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她第二次開口,若非其中缺乏足夠的情感波動,肯定會被很多人誤認爲是天籁,是一種仙音。
她表明了自己的态度,讓人疑惑,要知道,這是她的幼身,真要在過去被斬殺,那麽肯定未來的她也不複存在,歸于虛無,有一種時空悖論。
除非超脫一切,不然不可能存活下來。
可她腳踏長河,紋絲不動,靜靜注視,并未出手。
那片時空的囡囡已經被凝固了在那裏,危在旦夕,來自其他地方的法,已經落下。
可是,這一刻,卻有其他的東西動了!
铿锵作響!
一道雪白璀璨的光芒斬斷一切,它橫空而來,淩虛飛度,似天外飛仙。
轟!
仙光爆炸,淹沒了那裏,霧霭在上方籠罩,形成汪洋,法則之力交織,組成結構複雜的大網,将那裏籠罩,各種波動在起伏,一切都看不見了。
這就像是有一位風華絕代的人在這裏直接出手了,于刹那間出手,那道淩厲之氣過于驚人,超乎了神秘男子的預料。
他變色了,二話不說,抽身而退。
不然他不僅殺不了囡囡,連自己這道精神烙印還會隕落在那裏!
這是怎樣的情況?
怎麽會飛來這麽一擊?
神秘男子知道。時空因果一道,最是玄奧,不可輕易觸碰,但凡在過去肆意妄爲的未來人,都會遭到莫名的事情,非常奇怪。
有人死在了過去,再也沒有回來,想要改變的過去也依舊如初。
也有人死在了中途,倒是被反噬之力抹殺了自身,導緻自己成了多餘的,曆史湮滅,無人得知,自此陳屍在時空長河之底的淤泥之中。
更有人融入了曆史,成爲了一部分。
可他不同,他是借助一枚指環,逆流而來,可以蒙蔽所有人,爲什麽還會受到阻礙?
神秘男子心驚,第一時間看向了未來,結果驚愕發現,這不是由二十萬年後的女帝出手,她依舊平淡,遺世而獨立,隻是那神色似在思索着什麽。
這是來自于其他地方,不知道是誰打出一擊,阻止了自己的行爲。
難道說,自己已經觸動了未來了嗎?改變了什麽?
不然按理來說,這個世界,二十萬年後的女帝不應該具備這種實力,但她此刻出乎自己的意料,憑借自身,卻掙脫了歲月長河,踏曆史而立。
他當初,就覺得自己已經陷入了一個漩渦之中,他本以爲殺掉了女帝幼身,就可以挽回這一切。
屆時管它什麽陷阱和陰影,都可以全部清洗,讓一切重來!
可是,卻又這麽莫名的一擊,殺向了自己,打斷了自己的攻擊。
神秘男子擡頭四望,查探來源處,感覺到一種詭異的不安。
忽然,他瞳孔驟縮,驚駭的發覺,天際盡頭的那口仙劍,居然消失了!
一柄雪白而燦燦的仙劍,具備不凡氣韻,結果卻轉眼不見了,憑空消失在了那裏。
它去了何處?
隻見汪洋之内,又有一道劍氣鋒芒畢露,它披荊斬棘,是那其中,居然又再次爆發了,它于一瞬間,就将那裏所有交織的法則之海都斬斷了。
這道絕世無匹,絕對是來源于一位神話中人,劍氣就讓諸天顫抖。
它居然連上方的曆史霧霭都斬開了,橫掃前方的一切,直接露出了真容。
“怎麽會這樣!”
仙劍,通體閃爍雪白亮光,爲絕世之物,直立在那裏,鋒銳的劍尖朝上,直指蒼天,斬斷歲月!
就是它,讓神秘男子後退不止,如同夢呓,兩眼發直,渾身都戰栗,不敢置信。
焉知,它最初并非仙劍,而是由青銅指環化成的,爲她的貼身之物,也是心愛之物,本身就有一種因果。
不然,它何以能夠破開時空,逆轉因果,甚至欺騙世界,讓神秘男子來到這段歲月中?
