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前的這具未修煉的聖體,多半早已經被荒主注意到了。
或者說,這具聖體本身之所以存在荒古禁地旁邊,就是荒主刻意爲之。
隻是不知爲何,荒主沒有主動去接引他踏上修行路,而是在默默一直觀察着石凡。
此刻荒主爲了石凡而再次出手,是在無聲的警告什麽嗎?
還是在提示羽化神朝?眼前的幼年聖體是他庇護的?
可爲什麽不再最初他們發現聖體的時候出手提醒?
羽化神圖輕鳴,它通體都燦燦,缭繞仙霧,盡管收斂了帝威,可還是有讓每個生靈畏懼的潛在威勢,因爲裏面的“神”在複蘇。
羽化大帝離世不久,羽化神圖還有足夠的精力繼續完善羽化大帝昔年遺留下來的計劃!
但也還要抓緊時間才行,因爲再過幾萬年,恐怕就算羽化圖也要長久陷入沉睡了。
它如今不打算繼續沉睡了,而且保持清醒狀态,因爲這具聖體太重要了,說是不可或缺也差不多了,它必須要問個明白,此前荒古禁地之主并沒有将一切都告知給它。
羽化圖化虹離開,變成一道仙光,從荒村沖了出來,再次進入了荒古禁地!
群山茫茫看似無盡,它的速度太快了,一個帝兵自主行動,在這個世間幾乎隻有大帝才能追上。
都不用眨眼,就看到它憑空降臨在禁區中心了。
它畫卷抖動,舒展開來,像是蓋壓了這片天地,獵獵作響,通體卻被一層白色霧霭籠罩,不見羽化神圖的真面目。
可真要看穿才能發現,這整張畫卷卻是一片空白,大道至簡,像是什麽都不存在,隐隐約約才能從中看到一道人形在淡化,輪廓模糊,飄渺出塵,似羽化成仙了……
那是傳聞中的羽化大帝,昔日無聲無息的證道成帝,卻沒有在這個世間留下一絲的威名,讓世人懷疑這位至高大帝是否真的存在。
而他遺留在羽化神圖中的人影在淡化,而神朝的所有人都相信,這位大帝真的成仙了,在仙域要接引神朝的信徒,舉教飛升。
如今,羽化神圖漂浮在半空,神威收斂,直面荒古禁地的深淵,關于那個年輕的聖體,它需要一個準确的回答。
“你們所謂的成仙計劃,可否會對那孩子造成不可彌補的傷害……”荒主的話語很輕,從深淵下傳來,語氣也很微弱,就像是像是躺在病榻上的遲暮老人。
可是,即使如此,依舊無人敢輕視這句話,
落入這般下場,并非常人造成的,而是其他禁區的至尊共同出手導緻,不然天地間,誰可傷他一根毛發?
如今他依舊是蓋世無敵的大成聖體,心懷淩雲壯志,曾立志護佑衆生,不惜一切代價,血拼了諸多禁區至尊,讓羽化神圖都爲之側目。
“……不會,收集各種體質,無非是需要另類超凡的血,因爲隻有這種人身上流淌的初代血脈,會有道則碎片,天生高貴,本源中最是接近仙,可以爲仙鼎的修補注入新的生機。”
羽化神圖光芒一片,它沉默片刻,似在思慮什麽,而後才傳出神念告知荒主這些信息。
這種說法的确是一種事實,所謂的仙根和神苗,并不隻是世人所稱的那樣,隻是頭銜和名号,而是與世共存的一種講究說法。
這些人本源超脫凡人,越是強大的體質,本源中所蘊含的東西,就越是接近于仙。
“況且,這些各種體質擁有者也會被成仙鼎仙氣所洗禮,哪怕是初代體質,血脈純正,但也會進一步得到淬煉,本源升華,将來成仙的希望更大。”羽化神圖渾身上下,閃爍不定,繼續道。
可是荒主沒有過多的欣喜,他已經年邁,又被不詳所困擾,早已經筋疲力盡,卻還在默默提着一口氣,荒主想要再多活幾百年,必須等到将來的證道者,交接這份守護世間的重任。
“但願如此……羽化當初成帝萬載,可行蹤卻很詭異,建立了羽化神朝,留下信仰和傳承,卻一直不曾真正的顯化,踏足很多的古天庭遺迹,追尋傳說中的九十九座龍山,終其一生都在爲這件事奔波,希望你們這一世會有所得。”荒主語氣也緩和了不少,就這麽信口提點羽化圖。
