低頭去看,發現書案上飄來墨香,墨盤裏新墨剛剛磨好,一邊規整擺着的宣紙上有十分娟秀的一首小詩。
“霧來雲隐去,雪落花不知,聽風捎細語,怕是不歸人。”
“這是……”夏商指着紙上。
若初見面露慌張色,支支吾吾說着:“不過是閑來無事的習作,公子不要再看了。”
說着,若初見上前來将桌上的紙攥在手中,趕緊揉成了一團,作勢要将它撕掉。
夏商急忙阻止:“你這是做什麽?”
“粗鄙之作被公子看了去,隻怕要被公子笑話的,我……我還是撕了它好。”
夏商一笑,抓住了初見柔若無骨的手腕,很輕松地将她手中的紙團搶了過來。
“公子……”
夏商重新将宣紙攤開,對着上面的詩作又看了一遍,笑着問:“這位不歸人是誰啊?”
若初見面露羞澀,低下頭,小聲道:“不是誰?”
“雖是遊戲之作,但韻律、意境都還好,似乎又與今日之景相稱,初見你的文采看來沒有荒廢。不過最後這一句要改改。”
“怎麽改?”
夏商提筆,将最後一句中的“怕”字塗了,簡單寫了兩筆。
夏商念叨:“霧來雲隐去,雪落花不知,聽風捎細語,定是不歸人。這位不歸人已經活生生地站在了你的面前,最後一句又如何能用疑問?”
初見聽了,羞澀更濃,也不知該說點兒什麽。
夏商也沒繼續調情,将那支筆給收了起來,然後裝在了書案上的錦盒之内。
初見臉色一變:“公子,你要作甚?這筆……”
“這應該是我當年送給你的那一支吧?”
“是,這是公子離開蘇州時送給初見的禮物,初見一直都小心收着。”
“今天我得把它要回去。”
“不行!這是初見最珍貴的東西,公子既然已經送給了初見,豈有收回的道理?”
這支筆可比面前的男人忠誠,這麽長的時間,也隻有這支筆不離不棄地陪着自己。在初見看來,這支筆還比自家公子重要幾分。
夏商忽然說要把筆收回去,初見豈能簡單同意?
說着,初見沖到了夏商跟前,毫無儀态地要去搶奪。
“不行!公子要什麽初見都可以給,但這支筆不行!”
“聽話,此物我有大用!”
夏商是低估了這支筆在若初見心中的份量,便是他親自來要居然還不能讓初見妥協。
“放心好了,既然拿了你的東西,我一定會給你補償的。”
“不行!什麽補償都不能換這支筆!”
初見很堅決,着急地都快哭了。
“這可是你說的!本來我都安排好了,在府上給你留了一間你的房。”
“嗯?”
初見愣了一下,瞬間收手站在了原地。
夏商舒了一口氣,理了理自己被搞亂的衣裳,然後笑着看着面前的女人:“怎麽一下子就規矩了?”
初見的表情很精彩,說不出是高興還是羞澀又或是激動,嗫嚅了半天,問了一句:“公子到底什麽意思?”
夏商頓了頓,有些頹然地坐在了一邊的凳子上。
初見趕緊跟了過去,像個的乖巧的孩子蹲在夏商的腿邊,一邊給夏商揉腿,一邊問着:“公子怎麽了?是哪兒不舒服?”
夏商搖搖頭:“過了這麽幾年,有些事情我也想開了。像我這樣的好色之人,本就該受人唾棄的種,還非要給自己立個牌坊,希望讓世人讓自己覺得自己是個重情之人。所以一開始家中也就懷柔一個,後來有了如煙,現在又有了李小欣,雖說都不是自己的意思,但其實我内心還是挺高興的。
我以爲自己和這個時代的男人不同,應該對感情更看重,可到了現在我才明白,自己跟别的男人沒有什麽區别,也喜歡三妻四妾,也是見一個喜歡一個。心裏想着不要辜負每一個愛自己和自己愛的女人,其實呢,我身邊的每個女人都付出得比我多。
我現在就想,既然我已經辜負了那麽多的女人,又何必寄希望于内心的安穩呢?除了三位夫人,家裏的雅芝也好,月兒也罷,都是我不忍割舍卻又不敢去愛的。現在,就想跟随自己内心最邪惡自私的念頭,也不去管什麽公平、責任、付出了,隻要我喜歡的我不能交給别人的,通通都攥在手中。
初見,你是我所見過的最漂亮的女人,也是我絕不可能放手的女人,如果你現在願意,夏家的廂房之中該有你的一間。隻是,一旦進了家門,往後的日子裏我隻能薄待你許多,因爲我無法給和你給我相等重量的愛。”
“我不在乎!”
這時候,柔軟的姑娘多了些似男子一般地果決,令人意外的是初見沒有小女兒的淚眼婆娑,很幹淨利落地回答。
“初見現在的一切都是公子給的,不管公子喜不喜歡,初見這顆心和這身皮囊一直爲公子留着。就算不入家門,初見也願意一直在這兒守着公子,隻要公子還念着初見這個人兒就夠了。”
夏商舒了一口氣,起身,伸手進入初見衣内,順着那極緻細膩的線條從上至下撫摸了一個遍。
“公子……”初見情迷,送上香唇,期待采摘。
但夏商沒有更多的動作:“收拾一下,等會兒跟我回家。”
……
從房間内出來,夏商把錦盒交給了廖百參。
廖百參表面平靜,心裏卻一直在猜想這錦盒内究竟是什麽寶貝?爲什麽将此物送給庸王就能化解誤會?自己到底要不要打開看看?
廖百參走了,夏商知道他今日是睡不着覺的,心裏也是偷着高興,隻怕這個老東西接連幾天熬夜下來一定會感覺很累吧?
時間到了中午,雲享樓内的酒席已經準備好了。
虞姬也帶着從豐彙錢莊換來的銀票回來,拉着夏商一起吃了再走。
反正夫人們都去了皇宮,夏商正也沒有去處,看着大廳裏好幾十位風姿卓越的姑娘們也想試試和這麽一大群姑娘一起吃飯的感覺。
雲享樓的姑娘們隻有極少數的幾位見過這位年輕的東家,大年初一聚會中有東家來也讓姑娘們很興奮。這其中必然是少不了企圖親近夏商的,酒桌間的香豔自是風景連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