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今年才十三四歲,但身體卻顯得很健壯,面容清秀,且發育的很早,體态勻稱,反倒像是十五六歲的少年。
事實證明,普通人就算保留了上一世的記憶,但是在這個世界也起不了絲毫的作用。
他曾經二十幾年的經曆,從來沒有告訴過自己在這個奇異而危險的世界中如何生存。
除了讓他再一次經曆童年和少年時期之外,再也沒有任何用處。
這一切,在石凡很小的時候,母親便病重去世,此後一直是他的父親照顧他長大,但是父親也在半年前的一次進山打獵中,意外遭到了某種可怕的兇獸,發生了不詳的事情。
生離死别,病患和痛苦,在這個小山村中從不罕見。
這個村落的人生活一直很清苦,生存壓力很大,和外界沒聯系,也沒有别的物資,隻能勉強自給自足。
雖然背靠大山,植被繁多,野獸遍地,看似有充足的資源。但事實上,村子裏的食物一直都很緊缺。
山脈中太危險了,有猛獸藏身密林,層出不窮。據說群山的更深處有未知的恐怖生物,具有不可思議的力量,動辄可以血洗村落,吞食一整個村子的人。
所有進入的獵人都要承擔未知的風險,有些人甚至不敢進山,每日隻挖取一些野菜,摘取野果勉強裹腹。
當然,石凡對那些傳聞并沒有太在意,他覺得自己和那些傳說物種距離太遙遠,兩者難以發生正面接觸。
自己生存才是最重要的。
在村子裏,一位成年的獵人都隻能勉強養家糊口,一年到頭也隻能供應一家人不餓,很難儲備食物。
更别提一個少年了,連最基本的尋找食物都做不到,缺乏狩獵經驗,體力不夠,進入山脈隻能被猛獸吃掉。
在這種情況下,石凡畢竟還有成年人的閱曆和經驗,他并沒有陷入絕望中,反而有頑強的意志力,要努力的活下去。
這個清晨霧氣氤氲,纏繞群山中,看上去霧蒙蒙的,看不清晰,遠遠望去,隻有一部分山體林海露出,其餘的皆被籠罩在晨霧之中,讓群山深處有了一種說不出的神秘感。
群山深處中究竟有什麽?
據說是一片禁區,難以說的清,聽說不隻有那些傳說中的恐怖生物,還有更加神秘的東西,進去的人從來沒有活着走出來的。
樹葉泛黃,秋風瑟瑟,現在的天氣已經變得十分涼爽。
石凡嘴裏啃完一塊肉幹,便背起一張大弓,箭支挂在腰間,且攜帶了木刺和藤繩,随後走出家門。
這個村子名叫荒村。
一個很普通的名字,村落并不算大,隻有近千口人,在茫茫群山中顯得很微不足道。
這個村落格外貧寒,連像樣的路都沒有,主幹道坑坑窪窪,兩旁的房屋基本上是由茅草或者泥土、石頭堆砌而成,看上去非常簡陋。
但是石凡已經在這個村落裏生活了十多年年,很熟悉這裏的一切。在村子主幹道上大步向前,行走如飛,步伐很穩健。
石凡的體質相當不錯,不然也不會在這個年齡就敢進山。
其他人在這個年齡面對一條瘋狗都覺得害怕,别提進山了。
但是石凡的經曆不同,曾主動跟随父親進山,有一些狩獵經驗,再加上最近半年的磨砺,所以并不覺得緊張害怕。
在這一路上,他碰到了很多人。
可是石凡一言不發,就算碰到人也隻是微微點頭,雖然表現出了一種尊敬,卻也顯得很疏遠。
他一直繃着臉,面無表情,舉手投足都有闆有眼,和其它的少年很不同。
在外人眼中,他行事顯得很穩重。
曾經有人在他父親死後要收留他,卻被石凡婉拒。
後來他用行動證明即使是自己一個人,也可以在這裏生存下去。
這時候,石凡迎面走來一個人,他佝偻着腰,緩緩走了過來。
老人身着樸素布衣,很幹淨整潔,面容和藹,臉上溝壑縱橫,看上去很是滄桑,眼珠渾濁,顯示這位老人曾經曆過的風風雨雨。
“村長好。”石凡見到這人,猶豫一下,而後大步走過去,恭敬說道。
“是石凡啊,你這次又要去進山了?”老村長微微點頭,看着石凡這副幹練打扮,不僅皺眉問道。
“食物不夠了。”石凡說出這個回答,語氣很平靜,也很無奈。
“你這樣子遲早是要出事的。你還小,應該慢慢學習村子裏的獵人經驗,而不是将生死存亡寄托于運氣,一旦遇到危險,你是跑不過那些兇惡的野獸的。”老村長皺眉,歎息說道。
“我沒事,我父親已經教給了我很多東西,我也會小心的。”石凡鎮靜說道。
“有人要收留你,你爲什麽要拒絕?”聽到石凡的回答,老村長不禁搖頭,繼續問道。
他那渾濁的目光中帶着無奈,一切都是生存問題所迫,若是他有辦法,老村長也不想這樣一個穩重的少年就這樣獨自進入山脈。
“我隻是不想拖累别人罷了。”石凡如此說罷,便陷入了沉默。
原因自然有很多,這個原因也算是其中之一。
他的飯量很大,需要吃同齡人兩三倍的食物才能滿足需求,這個消耗對于常人而言太大,這裏獲取食物很困難,很容易把人拖垮。
他猜測也許是和自己異于常人的體質有關。
也正是如此,他才三天兩頭的需要進山打獵。
“你這是何必呢。”老村長看着一臉平靜的石凡,接連歎氣。
怎麽會有這麽固執且執着的少年?
