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大人，你家到了，卑職的工作也就完成了。”

把雲小霜安全送到家門口，高見右手往太陽穴一靠，裝模作樣，正色道，“天色不早了，那麽卑職就回家去了。”

雲小霜小推了高見，責怪道，“都說了多少次了，不要叫我雲大人了。”

“收到雲大人！”

雲小霜佯裝擡高右手，看着高見那嬉笑樣子，她手拍打不下去。

“不好了，黃家冒煙了，是不是裏頭發生了什麽事情。”

一衆鄰居把雲家隔壁的黃家給圍，不住拍打大門，不停呼喊着。

雲小霜奇道，“黃阿姨家怎麽了？這個點數，黃阿姨應該在做飯的，怎麽就冒煙。”

高見鎖上了眉頭，窗戶确是有黑煙冒出來。

“母親！”

他一步跑了過去，拍打大門已經不管用了，高見直接選擇翻牆。鄰居規勸道，“下來啊，你這樣很危險的，快下來啊。”

“來不及了，裏頭冒煙了，定然發生了什麽事情的。”

過人高的圍牆，上面還布滿了阻隔護欄，高見在上面小心走動。下面的人，可真的看出一聲冷汗。

“母親，沒事的。母親，你不用感到害怕的，我一直在這裏的。”

救護車上，高見兩手握住半昏迷狀态他母親，雲小霜想插話都插話不上去。

兩人坐在急症室外頭，高見哪裏能做定了，在雲小霜面前來回走動。

雲小霜安慰道，“不會有事的，阿姨是不會有事的。”

“一個人好端端的，怎麽突然就暈倒了。幸虧我發現及時了，不然着火可就麻煩了，我母親還在裏頭昏迷不醒的。”

說話間，急症室上頭燈給暗了下來，醫生推門出來。高見一步跑了上去，急切問上，“醫生，我母親怎樣了？”

“感冒加上操勞過度，暈倒過去，休息幾天就不會有多大事情的。放心好了。”

高見這才算安定下來，“沒事就好了。”

“醫生你好，請問何蓮花在那個病房了。”

高見往後看去，發現一男人帶着一個小孩急匆匆跑來。男子發現了雲小霜，他疾步上來。

“小霜，聽街坊說，是你說蓮花來醫院的。蓮花了？她現在情況怎樣了？”

談話間，高見悄然走開。

雲小霜看着高見離開方向，她應道，“阿姨并沒有大礙的，阿姨在裏頭休息的。”

陽台之上，高見環住胸膛，往上空凝望夜色。

“好看嗎？”

高見往左邊看了一眼，發現是雲小霜來了，他也沒有多加以繼續看他的夜色。

“幹嘛一聲不吭就走了出去了，你就不去看看阿姨嗎？”

“看？有什麽好看的！”

雲小霜用力捏了高見手臂，“啊！”高見大叫了一聲，沖雲小霜做出撕咬動作。

“雲大人，痛的啊，你那麽用力捏我的肉都快要被你捏淤紫了。”

雲小霜反而十分得樂，“誰讓你裝了！”

高見哈哈道，“我裝？我裝什麽了？”

“你明明很在乎阿姨的，可你嘴巴上面就是滿不在乎。你剛才的焚心焦急樣子，已經把你全部都出賣了。你是很關心你母親的。”

高見笑容僵硬住了，轉過身，後腰部抵觸在陽台圍欄上。斜看上雲小霜，被高見這樣直勾勾看着，雲小霜顯得十分不自在。

她哼道，“你看什麽了？你說啊，到底看什麽看了？不許看，趕緊轉過去。”

“不要認爲很懂我的樣子啊，雲大人！”

高見兩手往後撐了一下，離開陽台，雲小霜追上去道，“你跑那麽快幹嘛呀。”

透過門外玻璃，高見往病房看去，發現裏頭一家人和樂融融的，他也一笑了。

走離醫院，雲小霜叫道，“高見同學，你都來到病房前了，爲何不進去裏頭看看你的母親了。”

“雲大人，你怎麽就那麽多話說了今晚了？”

提起高見母親，他面容總是陰沉，就是不肯提起這個話題。

“你分明就是在逃避的，你在乎一個人，爲何你不肯說出來了。你說出來啊，隻要你說出來，你就很很舒服的。”

