精幹老頭扣動了扳機。
一團青煙升起,幾乎将精幹老頭整個包裹在了青煙之中。巨大的後座力讓他身不由已地後退了兩步,直到被身後的兩名年輕人扶住。
這時候再看木棉花,子彈呈現傘形潑了出去,幾乎她身上的每一處地方都受傷了。
人的身體有的地方能夠承受傷害,有的地方則十分脆弱,不能承受,子彈打在脆弱處,就能夠将人的性命給要了。
這種老式的火藥槍雖然比現代的步槍差得多,不能在人的身上留下貫穿傷,但是,架不住它子彈多啊,擊發一槍,填充的沙粒有數百顆,說是将人打成篩子,絲毫也不爲過。
距離遠些可能要不了人命,但是精幹老頭與木棉花相距不過兩米,在這個距離裏,獵槍的至死率不會比步槍少。
步槍擊發一次隻有一顆子彈,有可能射不中要害。
但是這種老式的獵槍不一樣,子彈就像是一張網一樣撒了出去,擊不中眼睛有可能擊中太陽穴,擊不中太陽穴有可能擊中喉嚨,擊不中喉嚨有可能擊中胸口,擊不中胸口有可能擊中腰眼……
總之,數百顆石砂或者是鐵砂,總有一顆鐵砂會要了你的性命。
獵槍擊發之後,木棉花的臉上,身上,雙手雙腳被打出了無數的洞,子彈威力大的已經被肉裹住,力道不足的隻是嵌在肉裏,石砂的顔色仍然清晰可見,她的眉心,脖子被石砂傷了數十處地方。
如果是普通人的話,此時恐怕早已經倒地而亡了。
精幹老頭也認爲木棉花必死無疑了,他收起槍,用衣袖将槍口的污物擦掉,還給了槍的主人,看向木棉花的眼神仿佛是在說:“是你自己來找死的,殺人償命,欠債還錢,這是理所應當的,你自己不願意還,我隻好幫你一把了!”
精幹老頭又轉過臉來看我,估計是想看看同伴身死之後我會是什麽表情,但是,讓他意外的是,我臉上什麽表情都沒有,沒有爲木棉花被擊中而悲傷,也沒有爲了自己能活下來而向他求饒。
精幹老頭又盯着我看了一會兒,發現我根本沒有看她,而是看着呆在當場的木棉花,還以爲我吓傻了,走上前來,将我嘴裏的破毛巾扯了下來道:“喂,還能說話嗎?不會是吓傻了吧!”
我收回目光,看着精幹老頭道:“快放開我,不然的話,你們即将迎來浩劫!”
“果然吓傻了,滿口湖話”精幹老頭幹巴巴地一笑,捏住我上下腭之間的空隙,我不得不張大的嘴巴,然後,他将破毛巾塞回了我的嘴裏。
精幹老頭回過頭來時,木棉花還是沒有倒下,仍然直直地杵在那裏。而且,她的身體似乎不對勁。精幹老頭皺着眉頭想了很久,終于想起不對勁的地方在哪裏了——按道理來講,木棉花的身體都被石砂打成篩子了,數不清的傷口,傷口之中血水湧出,早就染成了血人才是。
但是木棉花的身上,卻是連一滴血都沒有流。
不僅如此,她衣服下的肌膚似乎在不停地蠕動着,将石砂往外擠,又過一會兒,有石砂已經被擠了出來,掉在地上,發出簌簌的聲響,很快地,她原本坑坑窪窪的臉蛋就恢複如初了。
木棉花抖了抖衣衫,更多的砂石掉落。
就在衆目睽睽之下,剛才還是遍身彈孔的木棉花,此時已經恢複如實了。
如果不是衣服上那細細密密的洞,都讓人不敢相信,她中過槍。
“天啊,她身上的傷恢複了!”
“這怎麽可能?這還是人嗎?”
“遊屍?”這時候,有人想起了我之前說的話。
“這個世界上真的有僵屍,也有遊屍?”
“快跑啊!”也不知道誰喊的一聲,曾家村的村民們像潮水一樣,向四面湧去。
精幹老頭也想跑,但是木棉花哪裏肯放他走,幾步追上,一把捉住了他的手腕。
沒錯,少數民族都很團結,一人有事,全村幫忙,隻幫親,不講理,一個個十分強硬,罵得了祖宗,打得了群架。不過,那也得看什麽時候,如果有外鄉人欺負同鄉人,如果有隔壁村的人欺負本村人是這樣。
但是此時他們面對的是活屍!連槍都滅不掉,他們那幾斤氣力,鋤頭鐮刀頂着屁用啊,此時不跑,等着送命嗎?
不過眨眼的工夫,院子裏的人都跑得沒影了,隻剩下我,精幹老頭和木棉花。
精幹老頭試圖掙脫木棉花,但是哪裏掙脫得了,木棉花的手就像是鐵鉗一樣,老頭越是掙紮,鉗得就越緊,精幹老頭慢慢地不敢掙紮了——因爲太特麽的疼了。
精幹老頭看着木棉花,眼中慢慢地有了畏懼之色:“小女娃娃,你想幹嘛?”
木棉花不說話。
木棉花雖然沒說話,但是她身體裏透露出的氣勢卻壓得精幹老頭喘息困難,精幹老頭艱難地說道:“我今年,我今年都七十五了,能夠做你爺爺了,你要殺了我嗎?”
我早就跟老頭說過,讓他将我放了,不然的話,會惹來大禍,他還當我吓傻了,将我綁得進加結實,将我的堵嘴得更嚴,如果我的嘴沒有被堵住,還能爲他求情,而且我的話,木棉花多半會聽。
但是現在麽!我的嘴被堵住了,即使想要爲他求情而開不了口。
而如果木棉花将老頭殺了,再一次染血的話,獸性回歸,對于曾家村的村民來說,不是災難又是什麽呢?
我不停地沖木棉花嗚嗚地叫喚,向她遞眼色,都被她給避開了,我試圖掙脫束縛,曾家村的這幫王八蛋也綁得太結實了,而且用的是麻繩。麻繩不比尼龍繩,麻強澆點水,就算綁得不緊,繩子都能夠嵌到肉裏去。
想要掙脫?
除非你想撕下一層皮來。
木棉花将精幹老頭拉到面前,終于開口說話了:“老頭,我不管你多少歲了,我隻知道,你開了我一槍,我也得好好地回報你,所謂以血還血,以牙還牙嘛!”
“你,你,你想怎麽樣?”精幹老頭的聲音都變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