這段話甚至涉及最神秘的羽化大帝,
一位人族的至高大帝,可荒主依舊這麽平淡,似是随口提及,沒有太多的在意。
就這麽道出了這段不爲人知的隐秘,這則消息傳出去必定震動世間。
可想而知,這将會引起怎樣的沸騰,到底那是怎樣寶貴的東西,值得一位人族的巅峰大帝終其一生去追尋……
不過,荒主從始至終卻很平淡,沒有太重視羽化大帝,态度很特殊。
“大帝在成仙路上已經走出了很遠,但當初生不逢時,即使到了晚年也沒有成仙契機,又不願自斬一刀,堕落至尊位,化身黑暗動亂的幕後黑手,在羽化古星中飛升,隻得命我等待這一世開啓成仙路……”面對荒主這麽随意提點羽化大帝,羽化神圖沒有憤怒,對其有一種若有若無的尊重。
不過,它亦也在默然,很遺憾,這是羽化大帝的最遺憾的事情,無奈身不逢時,隻能留下後手。
于是,羽化神圖在默默推動着幕後的一切,羽化神朝搜羅各大體質,想要一舉功成。
“沒有做出什麽貢獻,卻也沒有淪爲幕後的儈子手,最終選擇了坐化,倒是沒有負了他人族大帝的名頭……”荒主歎息,沒有多做評判,他心胸開闊,深知道不同不相爲謀,所謂的大義也不是人人信奉的真理。
不然也不會有如此多的至尊潛伏在禁區了。爲了成仙,沒有背離人道就已經很難得了。
一個又一個,多不勝數,可怕的存在封禁在生命禁區,若是那些至尊一起出動,一個人就能遮天蔽日,旁論一群?
那一幕簡直可怕的吓人。就算是荒古禁地之主也無可奈何,畢竟一位大成聖體拖住了幾位至尊就已經不得了了。
這還要露出一種以命相搏的氣概,讓那些至尊顧忌,不敢真的觸碰這種底線,因爲到頭來恐怕極盡升華,生死一博,讓自身走向死路。
“大帝并未坐化,一定在最後得見了真仙!”羽化神圖鄭重回道,堅信這個事實,它當時就在場,見到了那種奇異的景象。
大帝的軀體還在,可元神卻消失不見了,化爲光雨,卻沒有徹底羽化,必定是超脫了藩籬和束縛,已經神化成仙。
“真仙?或許真的有吧?所謂的舉教飛升隻能是一場大夢,隻不過你們的堅持,多半會颠覆這世間的很多情況。”荒主平淡的說道。
隻是他也有迷茫,這個世間真的有仙嗎?
大成聖體不渴望成仙,隻希望舉世太平,讓萬族祥和發展。
可是也有人爲了成仙,爲了這個比海還深的執念,做出了很多震動萬古的血腥事件,掀起了一場又一場的黑暗動亂。
“總有前赴後繼的人争先踏足這條路,羽化神朝并不算唯一,古天庭做出這種事,但是到頭來卻一夕之間發生崩潰,諾大勢力支離破碎,你們好自爲之。”荒主話語微弱,很平靜。
“大帝雖很低調,卻功參造化,推演了古今未來,認定這條路可行,什麽意外都不會出,絕不會重蹈他們的覆轍,也不會走上他們的老路,待未來的計劃功成之日,就是神朝飛升之時。”羽化神圖震顫,認真回答。
羽化大帝不斷推演,将無限的未來握在手中,當年就已經明确了這條路的可行性。
“你們做什麽我不管,但我隻要那孩子安然無恙!”荒主見此,沒有多說。
這是該神朝畢生的執念,追尋昔日古天庭的道路,要羽化成仙舉教飛升,和這些人說什麽都不好使。
但他也有要求,極爲認真,本來虛弱不堪的語氣此刻變得很嚴肅,堅定無比,告知羽化神圖這句話,同時爆發了一股海嘯般的氣勢,席卷天空,大成聖體無比威嚴,彰顯了真正的态度。
他讓這個不朽神朝明白事實,警告羽化神圖,那具聖體并非是真正加入了神朝,而是被荒主臨時寄托在那裏,若是将來成仙地計劃成功,還要将那具年幼聖體重新送回來。
将年幼的聖體重新送回來?