高見站住，回看着雲小霜。

“說出來？我說了出來，我母親這個家庭就會散了，是散了啊。我母親現在是多麽幸福美好啊，我爲何要打破她這個家庭了。就當我從來都沒有出現過一樣，這樣對雙方不是很好嗎？”

雲小霜拉了下高見衣裳，怯色低語，“你不要動怒了，你動怒的樣子很可怕啊。”

高見兩手撐在膝蓋上，盡量讓自己與雲小霜保持在一個高度上，不斷往雲小霜拉近距離。雲小霜抿着嘴唇，雙眼左右尋找其他東西觀看，就是不肯與高見對手。

“啊！”

高見用力捏上雲小霜臉頰，臉型都變了，雲小霜甩動手臂拍打着，“壞蛋，你這個壞蛋來的。”

“高見你不要跑啊，你站住啊，你給我站住啊。”

雲小霜追趕高見，高見特意放慢步子，好讓雲小霜能跟上他的速度。

病床上，蓮花從昏迷中醒了過來，她見到自己最愛的兩人，她有一種死而複生感覺。

“蓮花，都是我的不好，不是我，你就不會發生這樣的事情。下次，在你病的時候，我不該把你留在家裏的。”

“是我多事，去給你們做飯，不是我，根本不會發生這樣的事情。”

兩人夫妻之道十分之和睦，黃生慶幸道，“這次還多虧了小霜了，不是小霜，你可就麻煩了。”

“母親沒事的，母親你不用害怕，我會一直陪着你的。”

恍惚中，何蓮花似乎聽見了高見的聲音。

何蓮花問道，“送我過來的，也就隻有小霜一人嗎？”

“也不全是的。”黃生回憶會兒，他記起雲小霜身邊還有一個男孩，他提着手指道，“沒錯了，我差點都忘記了，小霜身邊還有一個男孩子的。那男孩子，應該就是跟小霜同學吧。對了，那男孩子，我都見過了，跟小霜走的十分之進的那個男孩子。”

“是他？”

何蓮花心情十分之複雜，目光飽含内疚之色，“原來把我救來的人，是他！”

何蓮花執意要坐起來，黃生勸阻都不行，隻好扶着何蓮花坐起。

黃生心痛道，“都病了，就好好躺着啊，幹嘛老是動來動去了。”

何蓮花輕喚丈夫的小名，“啊生！”

黃生點頭道，“我在的，我在這裏的，不用感到害怕的，我都在這裏的。”

欲言又止的，何蓮花又喊了一聲“啊生！”

黃生問道，“我在了，有話要跟我說嗎？”

“媽媽，媽媽，你快看啊，我折疊的紙張好看嗎？”

小孩提着紙飛機遞給何蓮花，看着這個剛學會走路的小孩，何蓮花含住淚花搖頭道，“沒事，我就是覺得太幸福了，能有你跟小熊在我身邊，我真是太幸福了。”

黃生抱住何蓮花，笑道，“傻瓜來的，别多想了，好好把病養好了，之後我們一家人出去玩就可以了。”

何蓮花重複道，“一家人？一家人了。”

這一夜，高見注定是不成眠的，躺在床上翻來覆去的，就是睡不着。

忽地，他坐起身，不住搔着腦袋，“煩啊，怎麽就那麽煩的啊。到底有完沒完的啊！”

重新躺在床上，他想起的還是他的母親，雙眼無神望着天花闆，“母親有了全新的家庭了，我不能加入其中，我最好的辦法，那就是我從來都沒有出現過，這是最好的辦法不過了。”

今晚，高見是睡不成的。

他穿戴衣裳，手系好鞋帶，抱着籃球輕手輕腳往門外跑去。

“高見，都這麽晚了，你還往哪裏去了？”

安老爸恰好出來喝水，碰上高見在淩晨一兩點出去，看到高見手上的籃球，他一切都明白來了。“太晚了，你答應了我什麽了？不是說好了的嗎？大半夜了，不許出去練球的嗎？”

“安老爸，我睡不着了，我想出去打打籃球了。”

“有什麽事想不通的呀，非要出去練習練球不可的。不給去了，大半夜的，出去太危險了。”

