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自尋死路。
他帶着小囡囡回了家。如今這幾日，囡囡已經習慣被哥哥牽着手。她被石凡照顧的妥妥當當的。
她感覺哥哥的手很溫暖。
石凡的身體還沒有完全張開，手掌并不算很寬厚，手指倒是挺修長的，足以把囡囡的小手裹在手心裏。她的小手非常小巧，還沒有二兩肉，因爲囡囡前些日子吃了很多苦，根本沒長肉。
要想給她調理好身體，補充肉食和營養，都是很有必要的。
院落中已經有了好些頭猛獸的屍體，這些血肉加在一起足有千斤重，昨天的石凡是很難舉起來的。
今天出現怪事，他的身體出現了異變，腹部位置有金色神光射出，伴随着海嘯聲和閃電交織聲，一些神秘的能量強化了他的肉體。
盡管那些神光已經消退下去，但是增強的身體素質卻并沒有減弱。
現在的他，身體素質壯大了數倍，氣血奔流，心髒如大鼓，早已經超越了凡人的肉體。
這都是好的一面，石凡沒擔心。
石凡架起火堆，幹淨利索的扒皮抽筋剔骨，非常有力。
囡囡并沒有回屋，而是坐在小木樁上，用亮晶晶的眼睛，看着哥哥的忙碌，露出笑臉。
她非常懂事，想要上前去幫助哥哥，卻被拒絕，讓她乖乖坐在那裏就好。
最後，囡囡坐不住了，圍在石凡後面，跟個跟屁蟲一般，石凡走到哪裏她跟到哪裏。
她并不覺得累，看到石凡宰殺猛獸，反而很興奮，小臉通紅，不斷的問來問去。
比如這是什麽動物，或者這是動物的哪個部位。石凡一一解答，直到囡囡想不出來問題爲止。
在這個開膛破肚的過程中，石凡驚異發現，妹妹似乎對血腥場景并不排斥，反而興緻勃勃在觀看，似乎有躍躍欲試的興奮感……
石凡覺得很古怪，有點想讓妹妹回屋，因爲這有點吓人，其他孩子早就被吓哭了吧？
當一切忙活完畢的時候，天已經暗淡了下來。
石凡将割好的肉條，用木棍架在火上，做成肉幹，這樣儲存的時間可以更長久一些。這些血肉足以讓他們度過這個月。
天氣微涼，秋天已至，樹葉被染黃，秋風吹來，簌簌落下。
而遠方的那個生命禁區卻依舊四季如春，不受半點影響，讓人很疑惑，那裏究竟是仙土還是魔窟？
石凡抱着囡囡在火堆旁取暖，兩雙如同漆黑珍珠的眼睛同時注視着跳動的火焰，身上也泛起了暖意，讓人安心。
此刻他的臉色也很祥和，面帶溫柔的笑容，不時摸摸囡囡的頭，和其他時候面對村裏人的那種生硬冷漠的态度不同。
因爲石凡并不太願意和其它村民交流，除了開明的老村長，覺得和那些人說不上話。
“哥哥，囡囡希望這樣的日子能一直持續下去。”小囡囡偶爾轉頭看着石凡，眨着純粹的眼睛，而後這樣喃喃說道。
這已經是囡囡最大的夢想了，小女孩非常容易滿足，隻希望可以陪伴着自己的哥哥，能吃飽飯就成，并不奢求太多浮華的東西。
“嗯，我一定會努力讓囡囡過的很幸福的。”石凡點頭，并沒有提及過去的事情，他知道囡囡此刻的心理，終于有了個安穩的地方，還有疼愛她的人，可以理解。
“我不要哥哥太努力，囡囡長大一些，也會幫助哥哥的。”小囡囡抱着石凡的手，有闆有眼的說道。她的父母和爺爺的死，都多少和生存有關。
“好啊，等你長大了，你就幫我，到時候我就帶你去外面。”石凡笑着摸了摸她的小腦袋。
沒摸過頭發卻很散亂，耷拉在額前，跟個野孩子似的。
石凡多少有些尴尬，因爲前幾天給她洗澡，最初那個梳好的羊角辮被拆散了，他一直想要還原，卻始終沒找到梳頭發的竅門。
“外面是哪裏？能吃飽飯？”囡囡眨巴着大眼睛，細聲問道。
雖然囡囡營養不良，長的不太好看，但是她的眼睛卻異常明亮，像是純粹的黑珍珠般，流動着一種特殊光澤，像是黑珍珠閃爍般有靈性。
“外面就是外面，等長大一些了，你就知道了，總之哥哥會讓囡囡吃飽飯的！”石凡笑着說道。
這個小山村沒有出路，絕不能讓囡囡和自己困死在這裏。他向村長打探清楚了，大荒向東數千裏遠，會有一大城。
路途很遙遠，很少會有大城在禁區不遠處建立，因爲時而會有可怕生物襲擊城内，嚴重的會直接屠城，沒人逃的過。
