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同的球場，同樣的節奏。

高見背朝籃筐，雙肩來回晃動，驟然，半空中出現後仰跳投。

當一聲，球撞上籃筐而出，高見雙腳踩在地上，深吸一口氣，把急促的呼吸調整過來。

“還是欠了一點什麽的，就是無法把後仰跳投練成後撤步一樣靈巧。”

“還要練習了，還要練習了啊。”

高見右掌拍打胸膛，自我勉勵一番，走到場邊翻開手機。

“原來這麽晚了啊，都已經到了淩晨時分了啊，要回去宿舍了。”

不在安家，高見在外頭逗留多久，他都可以不過，明天他還要參加集訓，起不來可就麻煩。他舍不得多看幾眼，也就匆匆走離。

“要找找，看看其他地方還有沒有球場，就這麽一個球館，離宿舍那麽之遠。光是來回，可就耗上我不少的時間。”

回味剛才一人獨霸整個球館，那個爽滋味，他從來都沒有享受過。他嘴角上揚，露出怪笑，“還不賴啊，一個人霸占一整個球館，還真的很讓人爽歪歪的。”

離開球館，高見一直都沒有停止過大笑，路上還有不少人，都用上一種怪異目光盯上高見不放，這才讓高見收斂不少。

“大都市就是大都市啊，都進入三更半夜，還有那麽多人走動的。比起我們鄉下啊，早就靜悄悄不行的。”

“咕咕！”

一陣打雷聲發自高見肚子裏頭，他揉了下，“這麽就不争氣的嗎？都三更半夜了，我去哪裏給你找吃的啊。”

這也不怪高見肚子餓的，劇烈運動，來回跑動，消耗體能比起走路都要多上幾倍的。他左右看了幾眼，尋找是否有吃的。

“哪裏有開着的店鋪了？”

二十四小時營業的肯德基，在之前，高見也是有所見的。看是看的多了，不過吃的話，他還是頭一回的。

剛推開門，裏頭燈火通明，宛如白晝一樣。唯一比不少白晝的，乃是吃客數量幾乎寥寥幾人。剛進去他就聽到一聲“歡迎光臨！”

這一聲問好，讓高見産生受寵若驚之感，他啊了一聲。一服務員招呼高見往點餐台走去，高見苦笑道，“我自己可以了。”

琳琅滿目的套餐，看的高見眼睛都花了起來，他暗中摸了一把口袋。叮叮當當的，也就剩下爲數不多的錢财。

迎面負責招待的，乃是一名少年，年齡也不超過高見三歲左右。他可熱情了，笑容可掬，哪怕就剩下高見這麽一個客人，他的服務辦的十分之到位。

“先生，不知道你要吃什麽套餐了？要不試一下我的霸王套餐，裏頭可豐富了，有薯餅還有一大桶雞翅雞腿。這套餐相當之實惠的！”

“不用考慮了，就點這個套餐吧。不用考慮了我幫你下單吧。”

高見忙阻止道，“别啊。”

他騰出左手把身上褲袋都翻找一邊，僅有的錢币都扔在櫃台之上，“看看這點，我能點啥東西吃了？”

那人望着三十多塊錢，他有點瞠目結舌，又不好直接說高見寒碜。他婉轉道，“我說先生啊，你這個三十多塊錢，你打算吃點什麽玩意？”

“有炒面嗎？”

“沒有。”

“有炒飯嗎？”

“沒有！”

高見搔頭皺眉，“這麽大一個地方，怎麽啥東西都沒有吃的啊。還開門做生意的。”

那人右臂往上方餐牌展示一下，“我們有什麽吃的，都放在上面了，不如你就點上面的吃吧。”

高見随手點指了一下，那人退還給高見十幾塊，就讓高見稍微坐一會兒。

一身的臭汗，高見坐在這裏，感覺渾身都不自在的。幸虧在場也就隻有他一人的，不然他肯定要尴尬死了。

“先生，你的餐齊了，你過來拿一下吧。”

“好的。”

高見接過托盤，皺眉起來那人發覺後，他奇道，“怎麽了？難道食物有錯了嗎？”

“都是炸的啊，很上火的啊，還有脂肪可多了。安大哥說過了，吃太多這樣油炸東西，對我的奔跑會限制速度的。”

