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六五章跳

老蘭州兩手一攤,不是我們進震中,C隊級别和D隊一樣,都是連隊。但人家在空突營的地位顯然是不可撼動的,胡一刀眼高過頂,别說眼鏡蛇現在在外面不在這,就算眼鏡蛇站在這裏,隻要不涉及原則性問題,胡一刀該不賣他面子依然不會賣他面子。

特别是可能影響C隊行動效率的人或者事,要夾雜進去,沒有胡隊的同意,誰也不行。

老蘭州私底下就罵王德龍,你好歹也是空突營的人,我們空突營内部什麽情況、任務什麽流程、私底下什麽關系你不知道啊?寫那麽些虛頭巴腦的東西幹什麽?還血書?能腳踏實地一點嘛?标榜自己決心很大啊?你咋不脫光衣服躺雪地上擺個大字給我們看?電視劇看多了吧?

王德龍憋紅了一張臉,就是不肯罷休,氣得一向好脾氣的老蘭州都沒了脾氣。

胡一刀戴着墨鏡穿着飛行員的皮夾克從呼嘯的螺旋槳底下出來,他的裏面還穿了絨衣,套了毛線衣。聽說于晨光知道需要C隊出動的時候,就千叮咛萬囑咐,别讓C隊步了D隊的後塵,一跑來就淋得跟雞似的、凍得跟狗似的。

胡一刀好像把能穿的都穿在了身上,身後的C隊隊員們也各個都和他差不多,看上去穿得五花八門的,有穿狗皮夾克的,有穿滑雪服的,還有的好像把羊皮穿在身上的,反正就是沒有一個人外面穿的是軍裝。

五個人穿成了五種衣着,亂七八糟的,讓别的部隊看得很不适應。就連他們的飛行員,楊越都覺得比082還要吊兒郎當。

牛再栓看着那五個人進了指揮部,眉毛聳了聳,嘴角笑了笑,“哎喲喂,這些人一看就知道是空突營的精銳了!”

楊越略有所思地點點頭,精銳好像都這樣,從來不好好穿軍裝。他們是怎麽方便怎麽來,怎麽實用怎麽來。老蘭州嘿嘿地笑,說是你們是沒看見過他們出任務,據說軍裝基本都是擺設,隻有在營區的時候,才有人知道,原來這還是一夥當兵的。

因爲C隊要戰備值班,隻來了一小部分。一聽這情況,胡一刀當即就道:“沒有問題,我們低跳低開,到了地面以後,視情況而定,在高處尋找可以索降的場所,然後做激光引導,D隊引導完畢之後,可以過來和我們彙合。”

楊越點點頭,這樣最好不過了。

胡一刀看了楊越一眼,然後問老蘭州:“現在D隊誰做主啊?”

老蘭州翻白眼:“當然我啊!”

胡一刀指着楊越,“那他點個什麽頭啊?”

老蘭州和楊越兩個别這兩句話差一點怼在了帳篷的篷布上,胡一刀似乎是有些嫌棄楊越:“我不是眼鏡蛇,我也不寵溺你。我們到地方之後,你最好能把D隊照顧好。這不是演習,偷不了奸,走不了巧。你如果不帶頭去送死,你的良心會受傷一輩子。”

他的話說得很難聽,可楊越知道他是什麽意思。他第一次沒有因爲别人罵他而感到生氣,胡一刀隻是換了一個方式,告訴他,在這樣的巨大災難面前,軍官首先要做到的是腳踏實地、身先士卒。

吹牛逼沒有用,要以身作則。

楊越鄭重地敬禮,然後被胡一刀揮開了,“你是營部參謀,我是連隊主官,我兩個不是正式場合,犯不上鬧酸勁!走,送我們!”

楊越點頭,老蘭州也跟着一起出了門,七人再一次上了直升機,楊越發現偌大的米171的機腹裏,全都是C隊的裝備。夜視儀、定位儀、防寒背包、繩索、傘包,還有槍支彈藥。

加一起的話,如果再算上他們身上的衣服,恐怕一人得負重三十公斤往上。

王德龍擠了上來,胡一刀斜着眼睛看了他一眼,“你又是從哪裏冒出來的?”

王德龍拍胸脯:“胡連,算我一個!”

胡一刀沒說行不行,隻問旁邊的C隊隊員,“傘包還有多嗎?”

