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終于得知，妹妹如今所帶着的，并非隻是仿制的實體面具，那隻是一個印記，狠人一生的悲歡離合，所有感情，都蘊含在了那張面具中。
面具最初是沒有的，妹妹親手給自己帶在臉上的，但也許是後來的一次入魔，見到了錯誤的人，出現了偏差，面具從此便出現了。
它不是實體，卻是那純粹而真摯的感情的寄托，真實不虛，因而凝結，最終化作了這張面具。
石凡顫抖着伸出手，希望将它摘下，但無論如何都摘不下來，似是長在了狠人的臉上，就和她的肉體相連，石凡徒勞無功。
“是了，感情怎麽能摘下呢。”他哀傷的低語。
“不必這樣，這已經是我的真面目了！”狠人說道。
“你的真面目不是一張面具，而是一個可愛的小丫頭、小女孩。”石凡如此回答。
“我如今已經長大，不再是最初的那個人了，不是你說的嗎，隻有真正成長起來了，才是成熟和完整的人。”狠人又道，罕見的說了一大堆。
“可在我看來，哭和笑隻是人生的一部分，而非全部。”石凡強忍着酸澀道。
狠人不言，有些茫然的看着石凡。
他的内心震動，他擔心的事情終于出現了。
如今的她，早已經強大起來，無懼于任何風暴，不再如溫室的嬌花。
一個絕境重生、直面死亡的人，她的意志究竟多麽驚人和強大。
也許，她和囡囡完全不一樣了。
是了，經曆了這麽多的血雨腥風，從敵人重重包圍中殺出血路，怎麽還祈求她變成那個百依百順的小丫頭。
“你，還是囡囡嗎？”他顫抖着問出這句話。
得來的，卻是漫長的沉默。
石凡就這樣看着她，心中早已經翻江倒海，五味雜陳，但面對這樣的沉默，他選擇了步步後退。
狠人卻這時忽然伸手，牢牢的抓住了他的胳膊，不讓他繼續後退。
石凡低頭，正好瞥見狠人手指間的青銅指環。他眉頭皺起，抿着嘴，嘗試性的掙紮了一下，
沒有成功讓狠人松開手。
石凡眉頭再皺，甩了甩胳膊，稍微用力的繼續掙紮。
沒有成功。
用力的掙紮。
依舊沒有成功。
狠人的手始終緊緊箍住石凡的胳膊，沒有半點松開的迹象。
不知怎地，他想起了當年的小女孩，緊緊拽住他的衣角不讓他離開的場景。
那時候，他能離開，如今，他已經不能離開了。
“你還能叫我哥哥嗎？”石凡猶豫片刻，但隻問出這個問題。
“哥哥。”狠人垂下眼睑，很平靜淡然、也很自然的說道。
恍惚間，石凡像是再次聽到了那聲稚嫩的叫聲，在呼喚自己，他的心忽然躁動了。
“你現在住哪？”石凡問道。
狠人擡手，指出一個方位。
“能帶我去嗎？”石凡又道。
她很直接，二話不說便拉着石凡的胳膊遁入了前方。
這裏不是什麽生命古星，而且宇宙一顆隕星，很荒蕪，沒有生機，根本孕育不出生命，而狠人便在這裏苦修，在隕星表面的溝壑中建立起來一個住所。
這是一間石室，很簡樸，連家具都沒有。
狠人不在意，盤坐在了石室中央，而後示意石凡可以入座。
按她所說，她本來在六十三城外的小行星帶中修煉，可七星聖子來了，那處住所已經沒有了。
“你這一路都是這樣的嗎？四處流浪，沒有安穩的家。”
“嗯。”
石凡沉默，感覺這個問題有些多餘了，而其它多餘的話也沒必要說了。
難不成要問她這些年過的怎麽樣？生活苦嗎？受傷了沒有？
也許常人需要這些問題來發洩，安慰自己。
但如果是狠人，便沒必要，她有足夠堅強的意志和毀之不滅的風骨，才情驚豔到這種份上，早已經超越凡人諸多。
“你是如何完成仙三斬道的。”石凡問出這個最讓他好奇的問題。
“隻是渡了劫便突破了。”狠人卻搖頭。
“天劫中發生了什麽奇怪的事嗎？”
“我渡劫時，神話九天尊曾現身過阻止我突破。”她一開口，就将石凡鎮住了。
人形閃電？大道烙印？
這不是聖體專屬天劫嗎？怎麽會出現在狠人天劫之中。
“然後呢？”
“他們很奇怪，雖然和我同境界，但每個人有大成後的九秘，那一戰我很艱難。”狠人淡然說道，風姿不減。
“原來你在那時便和神話九天尊交手了！”石凡若有所思。
他原本以爲狠人針對九秘，是因爲七星聖子的緣故。
“那一戰，我吃了很多虧。”狠人認真說道。
狠人是什麽性格，石凡已經大緻了解，她不是什麽記仇的人。
但結果卻這樣強烈的想要針對神話九天尊，其過程可想而知。
放在一般人身上，簡直是血海深仇了。
也正是那時，本來對什麽都不在乎的狠人，開始着手鑽研各種秘術。
“七星聖子的出現，算是一個契機。”狠人道。
“如果沒有九天尊的出現，隻有七星聖子，你會針對九秘嗎？”石凡嘗試問道。
“他們道行不夠。”狠人隻說出這一句。
“你現在是什麽境界？”石凡又問。
“聖人九重天，我的修行出了問題。”狠人毫不避諱石凡的問題。
也許在她看來，這是世界上唯一值得自己信任的人了吧。
“七星聖子都是聖人王吧。”石凡聽言沉默。
聖人九重天說聖人王道行不夠，還真是開了眼界了。
“九秘在他們手中隻是浪費，九秘應該被更天才的人發揚光大。”狠人淡淡說道。
“你會修煉九秘嗎？”
“不會，因爲九秘對我而言，已經毫無秘密了。”她平靜說道，也許在她看來，隻要得到九秘的修煉過程，就可以很快修煉至巅峰吧。
石凡咂舌，頓時不敢多說了。
“哥哥，你修煉了數字秘。”狠人忽然道，看似疑問句，但其實已經笃定了。
“你怎麽知道。”石凡愕然。
“之前我察覺到有人用數字秘也推算我的方位。”她輕聲說道。
這也感覺得到？
石凡覺得事情逐漸離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