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們回來了。”

安澤換着鞋子，一人從他身後直接過去，“你還沒有換鞋子了，你就這樣進去嗎？”

高見耳充不可聞，話都不多說一句就朝二樓上去。

站在房門，他回身看了下安菲的房間，輕晃幾下腦袋進入他房間。事情就是這麽巧合的，高見左腳進去，安菲右腳就出來。

安菲盯看着高見房間，高見了，後背貼在房門。兩人就相隔着一睹門的距離，誰都沒有說破這層隔閡。

晚飯煞是尴尬了，高見全程都沒有擡頭，就是埋頭吃飯。

“聽小菲說了，你們今天比賽赢了。”

雖說籃球，在安家成爲一個能公開說的話題。多年了，安澤一直都被其爸爸禁止打籃球，現在當着其爸爸說籃球，他心還是有點慌的。

“問你話啊，你還吃飯。”

安澤夢肘部輕碰了高見，高見唔了一聲，平日話唠上身的高見，現在話都不多說。反常現象，很是讓安老爸擔憂。

安老爸擔憂道，“高見，你不舒服嗎？”

“并沒有。”

高見爲何這個樣子，在座的幾人，恐怕除去安老爸之外，他人都知高見不樂緣故。

安澤夢脫口道，“他心不舒服罷了。”

說者無心聽者有意的，安老爸追問道，“何故了？高見你心何故不舒服了？”

“我飽了，大家慢慢吃了，我要上去寫作業了！”

放下碗筷，他就上樓去。

安老爸瞪大雙眼，“你們有沒有聽錯了？他說寫作業了，這正常嗎？”高見在安家居住也有一段日子了，他的脾性習慣，安老爸可謂掌握一清二楚的。

平白無故，高見絕對不會寫作業的，除非練習籃球一通後。

台燈下，高見捏着鉛筆，半天了，都半天了，試卷還是白皙如故的。迷離眼神盯看一角，完全是走神。

“你太過分了，小菲都怕了你，她可是用出租車離開球館的。怕的，就是怕你追上來，難道你還不懂嗎？”

海邊，林媛媛與高見說的每一句話，一句句都是那麽刺痛，卻一句句都是那麽有道理的。

“假的，看來一切都是假象的！”

在他胡思亂想之際，房門給扣響。

“安大哥？”

安澤夢主動尋找高見，這還是第一次，安澤挑動了下眉頭，“有空嗎？有空上天台坐坐！”

近秋的日頭，不見有涼飕飕之意，仿如酷夏炎熱異常。

搬來兩椅子，兩啤酒，安澤夢與高見就在天台上坐着。

“要吃花生米嗎？”

“不必了，我喝這玩意就可以了。”

高見抿了一口啤酒，入口稍微點幹澀，進入喉嚨确實另外一種舒服感。

“安大哥啊，這玩意真的有意思了，好像你請我第一次喝汽水一樣，都是那麽爽快的。”

“都眨眼都快兩個月了，回想那天，恍如昨天一樣。”

那時候，高見立志在籃球方面成就一番建樹，前路茫然也阻擋不住他的腳步。背着一個破籃球，他就跑到大城市。

那天，倘若不是碰到同時頹廢的安澤夢，不是碰到欣賞高雄的安澤夢，今天的高見一切都要改變了。

大口灌下啤酒，高見長打了一個嗝，俨如把今日不舒服盡數都傾吐來。

“多謝你了安大哥！”

“多謝我？”

安澤夢偏左看着高見，“才喝了幾口，你就這麽快就醉了。就你這點酒量，我看你怎樣出來混的。”

“那天不是你，現在我都睡在天橋底。”

高見閉目，太多的不可能，他都不敢去推想，越是推想下去越讓他心難受。他感到，一直寬敞大手捏住他的肩頭。

“一切都是緣分，你我相識，全憑的就是緣分。找回最初那個你，高見，來到大城市了，是否被城市所玷污你那顆赤子之心！”

高見睜開雙眼，“赤子之心？”

“沒錯了，就是你追求籃球的赤子之心。找回你打籃球的最初，你多想是沒用的，隻有實際方可行事的。”

安澤夢說話語速不快，音量也不是十分之洪亮那種，讓高見聽得确實那麽舒服。

安澤夢問道，“你爲何打籃球了？”

“帶着我父親爲未完成的夢想，一起奔跑！”

變了，高見徹底改變了。這種變化，是朝着好方面改變的。

最初高見，口口聲聲說要幫高雄實現籃球夢，現在了，他也把自己融入進去。追夢路上，追着他人影子是累的，有了自己動力，方能堅持不懈。

看到高見的轉變，安澤夢口頭表揚道，“你會變得越來越好的。”

