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實上在茫茫群山中,并不隻有石凡所在的這荒村,就在荒村數裏外還有另一個小村落古村。
小女孩就是在半年前從古村來到荒村的,嚴格說來,還和石凡有關系。
因爲她的父親和石凡的父親曾是好友,曾約定一同去山脈中狩獵,結果當天遭到了可怕的生物,兩個人從此一去不返。
石凡以前也見到過小女孩的父親,他态度溫和,待人很不錯,來過石凡家裏,還曾給年幼的石凡摘過一些酸甜的野果。
後來,小女孩的父親死後,聽說那個小女孩在葉村過的并不算好,處境凄苦,所以才被自己的爺爺帶到荒村生活。
隻是那時候石凡剛從悲痛中恢複過來,就一直忙于生存方面的事情,所以并不清楚她那邊的情況,隻是後來才在無意中聽說這些事。
雖然彼此的父親是好友,石凡也一直都沒有見到過她,卻不曾想在這裏碰見了她,且還聽到了她爺爺的一個噩耗。
“會是她嗎?”
如果她的爺爺真的死去了,那個可憐的小女孩會怎麽樣?
石凡沉默了,覺得心裏很亂,随即幹脆不做他想,加快速度,進入了山脈。
……
眼前的群山連綿在一起,望不到邊際,荒莽浩瀚,高聳入雲的俊峰險嶺,數百裏的山脈大龍顯示出一種壯觀。
林海茂密,郁郁蔥蔥,即使是已經入秋,石村的樹葉已經黃了,但遠方有一處境地依舊一片蒼翠,帶着勃勃的生機,像是被什麽力量庇護了一般。
這一幕極其不可思議。
但是對于石凡而言,卻早已經見怪不怪了。
這種現象他沒法解釋。
石凡在幼年的時候,就曾聽過這個世界上存在有一種修士,翻山倒海,無所不能。
他一開始很在意。
後來,他就放棄了。
‘修士真的存在嗎?可以禦劍飛行逍遙天地,我前世神話中的情景會出現嗎?隻是這裏這麽落後,人們還處于蒙昧無知的階段……’
石凡沒有親眼證實,難以相信真的有這種人。
倒是群山的深處,他倒是經常聽說有恐怖的物種生存,在最深處厮殺。
他小心翼翼的進入這片山林中。
這裏雖說隻是普通的山脈,猛獸并不如深處的多,但依然危險,可以輕易置人于死地。
他來到茂密的一片山林,數十米的古樹參天而立,粗大的樹根像是虬龍般猙獰裸露在外,有綠色藤蔓垂落,根根粗壯,如同綠色的巨蟒。
這片風景帶着原始和荒莽的氣息,樹蓋遮天,樹葉層層疊疊将陽光全部遮擋,密林顯得很陰暗。
到處都有悉悉索索的聲音,非常吓人,像是有可怕生物躲在深處,而後張開血盆大口,正待伺機而動。
但石凡面無畏懼,把右手伸到背後,拿出了大弓,左手放置腰間的箭筒上,時刻準備彎弓搭箭,要開始自己的狩獵。
他眸子漆黑,目光卻很犀利,如同一種鷹類生物,眼睛湛然有神。他看向密林的每一處,耳聽八方,非常謹慎,觀察四周動靜,
慢慢走出了數十米後,石凡終于聽到一種動靜在不遠處響起,那一團灌木叢輕輕的抖動,像是有小型野獸在那裏動作。
石凡無聲無息從旁邊繞了過去,發現那個動物的部分身體。
他沒有猶豫,直接搭箭,竟将整個弓身都拉滿,弦繃得緊緊的。
而後,箭支穿空而去,在那個動物還沒反應過來的時候将其射殺當場。
石凡走過去,發現這是一頭灰毛野兔。
這種野兔一向機敏,膽子很小,稍有風吹草動就會逃竄,難以被狩獵,不然也不可能在兇險的山脈中存活繁衍下來。
但石凡有父親遺留下來的大弓,趁死不意,才将其射殺。
這張大弓是家中最珍貴的東西,隻有成年獵戶才能動用,因爲需要的臂力很大,常人甚至很難将弓身拉滿。
箭支倒是無所謂,用堅硬的樹枝打造而成,并不太珍貴。
石凡簡單處理一下這隻兔子的屍體,這才轉移地點,繼續獵殺其他小型生物。
至于大型猛獸,他一見到就快速離開,不給那些兇獸發現自己的機會,因爲石凡還不能一擊緻命,很容易就被反殺。
他一路走來,日上正午,才僅僅打到了幾隻獵物。
“今天收獲太少,我需要前往更深處嗎?”
石凡站在一座山巒之上,望向深處的那一片神秘的叢林,卻發現自己望不到盡頭,那裏顯得蠻荒而殘酷,有一種特殊的“氣勢”在上方凝聚,宛如山嶽臨頭。
隔着老遠,石凡都覺得那裏很危險,有強烈危機潛伏。
那是生命的禁區,似乎在拒絕一切外來者!
微風迎面吹拂而來,他鼻子輕輕一嗅,竟在空氣中聞到了一些微不可查的血腥味。
最終,他掉頭就走,毫不猶豫,前往其他邊緣地帶。
接下來,他并不氣餒,繼續耐心追查下去,祈求發現一些自己可以應付的物種,不然就隻有這些小型動物,根本滿足不了自己一天的胃口。
勞累了半半天,精神還時刻集中,但石凡表現的依然生龍活虎,精力充足,這種現象源于他特殊的體質。
小時候村裏的同齡人沒有一個能和他媲美的,這是一種天生神力,石凡打小就發現自己有這種身體素質,一直勤加練習,打磨身體。
如今,雖然少年人,不過就算一些成年人都沒辦法和他掰腕子,他雙臂一振,可以輕易舉起數百斤的石頭。
這是石凡最大的優勢,也是他确保自己一個人也能在村子裏生存下來的原因。
“這是野鹿的毛發?”