服務員還以爲食物出錯了，發覺不是他的問題後，他也就聳聳肩，回應上一句，“慢慢品嘗吧，歡迎下次光臨。”

很憋屈的，高見坐在位置上，看着滿是油炸東西，他就拿出漢堡抽走裏頭那塊肉，這才啃咬起來。

“你是打籃球的？”

由于無他人，那人也就在高見前頭坐下，他視線一直都盯看上高見擱置在地上的籃球。

“聽你的口吻，你也是很喜歡打籃球的。”

“偶爾也會跟一幫朋友打過籃球的。”

年輕人很容易就攀談起身，加上有籃球作爲橋梁，兩人更是火熱交談起來。

短短交談中，高見知道對方名字叫做龔成，跟他一樣，都是在高中就放棄念書。他放棄念書，可不想高見一樣，是爲了追尋籃球。他是因爲無錢繼續攻讀，也就早早出來打工了。

“我啊，我一直都相信，終有一天，我會成爲一名歌手的。站在一個舞台之上，大放異彩的，我現在缺少的就是一個機會的。隻要機會來了，我就會平步青雲的。”

聽龔成的口吻，對于自己的未來，有上一個很明确的規劃。

龔成突然對高見好奇，“這麽晚了，你還要打籃球啊，你都不讀書了。難道你連明天上班都不用的嗎？”

“打籃球就是我的上班呀。”

從高見口中得知，他乃是職業球員的，這可把龔成吓得半天都說不上話。

他贊賞道，“你真的很厲害啊，小小的年齡，你就能成爲一個職業球員的。”

“才沒有了，我不過是剛剛起步而已了，我需要學習東西還有很多了。”

兩人一見如故，攀談的話題可多了，源源不絕的都講了将近一個小時。高見忽地擡起頭，發覺都已經到了淩晨兩點鍾，他啊了一聲。

龔成可被高見這一聲啊給吓到了，他問道，“怎麽了？你到底哪裏不舒服了？”

“都兩點鍾了！”

龔成往後牆鍾望去，确實是淩晨兩點，他不以爲道，“兩點鍾了，那又怎樣了？”

“不行啊，我還要跟着回去睡覺了，不然的話，明天我就起不來的啊。不跟你多說了，下次我再來找你說過吧。”

龔成站起身，呼喊道，“你的籃球啊，難道你連籃球都不拿了是吧。”

才出門的高見，自捶胸口，“對啊，我怎麽就把籃球給忘記了，看我這個記性啊。”

折返回來，帶上籃球的高見急匆匆走開。

“這人啊，還真的夠傻乎乎的，似乎不帶上腦袋走路一樣的。他這樣的人，都可以當上職業球員啊，還真的是會飛了不成。”

龔成回視桌上高見所吃剩的食物，除去幾塊面包之外，其餘油炸東西，他碰都沒有碰過。

“他的自制力，怎麽就那麽強的？油炸食物啊，香脆香脆的，那種誘惑力，那個人能抵抗的了，他竟然能不舍得吃啊。”

路上，高見摸上肚子，吃上一塊面包不但沒有幫他把肚子餓給止住，反而更加觸發對于食物的渴望程度。

“真的是冤枉啊，早知道，我就不吃那個東西啊，吃了之後，弄得我那麽餓的啊。”

回到宿舍，他連澡都懶得洗，直接躺在床上。這是一個單人房，專門分配給每個球員的，壞境不算十分之好，最起碼設備應該有的，這裏頭都是有上的。

高見所處在的樓層可不算好，畢竟他是底薪簽約上來，能供應地方他住，已經算是對他很不錯的。

馬路之上，來往車輛可把燈光都透過窗戶照射進來，高見望着忽明忽暗的天花闆，他心裏仍舊激動萬分的。

這是第一天進入到大熊球隊，回想過來，一切仿佛都像在夢境中。哪怕身體發出困倦的信号，他還是舍不得睡去。

兩手放在枕在腦後，嘴角露出滿意的笑容。

“要加油啊，高見你可要加油啊，隻有你把籃球技術不斷打磨起來。等你被人重視了之後，你就會知道，父親與師公究竟是何人加害的。”

