雷能掀開鱗甲,破開他所有的防護,帶着無與倫比的貫穿力量,仿佛一柄長矛,将他撞向深淵之中。
隻是一刹那,陳砺就失去了知覺,所有的神經系統都失去了作用,觸覺、聽覺、嗅覺與視覺在這一刻消失的無影無蹤。
“至少,别讓小馨和兔子出事…”他想到這裏,咬咬牙,調動起身體中僅存的最後一縷力氣,抱得更緊些,讓磨合的鱗片間不留一丁點的縫隙。
雷光貫下,岩漿從裸露的海底噴湧,頃刻間又在雷霆中變成黑色的餘燼,厚重的地殼也無法阻擋這樣的偉力,長達數百公裏,深不見底的裂隙順着雷電一路蔓延過去。
“真是不可思議啊,不論見過多少次,都會爲這樣的神力而折服吧…”遠處觀望的波塞冬心情複雜。
此時宙斯所展現出來的力量,已經遠遠地超出了他的等階,恐怕是他永遠都無法觸及的。
耀眼白芒中手持着神劍的身影,若夢若幻,遙不可及。
陳砺的身影已經夾雜在雷漿中,向着裂隙中的深淵墜落。
“刺啦!”半空中扭動的閃電轉瞬即逝,在海面上形成個不甚清晰的湛藍色人形,宙斯顯露出身影,手中保持着揮劍而下的姿态。
從他自天空上沖出來,到将陳砺一劍砍入深淵裏,不過是一刹那的時間,周圍卻仿佛變成了世界末日一般,海水憑空蒸發殆盡,地面像是被烈火灼燒過,滿是黑色的飛灰。
宙斯睥睨着自己劈出來的深淵,漸漸松開了持劍的手掌。
“我這一劍足以将他劈進冥河主幹裏面,他死了!”
波塞冬點了點頭,他已經很久沒有看到宙斯如此全力出手,眯着眼睛道:“這家夥雖然強,但還不是神祇,絕對抵抗不了冥河中死靈的洗禮!”
事實上,位于冥界中的這條冥河,哪怕是對于神性生命來說都是非常不友好的存在。
“不錯,如果隻是掉進了冥河的分支裏面,說不定還能撿一條命出來,掉進了主幹裏,就隻有死路一條!”
宙斯不做他想,哪怕是他自己,掉進了冥河主幹裏面,不死也要脫一層皮,更何況陳砺先與波塞冬激戰,又受到他一擊重創,斷然沒有幸存的道理!
他一轉身,電光一瞬,又消失的無影無蹤,隻留下了滿是廢墟的海面和仍舊存有空間裂隙的天空。
…
“噗噜噜..”也不知過了多久,陳砺兩耳邊的嗡鳴漸漸消失,取而代之的是水流激烈沖擊的聲音。
極緻的灼熱之後是刺骨的冰冷,雷電侵襲過得地方,滿目瘡痍。
一陣虛弱感傳來,陳砺看了看自己的生命值,隻剩下了最後的10%左右,幾乎是一腳邁進了瀕死狀态。
“砺哥?砺哥?”無邊無際的黑暗中,張小馨的聲音傳來,細若蚊聲,哪怕雷霆大部分的傷害都被陳砺所吸收,但僅僅一縷逸散的能量就足以重傷她。
“我沒事..”陳砺勉強回答,神經灼燒般的痛,雷電的能量還深深的烙印在他身體中,繼續破壞。
“那把劍!”羅韻忽然開口道:“如果我沒有看錯,那絕對是一把擁有規則之力的高階劇情裝備!”
“規則之力?”陳砺敏銳的抓住了幾個關鍵字。
“不錯!如果說契約者完成神性進階之後,成爲了神性生命,那麽下一階段,就是需要熔煉規則。”
“而規則之力,最重要的能力就是撬動杠杆!一分力,發揮出數分,十分,甚至是百分的效果!”
“怪不得…”陳砺還未來得及細想,耳邊湍急的水花聲中,突兀的有些嘈嘈切切的響動,仿佛無數低吟在遠處缥缈響起。
聲響由遠及近,漸漸清晰起來,然後在某一個時刻,猛的爆發!
“嗚嗚~~”如狂風嗚咽,低沉的号角咆哮!此時此刻,數百,數千,數萬,乃至于數不清的怨靈從河水中沖了出來。
凍結靈魂的寒氣順着冥河的水蔓延,陳砺的身體外側,眨眼間滿是攀附的冰霜。
“糟了!這裏是冥河的主幹!周圍全部都是冥河之水!”冷汗立刻就從陳砺的額頭上滲出來,浸沒到了渾濁的河水裏。
冥河之水的正确用途,是夢魇空間之中,技能欄位不夠的契約者用以清洗低評價的技能,它的腐蝕性,遺忘性,乃至于破壞性!都是無與倫比的!
隻需要一滴,就足以清洗契約者的一個技能!
而現在,陳砺所落入的冥河主幹之中,這樣的冥河之水,簡直不能以恒沙來計數!
“會死麽…”一瞬間,當冰冷爬上陳砺的雙肩,他的腦海中閃過這一個念頭。
神性沒能擊垮他,波塞冬也沒能阻止他,宙斯的緻命一擊也僥幸讓他逃過,而現在,當瞳孔中倒映着無數呼嘯而來的亡魂怨靈,冥河之水開始吞噬着他的血肉筋骨,一點點的猶如锉刀般消磨。
瀕死的生命線制約了陳砺的行動,“唰!”一波亡魂的浪潮沖來,像是剃刀似得從他身上帶走了一片血肉。
黑色的鱗片和紅色的血肉仿佛飛沙一般彌散,漏出了金紅色的骨骼,下一刻,渾濁的黃水一股腦的灌進了髒器中。
陳砺悶哼一聲,将舌尖上的血腥味咽下喉嚨。
不見五指的黑暗中,張小馨的臉色悄然煞白,透過小隊信息共享,她看見陳砺原本就接近極限的生命值正在以一個近乎絕望般的速度下降。
“咳咳…”肺葉間流動的冰冷水漬讓陳砺仍不住咳了出來,他索性閉上眼睛,緊緊攏起雙臂。
就在他感覺胸腔要被腐蝕一空的時候,忽然間,兩股溫暖而熟悉的力量從懷抱之中傳遞而來。
銀色的精神力以及,難以捉摸的原力!
如懷抱一般溫潤的能量傳遞如陳砺的細胞中,刺激着他的傷口快速愈合。
“唰!”可惜,又是一道怨靈的洪流襲來,将好不容易生長的肉體再次剝離,血液擴散在水中。
她們的精力值還能夠堅持多久?處于複蘇與破滅間,陳砺的意識漸漸昏沉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