“有,備份三個。”

然後胡一刀就沒說話了,讓飛行員起飛。王德龍開心地不得了,一個勁地說謝謝。胡一刀沒有表态,楊越就拉了他一把:“你上杆子是幹啥啊,第二批進去不好嗎?湊特麽什麽熱鬧啊?王班長!?”

王德龍搖頭,“我跟你說不上,我的價值就在直升機上,不是在防化連!哪怕讓我去做個地面引導,我也毫不猶豫。你放心吧,我死不了!”

“老牛知道嗎?”

“知道!”王德龍眼神閃爍着,楊越一看就知道他是在說謊,他拿起電台就要确認,被王德龍一把搶了過去,“楊越!你别狗拿耗子,多管閑事了行不行?!”

楊越心說這是管閑事嗎?你王德龍在八百米高度往下一跳,然後生不見人、死不見屍的,你讓我們這一飛機人怎麽交代?烈士有這麽好當的嗎?你這是違反紀律!

王德龍斬釘截鐵地說,就算是違反紀律當烈士,我也跳定了。上了飛機,誰還管得了我!

老蘭州一巴掌就扇在了他的腦袋上,“你腦袋殼是硬了還是翅膀上長倒刺了?當兵的時候我怎麽就沒看出來你還是個硬骨頭啊?咋咋呼呼的,有完沒完了?”

王德龍挨了一巴掌,也不理會了,他就看着胡一刀,“胡連,行不行,一句話!”

胡一刀仍然是一副關我鳥事的表情,“在場的沒一個能管你,你現在是十六師的人。你要跳,那邊有傘包,我也用不完,但我對你的生死不負責,你好自爲之吧!”

楊越和老蘭州捂臉,胡一刀這是火上澆油啊。

直升機很快就到達了震中上空,在夜莺的引導下,飛行員降低到了八百米的高度,飛機開始劇烈顫抖。

疆南軍區救災指揮部裏的所有眼睛都盯着他們這幾個人,可胡一刀沒什麽要和他們說的,畢竟空突營并不隸屬不是疆南軍區,他們該交代的已經在奎城交代完畢。寫遺書什麽的,早就已經完成了,他們的戰備包裏,随時随地都有那麽一封。

尾艙門緩緩地打開了,劇烈的寒風呼嘯而入,楊越被吹了一個趔趄。

胡一刀重重地吐了一口氣,他摁着楊越的肩膀站了起來,他看見了尾艙門打開後,迷霧一般的天空,從這裏望下去,地面上什麽也看不見。

“楊越!”胡一刀問道:“從這裏跳下去,你害怕嗎?”

楊越從來不吹牛逼,他點點頭,說道:“害怕!”

“爽快,你可比某些隻會高談闊論地實在多了!”胡一刀哈哈大笑:“不瞞你說,我也怕!”

他說完這一句,然後指着另外四個人道:“不僅我,他們也一樣!王德龍,你呢?”

王德龍離尾艙門最近,風就是從他這個位置刮進來的。他背着傘包,抓着護手,向下眺望着,他想看穿雲層和雲層裏的暴風雪,可吹進來的冰渣子和雪花迷住了他的眼鏡,他戴上了防風鏡,然後回過頭來,“我不害怕!我進空突營爲的就是這一天,要麽死在敵人的槍口下,要麽融化在碧藍的天空裏!胡連,我第一個跳!”

“算你有種!”胡一刀笑罵道:“但是想搶第一的位置,你還不夠資格!所有人都聽好了,我第一個跳,王德龍跟緊我。王德龍之後,每三秒一個。我們地面見!”

六隻拳頭碰撞在了一起,胡一刀在防風鏡的後面把每一個人重新看了一遍,然後義無反顧地沖向了天空。

接近着王德龍也毫不猶豫地跳下去了……

楊越就那麽看着一個人一個人地消失在了狂風暴雪之中,他們的身體在天空中翻滾,被吹得可能連東南西北都分不清楚。他們看不見地形,不知道地面情況,他們可能會撞在山石上,可能會落進深坑中。

他們從這裏跳下去,可能會死。也可能落地之後,就此失去聯系,然後凍死在沒有人煙的冰天雪地之中。他們的屍體也許永遠都找不到,等高原上的夏季來臨後,會成爲野獸的食物,烏鴉的口糧。他們身上的衣服會慢慢地風幹,等被人發現的時候,他們也許隻剩下了一具白骨,和沒有任何标示的布料。

從一個活生生的人,變成一名烈士,就隻在這一跳之間。

邁出了那一步,死神就在招手,而留在機艙裏,也仍然讓人心悸。

尾艙門緩緩地關閉,肆虐的寒風也終于消停了。楊越看着老蘭州,老蘭州也看着楊越。

C隊跳得如此從容,連豪言壯語都沒來得及說。可這就是事實,他們來了,然後上了飛機,然後到了地方,然後跳了下去。

就是如此地簡單。

沒有那一句經典的:請等待我們勝利的消息!