天台之上，高見睡不着，安老爸陪着高見身邊。

得知高見一切經曆後，安老爸手輕上高見後脖子，“傻孩子來的，幹嘛這麽難過了。你很對啊，你的做法很對啊。老爸贊同你的做法的。”

高見驚奇看着安老爸，狐疑道，“那爲何我明明做對了，爲何就是睡不着了。”

“那是你心裏不舒服。”

高見摸了下自己心，他不懂道，“爲何不舒服？沒有不舒服啊，我心裏舒服的很啊。”

“你錯了，你是介意你母親把你丢下了，你是介意的。所以你才睡不着，你很想跟你母親認上，這就是你睡不着理由所在的。”

“傻孩子來的，你長大了，你有自己的生活，你道路是有你自己來決定的。放膽子走你自己道路！”

安老爸誇獎道，“聽安澤說了，今天你帶着球隊獲勝了，還來了一個三分球絕殺了。這就是你的道路，是你自己選擇的道路。你應該把注意力放在籃球上面，你懂不懂了。”

頭一回聽見安老爸贊揚高見，高見驚呆了。

高見奇道，“安老爸，你不是反對我打籃球的嗎？”

“反對你打籃球，是怕你會被籃球耽擱你的前途，不想因爲籃球而錯過很多重要的事情，更害怕你錯過重要的人。”

“直到今天了，安老爸認爲自己的觀念是錯誤的。你在籃球身上，真的能看見前途的，真的能見到未來的。”

安老爸手輕拍高見肩頭，“小鬼頭，你告訴我，你到底要打籃球成爲一個怎樣的地步了？”

高見直言道，“站在一個很大的舞台上，給更多觀衆看我打比賽，幫我父親完成他的籃球夢想。”

“很大的舞台，那是一個怎樣的舞台了？”

“是國内球場了，還是國外球場了，還是代表國家在國際舞台上打比賽了？具體點，你告訴老爸，你要在那個地步打籃球了？”

如此具體的問題，高見還真的沒有認真思考過。他就一味說，很大的籃球場上，在很多人面前打籃球。那個球場是怎樣的球場，他并沒有想過。

見高見陷入了沉思，安老爸提議道，“不如這樣好了，讓安老爸幫你出點主意，看看安老爸說是否是對的。”

“嗯嗯，我聽聽安老爸的意見的。”

安老爸摸了下絡腮胡子，咯咯一笑了，“高見，你會在一個萬人矚目球館上，這個球館就是在我們國家内。可你對手了，卻不是本國人，而是外國人。他們千裏迢迢來到我們國家，與我們進行頂級籃球盛世。你帶領着球隊，打出我們國家的風格，我們國家的氣質籃球。”

“用你的籃球，給其他國家的人知道，我們國家是有多強，民族精神是多麽自豪的！這就是你所在的籃球場，也就是你打那場籃球的意義所在。”

随後，安老爸迷上眼，微笑道，“不知道，安老爸這麽說，是否合你的心意了。”

“代表國家與其他國家球員進行頂級對抗，代表着國家！”

越說越感覺熱血沸騰不已，高見用力點了下頭，“安老爸，你說的很對了，你的話很對了。我就是要在這麽一個球場上，打籃球的。”

“有那麽一天，老爸你會來看我比賽的嗎？”

安老爸爽快答應道，“那肯定點了，那一天，安老爸定然會來看你比賽的。”

“那安大哥了？”

“也會來看的。”

“小菲了？”

無意間，高見提起了安菲的名字，安老爸也看出了高見的囧态，他手輕揉高見腦袋，“傻瓜來的，那個少年沒有懵懂的時候了，不要介懷過去的。小菲跟你不過是共同成長而已，過去了，就過去了，就讓它留在美好記憶中吧。”

高見問道，“回憶嗎？”

“聽說我們家的高見，最近跟小霜走的很近哦。小霜爲了高見，連去國外讀書的機會都可以可以放棄了，我們家的高見魅力還挺大的啊。”

安老爸揶揄起身，高見擺手道，“安老爸，不要**我了，哪裏有那麽嚴重了。爲了我不去國外讀書，我才沒有那麽重要了。”

“是嗎？”

安老爸用笑容代替了其他回答，他暗道，“總有一天，你會知道，那個人一直在等着你的。其實真正等你的人，就在你是身邊。”

“傻孩子，你還是太稚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