在一片山嶺中,石凡眼睛一亮,從地上撿起一些灰色毛發,上面帶着麋鹿特有的體味,除此之外還有新鮮的糞便。想來那頭鹿沒有走遠。
他四處搜尋,終于在山澗中,尋找到了一頭正在飲水的野鹿。
這是一頭快要成年的野鹿,犄角叉開,已經初顯猙獰,且體型很大,肩高約莫一米多,估計兩三百斤,一旦成年,恐怕隻有成年的虎豹才能撲殺它。
石凡見此精神一振,彎弓搭箭,尖銳的箭頭剛指向這頭鹿,就已經被它發覺到危機逼近。
緊接着,野鹿毫不猶豫,要抽身而退。
但是箭支已經發射,以迅雷之勢射進它的腹部,箭支沒入了身體大半,且箭支的尾部還在抖動,它哀鳴一聲,感到劇痛,頓時摔倒在地。
“剛才一箭不是緻命傷害!它還能動!”石凡神色一凝,敏銳發現了這一點。
果然,那頭鹿并沒有失去反抗能力,而是掙紮着起身,想要逃竄。
他當機立斷,再次抽出一支箭。這一次,直接射向了鹿的脖子處。
……
片刻後,石凡扛着野鹿,匆匆離開。
即使扛着兩百多斤的野獸屍體,他也依然健步如飛,強健的肌體讓他的體能很可怕,他幾乎不做停留,隻想快速回到村落。
小心的穿過重重密林,已經遠遠的看到了村莊,石凡心中卻很開心,有種放松了的伯爵。
這次打到了一個大獵物,野鹿的肉可以讓石凡吃好幾天。
當他回到村落的時候,已經臨近了傍晚,天色有些昏暗,太陽逐漸落下。
有外出回來的村民看到了他和他背上的野鹿,紛紛露出驚異的表情。
很多人都認識石凡,半年前這個少年就失去了自己的父親,成爲了一個孤兒,還拒絕了别人的收留。
當時不少人都認爲他生存不下去,因爲太難了。
結果卻不曾想,半年後他依舊很健康的活着,活的别人都要好。
如今,這個少年還扛着一頭個頭比他還大的野鹿回來。
村裏人面面相觑,都覺得這一幕很不可思議。
石凡卻沒有搭理他們,他對外表現的很冷漠和沉靜,徑直走了過去,要回到自己的家中。
中途,他卻突然停下了腳步,發現了什麽,看向了旁邊一間茅草屋。
那裏一些人圍在那間破舊的茅草屋的旁邊,議論紛紛,全部露出了不忍心的神色,唉聲歎氣着,似乎發生了什麽不好的事。
石凡耳朵一動,捕捉到了他們所說的話。
“唉,真是可憐的小女孩,父母雙亡,如今連唯一的依靠也沒有了。”
“那位老人也可憐啊,身體本來已經到了極限,每天都這麽辛苦的養活小女孩,積重難返之下,一場大病讓他就這麽走了。”
“她的爺爺被她拖累的,本來每日吃些野菜,還可以多活一陣的身子,但就因爲多了一個累贅,不敢多吃,把食物都讓給了小女孩,就這樣生生給拖垮了。”
“不過,她還這麽小,又能做些什麽呢?”
衆人議論,指指點點,不斷搖頭歎氣。
石凡停留在原地,頓時知道那個女孩誰了。
本來想要快點回去,可是如今聽到這些話,腳步變得很沉重,怎麽也邁不動。
随後,他把野鹿抛下,擠進了人群中,想要看看裏面究竟是什麽情況。
他面無表情,看不出喜怒,就這樣沖了進去,被擠開的村民本來還有些不滿,但是見到了石凡這副平靜到近乎冷漠的神态,立刻說不出話了,讓出一條路。
石凡看過去,發覺老村長也在裏面。
他站在茅草屋門前,身材佝偻,神色哀恸,爲已逝者感到哀傷,晚年本就凄涼,還要加上一個孩子在拖累,如今就算魂歸天國,臨死前還放不下自己唯一的孫女,不知道她今後怎麽辦。
生離死别在這裏很常見,但是并不代表人們已經麻木,相反,每個逝去的人都會提醒生者要更加珍惜生命,他們都或多或少的露出傷感之色。
地面上躺着一位石凡沒見過的老人,閉着雙眼,蓋着破草席,将身子蓋住。石凡從一些細節處發現,這位死去的老人非常的瘦弱,瘦骨嶙峋,渾身皮包骨頭,連面骨也凸了出來,也不知道體重是多少。
他的生前一定經曆了一段非常苦難的生活。
同時,今天早晨意外的碰到石凡的小女孩也在那裏。
她小小的身子跪坐了地上,孤單隻影,身邊失去了最親的人,如今孤身一人,還無法照顧自己,連世事都不清楚,神色茫然,不知道以後何去何從。
時間過去很久了,一整天下來,她再也哭不出來,也沒有精力繼續哭下去。在她那髒兮兮的臉上,有兩道幹涸的淚痕很醒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