安菲本想上天台透透氣的，看到高見，她立馬轉身。卻又不舍得馬上離開，躲在門後偷聽着。

“明天開始，又要進行我的魔鬼訓練啦。”

高見伸直兩臂，盡力把腰肢都推升起來，沖着遠方呼喊着，“明天又要瘋狂訓練了。”

“今天你的表現，可稱得上是可圈可點了，得分上雙了，助攻也有五個。這些數據，比起上一場比賽都有了很大的好轉。”

安澤夢這人就這樣，對了就會表揚，錯了就當面指責。不管任何人，他就是這樣對待，正因這種個性，才受到球員的愛戴。

高見暖心一笑，“沒有小菲的活絡油的話，我的手臂都麻痹了，哪裏來那個力量投射。”

話題拉到安菲，安澤夢順勢詢問着，“那你是喜歡小菲嗎？”

“喜歡啊，我很喜歡小菲的。”

高見直言，他的率真真的驚到了安澤夢。

安澤夢苦笑一陣，“你還挺老實的啊，問什麽，你就說什麽的。我還以爲你會躲躲閃閃的。”

“人嘛，喜歡就喜歡，不喜歡就是不喜歡的。我就是喜歡小菲了，這有怎樣了？”

“雖然。”

提起今日安菲不辭而别那事，高見仿佛擱着一條刺，“我沒有顧忌小菲的感受的，我不在乎小菲是否喜歡我，我喜歡她就好了！”

“你會很累的？”

談起感情，安澤夢觸碰到他深藏在心底的秘密，安澤夢用過來人角度審視高見，“隻有你單方面的喜歡，你會很累的，很辛苦的。”

“隻要她過的好就行了，反正我不跟小菲表白，我還能默默保護着她啊。說破了，可能連朋友都不能做的。”

安澤夢用重新目光量度，高見對感情看法，确實很單純。在物質橫流的社會，快餐文化裏頭，還有這麽一個傻小子站在遠處，呆看自己心儀女孩，這是一種境界。

“安大哥啊，去把駱花老師給追回來吧。”

正喝着啤酒的安澤夢，被這句話，弄得嘴巴啤酒都噴了出來。他擦着嘴角，叫罵道，“你着小子，你怎麽知道的？”

“這是秘密的，我不跟你說。”

安澤夢扭動高見耳朵，“你聽好了，這事可不能到處傳開的，不然後果你自己思考。”

捏動右掌，關節發出咯咯響聲，高見右臉頰跳了下。

安菲背靠在牆上，“你是蠢蛋嗎？”

入夜了，安菲輾轉反側，就是不能入眠的。

“好可惡啊，我睡不着啊。”

她硬是坐起來，兩手搔着本來就亂的長發。“究竟怎麽了？我就睡不着的？”她張開兩臂，往後倒下，月光透入窗戶，昏黃光線把房間渲染上另外一種靜谧。

這種靜谧，很适合思考。

“我爲什麽要走了？我不懂的！”

她握緊拳頭，很快又松了。

“那時候，我明明内心是很激動的，身體卻是抖動起來，我這是爲何了？”

閉目，高見傻笑樣子就浮現在他眼前，“笨蛋嗎？我怎麽就想着笨蛋的？”

睡不着，她下樓找杯水喝幾口，“啊！”正斟滿，就聽見樓梯有滾動的聲音，上前按動樓梯燈，安菲驚道，“高見？”

“你是笨蛋嗎？走個樓梯，你都能摔跤的，我還真是服了你不可。”

高見揉着發痛的右臂，“黑呀，看不清，踩錯腳，人就溜下去了。”

“你就不能開燈嗎？”

“影響你們啊。”

安菲鄙視道，“蠢！”

空氣凝固上，安菲嚷道，“你爲何不問我，爲何今天跑開了？”

吹着傷口的高見，擡眼，看了下就繼續低頭清理傷口，“小菲想走就走，不許要理由的。小菲就是這麽任性，小菲就是這樣子的。”

“去死吧你。”

安菲一巴掌拍高見受傷右臂，痛的高見直飚眼淚，高見接近哭腔道，“痛的啊姐姐！”

“都是你害我的，害我這麽晚都不能睡覺，早上我起不來，你就要叫我起床的。”

安菲加重語氣喝道，“聽見了嗎？小高子！”

高見猛然擡起頭，緊蹙的眉頭，緩緩松開。

“我睡了，你自己慢慢喝，我不愛跟笨蛋一起坐太久的。”

獨自朝樓梯走去，背後傳來高見應答聲，“明天練球回來，我就喊你起床啊！”

“哼！”

合上房門，安菲憶起今朝高見當中直呼她畫面，相當具有視覺沖擊。安菲很是感動，同時也很是緊張，不知所措，才選擇離開。

安菲偷笑下，“笨蛋！蠢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