它此前飛出神秘男子的掌控,就已經讓他察覺不妙了,原以爲是二十萬年後的女帝所緻,結果所有人都不曾想,一切不妙的源頭真正居然來源于它。
“不可能啊,沒道理呀,那時候你經曆了一場血戰,一己之力鎮壓諸多敵手,可是依舊有五位和你同階的強者強勢的來殺你,那時你寡不敵衆,隻能無奈将青銅指環祭出來,化爲這柄仙劍大殺四方。結果在最後一刻,它被崩開了,飛向了混沌中,脫離了你的掌控,被我花費很長時間才尋到……”
這人惶恐了起來,不斷自語,想要說服自己,但是越說下去,他就越加的恐慌。
到了最後,他徹底呆滞,感覺心涼透了,渾身發冷。
那柄仙劍,似察覺到神秘男子的絕望,劍身一轉,化作指環,它色作青銅,通體粗糙而古樸,和最平凡的事物差不多。
可它剛一完成轉變,頓時和囡囡那段時空内的青銅指環産生神秘聯系,因果扭曲,歲月自發的演化出曆史霧霭,将它籠罩在内,緩解這種沖突。
不過,很快,光華從那裏射出,它再次擊破了那些曆史霧霭,使自身不再朦胧,變得很清晰,當定眼看過去,卻驚愕發覺它又轉變了另一個形态,爲一種大道寶瓶,瓶身類似于一種天然的大道的承載體。
這個寶瓶,居然沒有顔色,通體而言,隻有大緻的瓶身輪廓,從那裏溢出點點聖潔的光,可鎮壓諸天。
二十萬年後的女帝本來清澈如水的眸光,此刻見到這一幕,一下子犀利了起來,靜靜的凝視那裏,氣息就瞬間就不同了。
而後她素手交疊,形成瓶口,持在腹部,居然亦是顯化出一種大道寶瓶,瓶身朝上,通體烏黑,樣式雖然簡單古樸,卻又一種大道至簡的韻味。
兩種不同的寶瓶,一者在現在,一者在未來,相聚了二十多萬年的歲月,彼此跳出了歲月長河,在時光上相遇。
二十萬年後的大道寶瓶在共鳴,它通體黑色,此刻卻烏黑發亮,而片刻後後到了極緻處,烏黑的瓶身卻又轉變爲一種白色神光,本來是道法凝結出近乎實體的寶瓶,可如今居然又歸于自然的趨勢。
隻是,這是一種漫長的變化,需要日積月累,才能走到極緻。
不得不說,女帝真的驚才絕豔,獨自一人開發這種絕世道法,從寶瓶演化過程中就可看出。
“居然是這樣……”神秘男子呆傻了下來,這樣發展下去,如他所料,這種寶瓶應該不是最終形式,應該還有一種變化……
果然,他沒猜錯,這一刻,大道寶瓶又發生了一種變化。
它正在向着一種罐類的形體演化,循序漸進,超脫自身,極緻升華,臨到最後一刻,終于從大道寶瓶之身蛻變爲一個樣式古樸的古罐。
“吞天魔罐!”
他如夢呓語,多麽希望這是一場噩夢,看着上方那個鬼臉印記,似哭似笑,淚痕也模糊。
他卻感覺恐懼在萦繞心頭,無法釋然。
而後,那個有形的罐體在模糊,緩緩消失在原地,化爲了一個女子出現,她風華絕代,面帶鬼臉面具,一身白衣,姿容端莊,睥睨古今,傲立歲月長河。
她一出現,引起的變動就太大了,時光長河在逆流,歲月之力在湧動,演化出迷霧,遮攏在她身上,使其身朦胧,變得模糊。
可,二十萬年後的女帝目光中射出兩道神光,熠熠生輝,開啓天目,她透過歲月之力,心中一震,勘破真實,在觀察那女子。
而那模糊的白衣女子,也是此刻轉頭,靜靜的看了過來。
雖然她的舉止平淡,流露而出的那種絕世風姿,絕對堪稱獨一無二,才情那麽驚豔,舉世也找不出來一個。
可如今,卻有兩名這般無雙無上、傾世難尋的風姿的人,彼此在對望。
她們對視一眼,無論姿态、容貌、身形、甚至和風采,都完全相同,很難讓人懷疑,這究竟是不是同一人所化。
她們都是凝望,千言萬語不能訴諸于口,皆是交融在這種淡然的目光中,她們寂靜無聲,但一句話也不能說,否則就會引動未來的變革,隻有一種默契在彼此的心間流淌。
“我不再絕望了,亦不會沒有盡頭的等下去,恍惚間,我仿佛看到了哥哥的回來……”這一眼過後,二十萬年後的女帝輕輕自語,緩緩閉上眼睛。
而她那臉龐上的鬼臉面具居然在發光,像是複活了,宛如淚痕的痕迹上,居然真的滴落下來一滴淚水,蘊含了她的悲傷,融入了時光之中,暈染了一段歲月,悲動萬古。
“這種情況是不可能的,肯定是夢!”神秘男子凄厲大叫,他怎麽可能認同這個事實。
“最初,我也有懷疑,可後來轉念一想,你面對五位同階強者,你怎麽可能還有餘力,所以那些懷疑也就消散了……”那名神秘男子轟然跪下,他在恸哭,居然承受不住這種打擊,流下悔恨的眼淚。
這一切都是真的,他被刻意引導,完成了這一切。
爲什麽是這樣?所有人都低估女帝了,一切皆在她的掌握中,哪怕古今未來。
而後,他遙望二十萬年後的女帝,見她依舊伫立歲月長河之上,又神經質的咧開了嘴角,他慘笑一聲,然後又哭又笑。
作爲她的敵人,真的感到絕望。
“我想知道,爲何我要來到這裏。”神秘男子喃喃自語,他要問個究竟!
“不經你手,又怎會有這段古史!”眼前這位被歲月之力籠罩,身形模糊的女帝開口,淡漠回答。
“原來如此,可笑我自認爲‘圓’外之人,結果隻是從一個‘圓’中跳到了另一個‘圓’。原來一切都是注定的!”神秘男子哈哈大笑,得知這一切,快要崩潰了。
未來……是改變不了的!
“若無你,也自有其他人而來!”這是他面前的這位女帝的第二句話。
在臨死前,他終于釋然了,女帝揮手,随意打出仙光擊潰了這段精神烙印。
這裏尚且如此,未來他的結局自然不言而喻。
他消散後,這裏也恢複了平靜,時光長河恢複下來,變得平靜,而那過去未來的強者也重新蟄伏了下來。
而後,這位身影模糊的女帝回眸,果然見到二十萬年後的她,她已經重新走進了曆史之中,要等待哥哥的回來,臨走前,她留下一句話。
“原來如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