老村長有些不理解。
他不知道石凡具備成年人的閱曆和心智并且自信有足夠的手段保護自己。卻隻知道山脈對于一個少年來說究竟有多麽危險,這個少年前幾次進山沒死已經是僥幸了。
石凡搖了搖頭,不做久留,而是準備繼續向前,但老村長锲而不舍,跟着石凡的腳步,繼續勸解石凡,想讓他回心轉意,接受别人的幫助,有一個較好成長的環境。
這是村子裏最德高望重的老人,性格和善慈祥,村子裏很多人都是他看着長大的,就連石凡的父親都是如此,所有人對其很信服。
石凡刻意放慢速度,和老村長步伐保持一緻,對于這位老人的勸解,他始終一言不發,沒有強硬表現出排斥,很是沉默。
這位老人是真心想要幫助自己的,讓石凡感到一陣溫暖。但卻對他的提議不可置否,隻能接連婉拒。
兩人一路走來,慢慢來到了村口,老村長已經放棄了繼續勸解石凡。
這個少年太固執,性格像是一塊石頭,怎麽撬都撬不開。
老村長心裏很無奈,隻能希望他接下來,并不會遇到太大的危險,他緩緩說道:“也罷,那你自己小心吧,做事要認真思考。”
聽到老村長不說勸自己的話了,石凡内心也悄然松了口氣。
實在是老村長一路上絮絮叨叨真的把耳朵都磨出繭了,石凡又不好意思直言頂撞,所以隻能被動忍受着。
最後,他們站在村口告别。
石凡恭恭敬敬的對老村長說自己一定會安然回來的,老村長這才無奈的點了點頭。
突然,還不等石凡轉頭,他耳朵一動,聽到身後傳來急匆匆的聲響。他剛反應過來,正準備移開身子,就被一個瘦弱的身子給撞到了。
“啪”的一聲,有小碗摔在了地上的聲音,緊接着那個弱小的人影也随之摔倒在地。
受到突如其來的撞擊,但石凡的身子卻動也不動。因爲碰撞的力度實在太微弱了,像是在撓癢癢。
石凡蹙眉,他和老村長一同看過去,想看看是誰那麽毛燥。卻發現地上正躺着一個小女孩,不由得愣住了。
這是一個大約四五歲的女孩!
她梳着羊角辮,臉上髒兮兮,破舊的衣服上已經看不出絲毫色彩,此外衣服上還有很多補丁,腳上的小鞋子也露出腳趾,也不知道穿了多久,小小的樣子,看上去很可憐。
而在她的身旁,是一個有了很多豁口的土碗,不過如今已經被打翻了,石凡認出,有一些野草和草藥混合在一起,散落了一地。
石凡已經可以想到剛才發生了什麽事情。眼前這個小女孩肯定有急事,匆匆跑過來,懷中捂着這個小破碗,碗裏面則是放了這些野草和草藥。
她心急如焚,沒看到前面的人,就這麽一下子撞了過來,結果卻把自己給撞翻了,碗裏的東西也散落一地。
這個小女孩躺在了地上,見到石凡面無表情的看過了,立刻知道是自己撞到了人,立刻露出害怕的表情,小臉慘白,不知道本來就是這種臉色還是被吓得,她小小的身子發抖,小腳蹬着土地,不斷的在後退。
石凡看着小女孩露出害怕到極點的表情,非常可憐,不禁皺了皺眉,随即蹲了下來。
那個小女孩還以爲眼前這個面無表情的少年要打自己,連忙後退的更厲害了,同時稚嫩臉龐露出害怕的神色,緊張說道:“我……我不是故意的,别打我。”
但是卻見到石凡伸出了手,将那些散落在地上的草藥放進了碗裏,并沒有打她的意思。
小女孩頓時微微一愣,像是黑珍珠般的純粹眼睛,怔怔的看着拾撿草藥的石凡。
“是你這小丫頭啊。這麽匆忙幹什麽呀?”老村長一眼認出這個小女孩,于是立刻走上前,将她從地上拉起來,順手拍了拍她身上灰塵。
小女孩看着老村長,知道他是什麽人之後,眼眶一下子就紅了。她的眼睛中布滿了水霧,似乎就要落淚。
看上去情緒波動很激烈,就連石凡将那個盛滿草藥的碗送入自己懷裏都沒在意,下意識抱住了那隻碗,然後淚眼汪汪的看着村長,帶着求助的意味。
“小丫頭不要哭,到底怎麽了?是不是這裏也有人欺負你們了。”村長見到小女孩一副絕境仿佛抓住了希望稻草的表情,頓時眉頭一皺,輕聲問道。
“我的爺爺……”小女孩嘴唇動了動,用稚嫩的嗓音。哽咽着說出這句話,但是好半晌完整從喉嚨中吐出一句話:“村長爺爺……我爺爺病……病重了,昨天睡了之後就再也起不來了,我怎麽也叫不醒他!”
她說出這句話後,立刻大哭了起來,淚珠連成了一串珍珠,滴落下來,劃過臉龐,顯得格外傷心和不知所措。
老村長臉色一變,居然發生了這種事?
他沒有多說什麽,人命關天,連忙帶着小女孩前往了她的家中。
石凡看着他們離開的背影,猶豫了一下,最終沒選擇跟過去。
事實上,就算他跟去也沒什麽用。石凡對草藥認識不多,老村長已經是這裏最熟悉草藥的人了。
他打算繼續朝着山脈走去。
突然,他腳下一停,站立在原地一動不動,想到一件事。
那個小女孩,他好像是哪裏聽到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