所以人們建城，都下意識的和生命禁區保持安全距離。
每隔數十年，就有村裏不遠萬裏用打獵的珍貴皮毛換取衣食用品，但是每次回來，都會損失很多的人手。
路上充滿了艱辛，會遭遇危險，一路上充斥着流寇和強盜。一行數月，甚至有幾次會全軍覆沒，沒人回的來。
如果沒有囡囡，石凡在今天肉體異變之後，就已經準備離開了，但是多了一個小女孩，無法進行長途跋涉，所以隻能幾年後在說。
囡囡乖巧的點着頭，雖然并不知道外面，但是有哥哥在，她就覺得很安心，不用像以前那樣擔驚受怕，還要被人欺負。
石凡很喜歡仰望星空，這裏沒有被污染，也不可能被污染，所以天空還是非常幹淨，沒有雲朵遮擋天空，這裏最美麗的地方就這樣呈現出來了。
夜幕降臨，滿天星辰如同鑽石般鑲嵌在漆黑夜幕中。此刻明月高懸，散發銀輝，皎皎月光如同一輪銀盤般極爲壯觀，潔白無瑕。
這和石凡在腦海中的故鄉的月亮，有很大的差别。
這個世界上是具備神迹的，他甚至懷疑，那一輪月亮上，是不是真的有仙宮存在。
左右無事，雖然和妹妹相處在一起，石凡并不覺得尴尬。可囡囡一直出神看着自己，小手托腮，神情懵懵懂懂，面對石凡那張清秀幹淨的臉，好像怎麽也看不膩歪。
石凡和其它村民不同，很注重自身衛生細節，一直都幹幹淨淨的，如果站在人群中會很顯眼。
石凡想了想，就開始和囡囡道：“囡囡，哥哥給你講故事吧。”
囡囡愣了愣，随即繼續用憧憬的好奇目光看着哥哥，使勁點頭。
石凡思考了片刻，想着準備說什麽故事。
他重活了一世，再次經曆了嬰兒期，腦子裏的記憶很多都已經模糊了，能記得七七八八就已經很不錯了。
最終，他腦子一抽，決定和囡囡講天龍八部的故事。
這個故事他前世就很喜歡，看了好多遍了。雖然已經忘記很大一部分，但還是有些大概印象遺留在腦子裏，再加上之前身體異變，他如今毛聰目明，再編個七七八八，還是能講的出口的……大概。
“哥哥，什麽叫天龍八部？”囡囡不解就問，懵懵懂懂。
“天龍是一種非常厲害的生物，它身長鱗片，具備四肢，具備各種生物不凡的體貌特征，可以呼風化雨，是一種天生高貴神靈，可以遨遊星空。”剛開頭就被這樣詢問，石凡頓時一滞，随口開始忽悠。
當然，并不完全是瞎扯，但是很多事情石凡自己也忘記了，無法詳盡的表達出來，也屬于正常。
“它的肉好吃嗎？”結果末了，誰都想不到，囡囡來了這一句。
石凡愣了愣，下意識點頭，龍肝鳳髓的味道應該還不錯吧。
“囡囡想吃龍肉……”小囡囡見到哥哥點頭，眼睛一亮，說了一句，不過很快閉上小嘴，亮晶晶的眼睛小心翼翼的看着哥哥。
她不想讓哥哥覺得自己是個貪得無厭的壞女孩。
石凡當然沒在乎這句話，而是開始後悔和小囡囡說這個故事了。
故事這麽多，怎麽就挑了這個，她現在什麽都不懂，還是說些簡單易懂的神話故事比較好。
但是小囡囡臉色興奮的通紅，大眼睛亮亮的，緊緊的望着石凡，似乎對此有很大的期待，石凡猶豫了一下，起了開頭，隻能硬着頭皮接着講下去。
他開始講述第一章，簡單來說就是一個宗門比武，幾個人你來我往打個不停，然後主角段譽登場……
石凡越說越說不下去，因爲發覺自己似乎沒有大神的文采，隻有大概的印象殘留，根本講不出精彩的故事，沒有亮點，寫小說肯定暴死撲街，更别提說書了。
如果是成年人聽了，雖然略感故事的新意，但還是會啐他一臉吐沫星子。
講的什麽亂七八糟的，什麽劍法高招，完全不明覺厲。把一代神作講成白開水，這還要歸功于石凡本人的口才。
石凡幹巴巴的說了一半，就講不下去了，總覺得哪裏出問題了！
小囡囡還看着自己，她睡意全無，到了現在也沒有睡覺的意思，一直眼巴巴的盯着石凡看，似乎在疑惑哥哥怎麽不講了。
然後就看到石凡皺着眉頭。仔細想了半天。
突然，他一拍地面，在堅硬的土地上留下一個寸許深的掌印，終于明白那裏有什麽不對勁了。
石凡将問題歸咎于其他方面，覺得講述的故事情節不夠，很沒味道，還有就是……武力值太低！
普通人羨慕俠客的來去自如和潇灑快活的實力，可是事實上，這種實力石凡已經有了。