也沒有那一句豪邁的:天山雄獅,決戰決勝!

口号,永遠都隻活在宣傳片裏。

他們在臨跳下去的那一刻,心裏在想什麽?楊越試圖去觸摸他們的内心世界,誠如胡一刀所說,他并不是一個毫不畏懼的人,可他是一名中國軍隊的特種軍官。當他站在艙門前的時候,沒有任何人比他更清楚,跳下去意味着什麽。

但是他跳了。

因爲他的身後,還有他的弟兄們。

也因爲在這雲層之下,還有幾百甚至上千人的生命等待着他們的到來。

他可能隻是爲了完成任務,但這任務本身就是高尚的,無論他們的内心在想什麽,隻要跳了,就是英雄!

“夜莺,接C隊頻道!”老蘭州在電台裏吼。他的胸口劇烈起伏着,這幾分鍾不僅是楊越最難熬的幾分鍾,也是所有在等待C隊消息的人這一輩子最難熬的幾分鍾。

楊琪亞早已經準備完畢,隻等C隊跳傘,立刻将他們的頻道轉換到公共頻道之中。

電流聲。

仿佛沒有盡頭的電流聲,一直在耳脈裏“滋滋”作響。

楊越看着手表,八百米低空跳下去,要在離地兩百米的地方開傘,人在空中要飛六百米,将近十秒鍾的時間。然後他們才能打開降落傘,否則高度太高的話,狂風會把他們吹得亂七八糟,甚至更容易發生意外。

眼鏡蛇在跳傘之前,教他們數數,數到八再開傘,應該就差不多快到地面了。這些人從來沒有在這樣的天氣中完成低空跳傘任務,所有人心裏都沒底。

大約過了一個世紀,楊越聽見了一聲哀嚎:“胡連!胡連!”

老蘭州聽出來了,這是王德龍的聲音,從時間上來看,他應該已經落了地。可那聲音中充滿了痛苦,楊越有些緊張,他想說話,但他沒敢打亂地面的通訊。

“胡連,我是王德龍!胡連,聽到了嗎?你在哪?”

“你要是知道我在哪的話,麻煩你告訴我一聲。”胡一刀的聲音傳了過來,讓楊越着實地松了一口氣。

“胡連,你在哪,我受傷了!”王德龍的語氣很急促,他使勁地吸着空氣,道:“我一開傘沒兩秒,就撞在了山上。我現在感覺腳斷了,胸口也痛。”

老蘭州的臉色變得很難看,插嘴道:“夜莺!确認王德龍位置!”

“夜莺收到,王德龍身上的信号追蹤源的位置已經發送到個人通訊終端,胡連,你能從那裏看見王德龍。”

“沒有用!”胡一刀道:“我下來的時候也摔了,裝備撒了一地,我的通訊終端現在碎了我一身,到處都是零件。我的脖子還被碎片劃了一道口子!已經采取了止血措施。地面條件太惡劣,我掉進了一條冰河裏,淺是淺了一點,但是我也差不多濕透了,其他人呢?其他人怎麽樣?”

“二号安全着陸,目前正在向你靠攏,胡一刀,王德龍,你們都堅持住!”

“五号安全着陸,我的位置較遠,大概離你有七公裏左右!”

“三号,四号?”胡一刀靠在河堤上,大口地喘氣,“三号,四号,活着的話,跟我吱個聲!”

“四号……四号在!”耳麥裏沉寂了一會,響了起來,“四号情況不樂觀,我挂在了電話線杆子上!傘兵刀在天上就被風吹飛了。”

所有人都聯系上了,可唯獨少了一個三号,胡一刀在通訊頻道裏罵娘,“三号,三号回話,三号你特麽啞巴了三号?”

楊越剛剛松的一口氣,随着時間的推移,也越來越提心吊膽起來。

老蘭州捂着臉使勁地搓了幾下,再等等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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