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錯了。”
“玉樹臨風風流倜傥人見人愛花見花開車見車爆胎之最最尊敬的夏公子。”吳先生一語說完,似吃了屎一樣難受。
夏商搖搖頭:“少了一個‘最’字。”
“你!”
“不過念你心誠,就不跟你一般見識。”
吳先生擦了擦額上冷汗,本就歪瓜裂棗一樣的臉更顯滑稽。
淺淺站得遠遠的,莫名想笑,還是頭一次見有人能讓這歪嘴吳如此難受。
“現在叫也叫了,你總該想辦法湊錢了吧?大當家給你七日時間,你若湊不夠就是死路一條,你死不要緊,可别連累我受罪。”
夏商打了個哈欠:“本公子現在有些困,想先睡一覺。”
“你要搞什麽?”
“皇上不急太監急,本公子自有打算。你準備紙筆過來,要多一些,明日我自給你取五十萬兩白銀的法子。”
吳先生覺得此事不妥,但夏商自顧自上床睡去,說什麽也不再理會。
萬般無奈,吳先生隻得離去,在桌上留下足夠紙筆,暗罵此子連半點兒階下囚的覺悟都沒有。
夏商确實有些乏,吳先生走後便睡了過去。
再次醒來時已是三更過後,草屋内燈火隻有一絲燈芯,淺淺趴在桌上睡得很不舒坦,秀眉輕輕皺着,小嘴嘟嘟囔囔好像在說夢話。
夏商笑了,起身将這妮子小心翼翼地抱起,輕輕放在床上,然後自己到桌邊拿起紙筆專心書寫起來。
一夜無話。
吳先生又早早地來了草屋,問夏商錢從何來?
夏商指了指桌上的紙卷。
吳先生會意一笑,以爲是他寫的家書,要家人湊錢贖人,滿意地過去在桌邊一看。
後又眉頭輕皺,撚着胡子嘀嘀咕咕:“你這家書未免也太多了吧?足足十幾張紙。”
夏商不解釋,淡淡道:“寨子中可有會寫字之人?”
吳先生:“作甚?”
“抄書。”
“什麽?”
“你隻管照我說的做,總之定會有五十萬兩銀子擺在你面前,不然七日内拿不到銀子,都是你的問題。”
吳先生眉頭緊皺:“小鬼,你可别耍花樣,且讓我先看看裏面寫的都是些什麽。”
說罷,吳先生将注意力落在夏商所寫文字之上。
【話說寶玉祭完了晴雯,隻聽花影中有人聲,倒唬了一跳。走出來細看,不是别人,卻是林黛玉,滿面含笑,口内說道:“好新奇的祭文!可與曹娥碑并傳的了。”寶玉聽了,不覺紅了臉……】
何來的寶玉?
何來的黛玉?
吳先生掃眼後不知所雲,看夏商:“這是什麽?”
“你管他是什麽?能變出銀子就行!倒是會寫字的人有沒有?”
“有是有,不過人少。”
“叫人照此抄寫百遍,少一遍都不行。”
吳先生不解,卻也無可奈何,依言給夏商找來了摘自中會寫字的人,共八個。
然後這幾人便在草屋外擺上桌椅筆墨,按照夏商給的稿子抄寫起來。
這消息很快傳遍了寨子,好多人都在議論,說頭一次見如此古怪的肉票。也有人認爲他在搞鬼,但幾張紙,幾句話能搞出什麽來?
就連大當家也拿着夏商的稿子看了幾眼,可惜這大當家天生對筆墨不染,見到文字便頭痛欲裂,沒瞧出名堂,也丢到一邊,又吩咐下去,那夏春秋想怎樣就怎樣,隻要七日後有銀子來便可。
衆人所抄不是他物,正是《紅樓夢》第七十九回。
八人共抄百遍也不輕松,足足花了兩天時間。
這兩天夏商倒也惬意,每日跟淺淺講述《紅樓夢》的故事,又有水寨的好酒好肉伺候着。
待百遍抄完,夏商逐一檢查,隻恨這些人的筆墨書法差到極點,少不了被夏商奚落。
今日吳先生在一邊陪夏商清點,他見自家兄弟的字迹也是羞得滿臉通紅,真的是太難看了。
“雖是難看了點兒,終究還是給公子準備好了。七日之期已過了三日,公子總要給個說法了吧?”
“此去常州要多久?”
“半日。”
“去蘇州要多久?”
“三日”
“這些書稿我還要稍作修改,有些字寫得太醜别人認不出來。明日一早你派人分别拿稿子到常州和蘇州去賣,每一份稿子賣五千兩銀子。這一百份稿子就是五十萬兩銀子。我一分都不少你的。”
“什麽?”吳先生聽了瞪大眼睛,“就這寥寥幾筆能賣五千兩一份?你不是耍我吧?”
“我看你在寨子裏也算個有文化的人!怎也生得一副榆木腦袋?我們賣的不是紙,這是文化!這是文學!文字有價,文學無價!你懂不懂?可别小看了上面的東西,别說一份五千兩,就是一份五萬兩也會有人買的。你别一副死了爹媽的表情,你先照我說的做,試過之後自然就知道會不會有人來買了。”
吳先生被胡說一通有些犯渾,也不知如何反駁夏商,啐了一口:“你最好别唬我,明日我親自去常州,若換不來錢,再拿你是問!”
說罷,吳先生又走了。
吳先生走後,淺淺過來,在紙上寫道:“夏哥哥,這些文字真能賣出如此高價?”
“我跟你講了些時日的紅樓夢,換做是你,你又有錢,願不願意花錢看後面的内容?”
淺淺眨着眼睛,若有所思,又寫:“淺淺不知道,淺淺沒那麽些銀子。不過夏哥哥的故事是好的,淺淺做夢都在想結局是什麽哩。”
“好了,你且出去玩玩,我還要改一改上面内容。”
淺淺甜甜一笑,然後出門不知去向。
屋中隻剩夏商,看着堆成小山的書稿,便開始提筆修改起來。
雖說僅是修改,但也不是個小工程。
一晃夜深,淺淺回來,發覺夏商還在修改,且已入神,毫不知有人進屋。
淺淺不敢打擾,悄悄在側,點着腳尖偷偷看夏哥哥在改些什麽?
這一看不要緊,淺淺卻發現不對,忍不住拍了拍夏商肩頭。
夏商一驚,險些塗花了稿子,本有些不悅,但見到淺淺卻也生不出氣來,笑道:“小丫頭要作甚?”
淺淺秀眉緊蹙,指着夏商落筆之處連連搖頭,意指夏商改得不對。
夏商不解釋,隻說:“放心,是對的。”(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