他體魄強健，堅硬如鐵，随手一擊就有千斤力道，全力更是可以舉起萬斤巨石健步如飛，放在天龍八部的世界也是鳳毛麟角的存在。
如果還能激發他本身體質的金色神光，肉體素質完全可以翻倍。
總之一句話，就是他對天龍八部已經不來電了，缺少了曾經向往和好奇的情緒了……
在這個世界上，講出這種故事，是會教壞妹妹的，還可能會讓她對這個世界出現錯誤的認知。
簡而言之就是，世界觀不對！
這讓他很無言，現代的思維影響着他，從未想過自己也有這一天。
他回憶起禁區的人形存在，一聲大吼可以毀滅天地。把天空八部這種武力等級的故事講述給小囡囡聽，讓他覺得自己很有負罪感，就像是自己帶歪了小朋友。
“囡囡，容我三思，等會再說給你聽。”石凡解釋一句，陷入最凝重的思索，要編出來最可怕的故事。
“從前有一座至高皇朝，名爲大理，人馬遍布八荒六合，皇朝有一名太子名叫段譽，修煉祖上有絕世功法《六脈神劍》，可以吸收日月精華，修成之後上擊九天，下通黃泉。威力非常強大……”
無量劍派也被他描述成了一個授仙人傳承，古老而強大的一個仙門聖地。
石凡魔改，瞎扯亂編，如果有地球人在此，肯定恨不得給他一巴掌，亂七八糟，都是扯蛋……
但是囡囡聽得津津有味，三觀還未形成，很依賴哥哥，聽他說什麽都覺得是真的，石凡說的也津津有味，腦洞有人聽，雖然隻是個小女孩，但是并不妨礙他興緻勃勃。
其實石凡平日裏很沉默，本性宅向，很少和人交流，隻有最近收養了小囡囡，臉上才不得不多出一些笑顔，怕給小囡囡帶來心理創傷，比如說怕囡囡誤會自己不喜歡她。
可是如今，說到前世的東西，他清秀的臉上才真正出現了笑容，溫暖而和煦，神采飛揚，顯得熠熠生輝。
小囡囡一下子看呆了，眨着黑珍珠般的眼睛。她渾身都沒什麽好看的地方，但是唯獨眼睛卻極爲明亮有神。
最後，石凡說到北冥神功：“北冥有魚，其名爲鲲，鲲之大……”
“哥哥，北冥神功是什麽？”囡囡不懂就問，已經沒有最初那種怯生生的了，靠近哥哥，眨着眼。
“這是一種蓋世功法，可以吸收别人的本源力量來補充自己的。”石凡鄭重的回答道。
小囡囡懵懵懂懂，不解其意。
“就是說，比如你缺少的東西，如果别人有，你可以将其奪過來，給自己用。”石凡想了想，再次解釋道。
“哥哥，本源力量是什麽？”小囡囡還是不明白。
“再舉一個例子，比如說你餓了，沒吃的，而别人有，你就可以吃别人的。”石凡盡可能顯淺一些對妹妹回答，發覺哪裏不對，又糾正道。
“呃，不是吃人，而是一種吸收的能力。”
“喔⊙w⊙，好厲害啊！”小囡囡首次露出震驚的表情，她下意識摸了摸平坦的小腹。
石凡見此，不由無奈一笑，招呼她過來吃東西。
肉已經熏好了，野獸咆哮在山林間，自然生成，烤好後香噴噴的，可以食用。
石凡給她把肉幹撕成肉絲，然後慢慢遞給妹妹吃。囡囡用幼齒小口啃着，臉上露出幸福溫暖的表情。
石凡亦是如此，口中咀嚼着肉幹，隻是時而仰望天際，抱着囡囡，露出思索的表情，
記得好像在哪一本小說裏，名字早已經記不得了，裏面也有類似的功法，貌似還叫什麽魔功來着。
可惜，時間間隔太久，所有的記憶都模糊了，石凡難以回憶，他隻記得自己似乎非常那本書，也非常喜歡裏面開創這部功法的人……
她似乎是女性，給人的感覺驚豔而凄美，可是到底叫什麽名字呢？
突然，石凡覺得懷中的重量變沉了。
他低下頭，才發現囡囡已經在自己懷中睡着了，她吃飽了之後，小臉非常安詳，睡的很安穩和香甜，且小手還緊緊的抓着石凡的衣角，像是抓住了什麽安穩的稻草。
石凡見狀，無奈一笑。随後熄滅火堆，抱着囡囡回屋睡覺。
隻是躺在床上後，他腦子裏還始終想着這個問題。
他半睡半醒間，很罕見的做了一個夢，不知爲何，在夢中隐約回憶到了前世所聽過的一首凄美而傷感的歌：
我曾震懾千古卻隻爲……
重回昆侖山上，将故人葬……嗚…嗚…嗚……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