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朝封四肢扒拉着找到了一株駱駝刺,仔細看了一眼,這駱駝刺還新鮮,他也管不得紮嘴不紮嘴裏,揪了一把就放在嘴裏使勁嚼,一股酸澀味道湧來,張朝封皺了一下眉頭。
楊越看他嘴角流出的綠色涎液,問:“好吃嗎?”
張朝封使勁地點頭,“你吃點?味道亞克西的。”
楊越心說老子信了你的邪,這玩意老子又不是沒吃過。但是楊越控制不住自己的身體,他也爬了過去,兩人一人揪了一把,嚼得歡快。
駱駝刺的荊棘裏含有豐富的水分,駱駝們在沙漠裏找不到水的時候,就靠着駱駝刺充饑和補充水分。而且駱駝刺下根部有吸水的功能,挖開下面的浮土,能找到濕潤的沙子。
張朝封兩隻手跟草狗挖洞似的,刨了半天,然後撮了一把濕沙子塞進了嘴裏含着,然後一翻身,躺在地上,深深地喘了幾口氣。
日了狗了!從來沒想到沙子的味道能這麽好。
楊越則爬上了大石頭,李成的精神狀态比在太陽底下好多了。楊越伸手探了探他的腋下、脖子,确定沒有因爲遭受熱輻射太多而中暑之後,才長長地出了一口氣。
楊越揪了一把駱駝刺,給了李成,“嚼碎了含在嘴裏,别吞也别吐,吸收點水分,潤潤口。”
李成點點頭,皺着眉頭把嘴裏的駱駝自嚼成了汁,這才感覺剛才的口幹舌燥頓時就化解了。
鄒城主動站了一下午崗,讓其他三人好好地休息了幾個小時,第四天就這樣有驚無險地度過了。
入夜時分,峽谷裏的溫度驟然降低。楊越知道,這裏在晚上也待不住,冰火兩重天隻下,沒人能扛過一個晚上。趁着太陽下山沒多久,還能看得清路的情況下,他把衆人從夢中喊醒,踩着峽谷裏的石頭,上到了對面的高地。
連綿的黃沙就在眼前,李成看見那像山脈一樣的沙丘,臉色分明不好看了。他算是領教了在沙漠裏的恐怖,完全是無差别的殺無赦,人在沙漠裏,渺小地就像一粒細小的砂礫,不值一曬,基本等死。
“怎麽樣?”楊越走在李成的身邊,問道。
李成點點頭,“還不錯,恢複地很好。”
楊越朝他伸了伸大拇指,這通信兵的體能是真的可以,這麽艱難的條件下也能硬撐。這着實是刷新了通信兵在楊越心目中的印象。
瘦子鄒城一直都跟猴子似的上蹿下跳,要不是他說他是工兵,沒人敢信。都以爲他是有線部隊的,爬杆子肯定一等一的強。
老孫在世啊!
張朝封在後面跟鄒城聊天,“孫子……啊呸!猴子啊,你這體格是怎麽提的幹?”
鄒城自豪地笑道:“我跟你講,别看我瘦,我骨頭裏都是肉。你曉得嗎?我們在邊防挖光纜,任務是一人一天七米,你知道我一天的最高紀錄是多少嗎?”
“十七米?”張朝封概略地算了算,十七米頂天了吧?
“見識限制了你的想象力啊,兄弟!”鄒城哈哈大笑,他伸着三根手指在張朝封面前晃,“告訴你吧,三十米!”
“我了個大去!”張朝封瞪圓了雙眼,“你丫瘋狗吧?瘋狗刨坑也沒你這麽變态啊!”
楊越回過頭來,道:“鄒城你别見怪,這貨就是少見多怪。能提幹的人,都不是普通人。”
“嗯!”張朝封這回十分肯定,他點頭道:“比如我!”
楊越心說這話聽上去怎麽這麽耳熟呢,一歪腦袋,李成卻道:“别聊了,校對方位吧,别走岔了路!”
楊越一看,天色越來越黑,再不校對一下方向,等下又伸手不見五指,就動彈不了了。
四個人圍在一起,标定了地圖,楊越根據磁方位角校對了一下方向,重新連了一根線,發現跟之前的那條标定線的交叉點還有大約七公裏的樣子。
那個交叉點,就是第三個點的具體位置。
繞路也有繞路的好處,可以用三點定位的方法确定目标點的具體位置。隻是要計算方位角,稍顯麻煩一點而已。
這難不倒楊越,而且鄒城也是方位角的高手。兩人分别計算後,确定了各自最後的目的地重合在了一起。楊越擡起頭,很欣賞對面這個洋芋蛋子。
“說實話,工兵能有這樣的本領,讓我刮目相看。”
鄒城呵呵一笑,“你以爲我們工兵就不是步兵了?别小看工兵,大兄弟!不過,你也不錯啊!”
楊越笑了笑,是,沒有什麽兵種是能随便小瞧的,誰說雞窩裏就不能跑出鳳凰來?
張朝封看着兩人基情滿滿地互相吹逼,心裏不太爽,“還能不能走了?想再走一晚上嗎?”
楊越收起東西,站起身,拍了拍張朝封的肩膀,“回到陸院之後,我幫你補課。”
“補啥課?”張朝封心說補什麽?補在沙漠裏怎麽左拐彎右拐彎嗎?快拉倒吧,六千個密位是撒?能吃?
“抓緊走,抓緊走!”張朝封瞪了兩人一眼,背着包率先開路了。
楊越在後面喊:“走錯方向了,蠢貨!”
張朝封氣急敗壞地掉過頭來,氣呼呼地跟着楊越往前蹚。
鄒城和李成跟在後面,看着這兩個胖子賭氣,也是無語。
兩個小時後,四人終于看見了一座彩鋼闆房。第三個點,總算是走到了。
楊越确認了一下時間,他們從谷底裏上來,走了有四個小時。現在,已經是零點左右了。
八公裏……
楊越一邊往闆房邊走,一邊在心裏罵,這一路走過來,少說三十公裏,少一米他都分分鍾自裁不謝。
進了闆房,依然是一張桌子,桌子上擺了一個盒子,一張地圖,和一張紙條。
但是沒人想去動它們,他們的心裏有些發虛,不知道最後這個點,又會出什麽幺蛾子。
楊越坐在桌子的對面,盯着桌子上的東西,喝了幾口水。
“張朝封!”
“嗯?”
“你覺得自己的手氣怎麽樣?”
“我?”張朝封冷哼一聲,“哼哼!不吹不黑,老子天生非洲人的命。”
“怎麽講??”
“一個字——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