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朝封逛了一個小時,才終于找到一家賣玉石的,看店的是個維族老太太,張朝封打着手勢在那問。
“瓊阿帕,你的家裏嘛,有沒有和田玉嘛?”
“哦,撒玉?緬甸玉嘛有,漂亮的。”
“緬甸玉嘛,我不要。我就想問一哈,有沒有和田玉?”
“哦,那東西嘛!?”老太太直晃腦袋,“我這裏是高檔的嘛,隻賣值錢的玉器嘛。和田玉嘛,咦——不值錢,五塊錢一闆車的嘛!你要的話,去做房子的工地上……”
“……”張朝封碰了一腦袋的包,垂頭喪氣地出門。
他對楊越和歐陽山說,“媽蛋,疆南的玉器市場太混亂了。”
楊越看了看表,道:“行了行了,差不多得了,你隻當我們昨天扔下去的那真的是一塊昆侖石。”
楊越也這麽安慰着自己,看上去張朝封對玉石這一塊也是個半吊子,把垃圾當寶貝也說不定。張朝封左右一想也是啊,不就一塊破石頭嘛,老家在建設兵團做生意,一年怎麽地也有小幾萬收入,不在乎了。
“走走走,吃羊肉串去!”張朝封索性不再去想,拉着他們要走。楊越卻留了下來,進門和老太太談生意。他把兜裏的幾塊玉石拿出來,讓人雕琢一下。老人家一看這玉的成色,滿臉的不屑。
“這破石頭嘛,丢掉算了。”
楊越笑了笑,“瓊阿帕,我付錢,你幫忙,生意嘛,不講材料好壞,隻講利潤是不是?”
“咦——”老太太戴上眼鏡,“你們漢族娃娃,和毛驢子一樣嘛……”
“诶,怎麽說話呢?”張朝封一聽不開心了,歐陽山見他要理論趕緊拉着他的手,“别鬧事,這裏是維族聚居區,滿地都是刀子,你找死呢吧!”
張朝封瞥見店鋪邊上就有幾個腰裏别着“皮夾克”的維族大漢,臉上神色頓時就平穩了下來。
楊越指了指對面的茶鋪,“你們先到旁邊喝點奶茶,吃點烤肉,我馬上過來。”
他和維族大媽說好了要的款式和大小,至于還剩下多少坯料,都扔了算了,不是說五塊錢一闆車的麽。
到了攤子上,歐陽山正在怒怼一串鐵簽羊肉,張朝封在一邊掰馕餅子。
“就你那幾塊破石頭,能做啥?”
楊越笑道:“一塊吊墜,兩個戒指還是能做的。老太太說過兩天來拿。”
“當兵的不讓戴首飾你不知道啊?”歐陽山滿嘴的油,說:“你拿着送你媳婦的?”
楊越摸了摸鼻子,“老子還沒女朋友呢。”
“那肯定送小護士的。”
“滅絕師太?”歐陽山好奇,“她不是走了麽?去軍區醫院?”
“還沒。”楊越搖搖頭,“我就想着,這姑娘對我,對張朝封都還不錯,臨走的時候送她點東西留個紀念。”
“嗯,要送。”張朝封嚼着馕餅子,若有所思,“要不這麽這吧,一會我回去一趟,把你給我的那塊也拿來加工一下,那塊大,看能不能打個镯子。剩下的再車成珠子,弄一串給她挂脖子上,辟邪。”
歐陽山立刻反對道:“你倆還是算了吧,又是送吊墜,又是送戒指的,還送手镯和項鏈,人家沒那麽多手和脖子戴。”
“哼……”張朝封鼻孔裏出氣,“我送人東西,不是看她想要什麽,而是看我有什麽。”
“那就這麽定了吧。”楊越端着奶茶一飲而盡,喝到肚子裏才反應過來,這奶茶味道也太大了。
“羊奶吧?卧槽。”
幾人提前回了營區,張朝封從儲物櫃裏拿出那塊石頭,和楊越又請了個假出門去了。在那件玉器鋪裏,和人商定好了下禮拜六來取。
晚上看完新聞聯播,楊越給師醫院打了個電話。
蘇沐晨的聲音聽上去很平淡,楊越也沒廢話,直接開門見山地問:“啥時候走?”
“過兩天。”
“你前天還說過兩天呢,具體哪一天啊?”
“你盼着我走呢?”
“不是!”楊越心血來潮,道:“哥幾個聽說你要走了,怪舍不得的,張朝封讓我來問一下你去軍區醫院的日子,他說給你送個行。”
“是他舍不得呢,還是你舍不得呢?”
“都有……都有……”楊越打着哈哈,“我和張朝封第一次去師醫院,不得虧有你領路嘛。還有你做的肉丸子,挺好吃的。”
“……那叫獅子頭。”
“一樣!都是那麽好吃。”楊越奉承着,然後看見電話邊丘水根在那看着他。楊越捂着話筒,說:“不跟你開玩笑了,禮拜六我們請你吃個飯吧,你好歹給個面子來一下。”
“禮拜六?”電話那頭沉吟了一陣。
“怎麽?沒空嗎?”
“不是!”蘇沐晨立刻否定道:“有空,我正好禮拜天走,周一報到,你們說時間地點吧。”
楊越想了想,道:“嗯,外面我們也不熟。就在服務社吧,下午八點以後我們過去。”
“行,我知道了。”
那邊挂了電話,楊越長長地舒了一口氣。這感覺就跟約會一樣,明明自己對她沒那方面的意思,怎麽就那麽地做賊心虛呢?
“楊越……”丘水根笑得一臉“銀劍”的樣子,“耍朋友呢?”
楊越笑了笑,“丘班長,不違規吧?”
“隻要不是駐地的,違規倒是不違規……”丘水根賣了個關子,一邊看手表一邊道:“不過我知道,如果你二十秒之内還沒回到五班,你們班長對你可就要違規了。”
“啥?”
“今天禮拜一,九點四十要開班務會,你不會不知道吧!?”
楊越心說卧槽,差點就忘記了。
怎麽打個電話打了十分鍾嗎?這時間怎麽過得這麽詭異?
楊越撒丫子就往五班跑,路過燈光球場的時候,王亞文正好在那練太極。楊越邊跑邊敬禮:“連長好。”
王亞文在那破口大罵,“沒學過隊列條例啊?跑步怎麽敬禮啊?”
楊越吐了吐舌頭,心說小命要緊,條例什麽的,回頭再說。
“報告!”一推開五班的門,楊越就看見顧占志那陰測測的目光盯在了自己的身上。其他幾個貨沒有像平時那樣坐在馬紮上,而是腳擱在大通鋪上,手撐在地面做俯卧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