博爾吉一邊說一邊從包裏拿出了名單。
楊越想起了自己在火車上的一驚一乍,摁住了博爾吉的手,回頭問:“大家都帶了錢嗎?”
楊越盡量把自己的語氣從疑問句變成肯定疑問句,“大家都把錢準備一下哈,每人十塊!”
“領導,吃個飯還要給錢的嗎?部隊不管飯啊?”張毅飛嚷道:“别唬我們啊,我來之前問過了,部隊吃飯不要錢的!”
博爾吉一瞬間知道楊越要幹嘛了,笑道:“吃飯嘛,是不要錢的,但是嘛,現在連長讓你們準備好十塊錢,有是原因的,快,帶了錢的拿十塊錢出來!擺在桌子上,或者讓我能看見的地方。”
那就跟兩個劫匪上了手無寸鐵,一車子老弱病殘沒人反抗的車廂一樣,就差臉上罩個喜羊羊的面具,手裏搖着明晃晃的菜刀。
“打劫!每人打劫十塊!”
楊越哈哈大笑,“不逗大家了,現在告訴大家,部隊每月月初發津貼,計算周期是上月十五至本月十五,公曆啊!所以,你們第一個月能拿到一半的津貼。根據最新的津貼标準,你們是每月一百八十元。我們出門前沒帶零錢,所以,有十塊錢的盡量給我們找零,我們給你們整數!”
“原來是這樣啊!”衆新兵蛋子疑惑的眼神立刻變成了笑眯眯的樣子,博爾吉拿出一疊百元大鈔,一人發一張,收一張。張毅飛那很大方,“卧槽,一百塊錢?我一天零花錢也不夠啊!領導,多發一點呗?”
楊越脫下自己的鞋子塞進了他的懷裏,“夠了嗎?”
張毅飛把那皮鞋扔在地上,笑得跟個二五八萬似的,“臭的很,領導。”
楊越糾正道:“我們不是領導,現在開始,你們叫我連長,我姓楊,給你們發錢的更好認吧,他是你們的指導員,博爾吉。”
“是!楊連長,博指導員!”
衆人呼喊着。博爾吉嘿嘿笑:“你們得叫我全名,博爾吉指導員,這次我的姓,我是蒙古族人!”
楊越特意留意了一眼羅熙,農村小夥拿着這一百塊很認真地折好,放進了自己的上衣口袋,有人想把錢放進裝着一副的戰備包裏,被楊越勸住了,他拿着羅龍的茶缸子,“當當當”地敲了幾下,“戰備包裏什麽私人物品都不許放,隻能放在自己的挎包裏,言盡于此,不要到時候丢了,怪我沒提醒。”
羅龍兜裏揣滿了錢,都是出門的時候親戚拿給他的。厚厚的一疊,幾千塊。他小心翼翼地把錢拿出來數了一遍,想了想,還是塞進了戰備提包裏。
這一路向北,經過湖北,在河南轉向去西,過了潼關一路直達西安。火車有節奏地撞擊着鋼軌,“當當、當當”地奔跑了三天三夜,最後停在西安車站之後,就結束了一段旅程。
蘇沐晨在西安下了火車,便要趕回烏市去。去烏市方向的軍用包機比去喀什的要早幾天,部隊排着稀稀拉拉的隊伍走出火車站時候,蘇沐晨拉住了楊越。
“到了呢!”
楊越朝博爾吉揮了揮手,讓他帶隊,自己停了下來,看着蘇沐晨。這兩個多月下來,楊越一下子沒适應分手的這一天,他道:“你還有一個學期吧?明年準備到哪實習?”
“我會打報告的,應該是十六師師醫院。不過可能前期會去28醫院,因爲明年你們部隊可能還會上高原,28醫院人手不夠,我得去幫忙。”
“嗯!”楊越點頭,“那有什麽變化,通知我!”
“知道啦!”蘇沐晨踮着腳尖,側着臉:“親一下!”
楊越看着周圍到處都是當兵的,目不轉睛地站那看着兩個中尉在那親親我我。
“木頭疙瘩,這裏又沒糾察!”蘇沐晨嗔道。
楊越呵呵一笑,親就親。閉着眼睛,上去照着她冰涼嫩滑的臉蛋吧唧就親了一口。蘇沐晨的臉微微一紅,“那我走了!”
“我送你!”
“不用了,看好你的兵,我認識路。”
周老站在一旁,呵呵地笑,“不還有我呢嗎?楊越,我幫你看着她!”
楊越擺擺手,“周老您注意身體。”
老軍醫點頭,“承你吉言,我留着身體喝你們的喜酒。”
楊越目送着二人上了一輛吉普車,在人群裏打着喇叭緩緩離去。蘇沐晨跪坐在後座上,一路看着楊越站在廣場上的身影被人群淹沒……
從全國各地湧到西安的新兵将在這裏換乘軍用包機,飛赴全疆各個角落、各支部隊。十六師的集中在了一起,各團隊加上師直的新兵,今年一共征召了兩千七百多人。光師直新兵,就有八個連之多,創造了十六師師直有史以來接收新兵的最高紀錄。
八百四十八人。
車站廣場上,密密麻麻全是穿着嶄新冬季作訓服的新兵,軍車一批一批地往來接送,把他們送去各個安置點。十六師新兵的運輸計劃已經排到了八天之後,有這時間,坐着火車,騎着毛驢子都能回到營區。
楊越在一座小學裏見到了徐爽,這裏是師直新兵營的臨時安置點。校方空出了一座教學樓給新兵們打地鋪,楊越安頓好大家之後,出門就碰到了武偵連連長。
跟他在一起的,還有王亞文。
楊越敬禮,“老連長!”
“咦,挂中尉銜了?”王亞文嘿嘿地笑,“可怎麽還是那麽胖?”
楊越不好意思的點點頭,“沒辦法呢,新兵第一年沒瘦下來,後面再怎麽努力也沒轍。”
“你小子,屬于喝水都能胖的。”王亞文一張黝黑的臉上,露着欣慰的笑容,“張朝封是不是也和你一起?”
“嗯!”楊越呶了呶嘴,王亞文順着他的目光,看見張朝封帶着張毅飛幾個在那玩天白喜。
仍舊是那副揍性,大咧咧的哪裏像個軍官。徐爽給楊越使了個眼色,“副營長,我和楊越有點事兒說。”
“去吧!”
兩人跑到走廊的角落裏,徐爽點了一根煙,交給楊越,“怎麽樣?”
楊越抽了一口,“七匹狼嘛,好煙!”
徐爽一拳錘在楊越的肩窩,“我特麽問你我的兵怎麽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