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院學業結束,按理說還有三十天的假期。張朝封本來還想回趟石河子,畢竟那離烏市也近。
但時間确實來不及。
牛再栓一早就打了招呼,防化連自從去年老兵複員之後,元氣大傷。将近一百四十人的連隊,除掉新兵之外,現在隻有三十幾個老兵,這裏面還包括防化化驗室的那些三級、四級士官。老牛把一個老兵掰成兩半花,都嫌掣手掣腳。現在的防化連,一個班隻有一兩個老兵的情況太普遍了。去年一年防化連都沒時間進行專業訓練,2002年一開春轉入專業訓練之後,才發現去年下連的新兵根本不堪大用。他們的基數太大,良莠不齊,想培養幾個士官都得萬裏挑一,相當艱難。
牛再栓和仇幾滿兩個傷透了腦筋,盼星星,盼月亮,總算盼到楊越和張朝封結業,當即一拍即合,還休個屁的假,趕緊滾回來幫忙。
鑒于這樣的情況,林曾雪也提前向陸院發了接收函,隻等兩人歸隊,就立刻投入到防化連的日常指揮工作當中去。
楊越和張朝封從陸院出來,星夜兼程地往回趕,四天之後,他們站在了防化連連部的門口。
歐陽山和郭廖幾個老三班的弟兄上去對着兩人就是一頓拳打腳踢,楊越站在那笑呵呵地看着歐陽山,“全好了?”
“那不然呢!?”
張朝封摸着郭廖肩膀上的一級士官肩章,歎了口氣,“媽的,終于還是沒有你們牛逼,老子連士官肩章都沒戴過!”
郭廖心說你特麽膈應人呢?上去就是一個大腳。張朝封嘻嘻笑,屁股一扭,躲開,“咦,踢不着!”
簡直賤到令人發指。
鄭書叢從連部出來,伸手做了個噤聲的手勢,“小點聲,各位班長,裏面正在開會呢!”
郭廖摟着鄭書叢的肩膀,站在台階上,指着這個二年兵,“你們曉得吧,現在這小夥子是連隊文書加通訊員,掌管軍火庫,行走軍機處,老牛的貼身侍衛,牛逼得不行!”
鄭書叢看着楊越,害羞地笑了笑。
楊越點點頭,鄭書叢本來就是書香門第,寫的那幾個字寫的還是不錯的。丘水根複員之後,他接這個位置,理所當然。
看樣子年底,他們01年兵能留隊的,估計這小夥能上。
幾個列兵背着防毒面具和防化服“啪啪啪”地從連部路過,季永春帶着隊,看見楊越和張朝封,顯然是興奮地不行,擠眉弄眼地樣子着急地很。可是隊列還在行進,季永春往前走了兩步,心說還走個雞毛信,連停止前進的口令都沒下,迫不及待地把隊伍解散,趕緊過來湊熱鬧。
“班長,你回來了?”
楊越點點頭,呶了呶嘴,“你當班長了?”
“他當個屁!”郭廖道:“副的,班長是我!”
“卧槽,那幾個貨三班的?”張朝封打量着水池邊圍着的幾個新兵,橫看豎看不順眼,“這幾吧一年沒回來,怎麽覺得是一茬不如一茬了?防化服穿多久啊?”
“最好的,兩分吧。”季永春插嘴道,郭廖捂着臉,使勁地搓,“MMP的,老子對着這群新兵也是醉了!體能體能不求行,業務業務不求行。上禮拜業務考核,四個人理論打靶三個,實作全軍覆沒。楊越,你要是再不回來,我就自裁謝罪了。”
楊越歎了一口氣,“差不多吧,畢竟骨幹都沒了,季永春他們這一批也是半桶水晃蕩,能指望他們帶出什麽樣的兵來?”
正說着話呢,劉傳偉從二班探了探頭,看見楊越,臉上就笑了。
“回來了?”
楊越和張朝封擡手敬了個禮,劉傳偉戴着肩膀上的中尉銜一晃一晃地走過來,“看上去不錯呀?”
楊越打量着他,一年不見,這位排長大人确實有了些變化。首先,表情上沒有剛到防化連時的那種憂郁、害羞,其次,穿着上也更像個老兵了。倒不是說他以前穿起軍裝不協調,就是整個給人感覺不協調,跟新兵似的僵硬地不行。現在,倒是渾身上下充滿了自信。
歐陽山和郭廖兩個一見到劉傳偉,一個個都變了臉,找了借口就跑。季永春眨了眨眼睛,轉身也想走,劉傳偉一攔,“三班副!”
“到!”
“下午幫廚,包餃子,你帶兩個人去吧!”
“啊,排長,我們三班上個禮拜幫過廚啊!”
“哪那麽多廢話?能者多勞,趕緊的,洗洗休息一會,吃晚飯就去!”
“是!”
張朝封看了一眼楊越,楊越也看了一眼張朝封,兩人心裏都在想,這排長官威大了好多啊!
劉傳偉打發了季永春,然後幫楊越提起了行李,道:“估計你們得等一會,林科長剛到。诶,話說你們回來得挺快,沒到中午就到了師直了?”
“早上七點就從英吉沙出發了,班車跑得比軍車快,所以也就早到了。”楊越想把自己的包拿回來,劉傳偉卻已經提着進了三班。
幾個新兵剛洗漱完正在整理内務,見了劉傳偉,一個個跟看見了鬼一樣,啪啪啪地站得筆直。
“排長好!”
“該幹嘛幹嘛吧。”劉傳偉看上去很得意,朝着楊越還瞥了一眼。楊越心說可以啊,士别三日刮目相看了。以前那個站在隊列前哭鼻子的小年輕,真的不見了。
郭廖擰着毛巾過來,“怎麽了?排長,是想讓他們回三班住嗎?”
劉傳偉點點頭,“你們三班不是隻有八個人嗎?暫時先住這裏吧,回頭我跟連長說一聲,等有具體工作安排了,我們再調整。”
“别啊!”郭廖不幹了,“我們不是缺副連長嗎?要不您老委屈點,去連部吧,楊越幹排長,我看挺好的!”
劉傳偉斜着眼睛看着他,“你嫌棄我?”
“沒有!”郭廖趕緊搖頭,轉身朝楊越做鬼臉。那意思是說,卧槽,老子嫌棄你快嫌棄到天上去了。
楊越會意,劉傳偉這貨肯定是一天到晚啥都攬着幹,那時候在喀喇昆侖山上就有這個迹象了。一排在他手裏,肯定是全能選手,二三排基本是擺設。公差?勞動?一排上啊!全連排頭戰鬥排,我們不上,誰上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