每每想起這事，總會讓高見難以釋懷。銀牙緊咬，露出要吃人的樣子。

比比，不斷傳來的汽笛聲，漸漸地，瞌睡蟲爬上高見的雙眼。“我定會要一個公道的！定然會的！”很快，他睡了過去。

在夢裏頭，高見似乎來到一個神秘的球場，在這裏，他看到了史密斯。

史密斯還說上了中文，招手呼喊道，“喂，高見啊，上來啊，你們一起打籃球的啊。在澳大利亞，你我都沒有分出勝負的，我們繼續打出一個高低的啊。”

衆人在球場上奔跑，樂此不疲的，高見往觀衆席上看去，坐滿了密密麻麻的觀衆。堪稱座無虛席的，忽地，他在人群裏頭找到了他所熟悉的人。

“那不是安老爸，安大哥了嗎？還有小菲的啊。”

高見步子放慢了不少，最讓他驚喜的是，他看到他一直都渴望要見到的人。

雲小霜！

高見忙往雲小霜招手着，“小霜啊，是我啊，你看見了我了嗎？”

扣扣，房門不斷被敲響起來，高見仍舊做着美美的白日夢，擡起的右臂不停晃動起來。

“新來的，你到底要不要去訓練啊，要的話趕緊啊，過了幾分鍾，車就不等你的啊。我們可就出發了啊。”

暴躁聲下，高見猛然張開眼，才發覺自己還在床上。

“新來的，你要不要去集訓的啊。”

後知後覺，他記起來了，“我是在宿舍啊，是啊，還有去訓練的啊。”

他忙滾落下去，迅速給開門了，拍門人耐心早就被磨光，他惡狠狠道，“就你最舒服了，新人還睡那麽久的，我看你不想在這裏混下去了。”

“趕緊漱口清理一下，很快車就來了，今天是第一次，明天我可不會叫你的。你可要好自爲之了。”

臨走之前，那人提醒道，“錯過了時間，那你就自己走過去吧。我們可不會等你這麽一個新人的。”

高見賠笑道，“真的不好意思啦，不會有下次的啊，絕對不會有下次的。”

“菜鳥就是菜鳥了，趕緊啊，不要讓大家等你了。”

送走那人，高見長呼了一口氣，手揉着蓬松頭發，“原來是一場夢的啊，竟然是一場夢的啊。”

“不過了，那場夢，還真的很美的啊。想想就讓人覺得十分之美好的，尤其了，是能見到小霜了。”

高見喪氣聳下肩頭，“不知道什麽時候才可以見到小霜了，我想要見到小霜了。”

“不想了，不要繼續亂想了。”

他手輕拍臉頰幾下，“現在可是要訓練籃球才對的，要把精力都放在籃球之上，可不能到處亂走動的。不可以亂想的啊。”

他原地跳了幾下，讓自己下子把精神都拉高到最好那個層面。簡單沖刷身體後，高見拿着昨天莫明給他的訓練服，明顯的一個三十五号球衣。

一個普普通通的球衣号碼，高見對這樣的号碼，也提不上感冒不感冒的情感。他就知道，這是自己的第一步，先不說把球衣穿戴好，先要處理一個問題，那就是要把球衣穿穩了才行。三天之後被人趕走，那他可就完蛋了。

換上這一身大熊訓練服，抱上屬于他的籃球，往外頭走去。合上門，他用力呼吸一下，一個嶄新的開始，從他這一刻開始起來。

哪怕晚睡，高見一想起能馬上投身入大熊球隊，那種興奮感，立即把他的困意都驅趕開外。

“高見加油啊，你一定可以的，去奔跑吧，跑出一條屬于你自己的道路的。”

他轉過身子，大步往過道走去，不留任何遺憾往前走着。

樓下，一輛大熊球隊标志大巴車停靠在哪裏，他是最先一人下來的，他并不急着上車，繞着大巴車轉了一圈。

他暗道，“真的是大巴車了，真的是大熊球隊的大巴車了。很真實了，一點都不是花假的。”

随後，他往大巴車邁上右腳，他雙眼亮了起來，嘴巴大笑着。

“菜鳥，你是上車還是不上車啊，你這是在幹嘛啊？”

其餘球員都陸續下來，高見攔在車門口，他忙退了下來，讓給其餘球員上去，他點頭道，“大家好啊！”

衆人蔑視他一眼上去，也不理會高見禮貌的招呼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