羽化神圖聽言,通體缭繞着莫名仙氣,飄渺出塵,沒有什麽耀眼的光芒,而是很神秘莫測,像是遠古仙人遺留下來的通天仙寶,它沒什麽蓋世功績,疑似并非殺伐用的極道武器,而是有其他的神秘作用。
“……好!”它很沉默,面對認真起來的大成聖體,除了真正的無缺大帝,誰能真正的直面他?
它思索萬千,神圖最終還是選擇了沒有說出實情,隻留下了這句話,默默觀察荒主許久,便放下心來,橫空飛去。
荒主的真身都沒有露出?
是不敢輕動?所以隻能外放出氣勢,想要就這樣震懾一切敵人。
事實上,除了至尊再次引起一次黑暗動亂,或者有禍害世間的大成聖靈出世。如果那種情況不出,荒主就永不會出世,保存不多的精力,在深淵下苟延殘喘。
如今的他,多半還經不起同階一戰,還有多少精力可以庇護下一任聖體成長?
不然何以将年幼聖體送出,因爲不止一個生命禁區,都在暗地裏虎視眈眈,要下黑手……
如今,荒主根本不可能對自己真正出手,他還要活着。
或者說還要看守禁區數百年。
先前的對峙,不過是一場笑話罷了……
羽化圖橫空離開,迅疾的速度快到不可思議,隻留下一道仙光緩緩淡去。
凝望着羽化圖的離開,荒主也在沉默,從深淵中露出一雙疲憊滄桑的金色眸子,雖然依舊金光燦燦,卻也在慢慢的暗淡了下來,逐漸消失。
他身軀有十丈,盤坐在黑暗的深淵中,高的像是一座小山,不是正常人,魁梧且偉岸,像是天帝的真身降世,卻也有濃重的遲暮氣息。
曾抗擊了數位至尊,而今卻隻能連動了荒古法則,鎮壓了己身,隻希望可以苟活一段時間。
事實上到達他們這種境界,體型的差異并不是重點,這種怪異的體型,原是因爲他早年間被人詛咒,一種詭異的不詳深入聖體本源,一根根金毛遍布全身,像是惡鬼般吓人。
“聖體……聖體……”昔日神姿蓋世的荒主茫然,喃喃低語,被金色毛發遮掩,看不清具體的面貌中,隻露出一抹傷感而悲哀。
“唉,無力照拂你,打破了你應有的生活軌迹,實屬無奈,可我已經撐不了太久了……”荒主艱難的擡頭,将目光注視向了遠方。
旁邊,是一具年輕的閃電鳥,正在修補傷勢,閃電鳥年歲還不大,還未修煉圓滿,潛力還未徹底發掘出。
荒主歎息……
他已經年邁,又到了快要落幕的晚年,沒幾年活頭了。精力不多,如今又無力他顧,卻遲遲不敢死去,隻能吊着半口氣。
因爲後來者如今還沒證道,星空古路上的争鋒,多半還需要數百年才能結束,才會有一人從中脫穎而出。
如今,若是他死了,黑暗源頭付出,至尊欲動,他們渴望衆生的生命本源,這個世間有誰能從他手中接過這個重任……
是哪位人族的大帝?
是否足夠驚豔,可以震懾禁區?
又是否可以将來強勢鎮壓,保一世太平?
未來未知成迷,最讓荒主茫然的,莫過于後來者能否有這個資格和信念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