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名道士走了進來。
那道士看上去四十多歲的樣子,身形清癯,留着一小撇山羊須,與其它道士一樣,他也背着一柄寶劍,寶劍之上紫色的穗子迎風飛揚。
在見到白水木子時,道人楞了楞。
随即出劍。
中年道士的手法很快,回手,拔劍,前刺,隻見一道寒光閃過,劍往回收時,白水木子的脖子上就出現了一個血洞,白水木子被刺這一劍之後,就像是全身的精氣神都被抽走了,臉迅速地灰暗下來。
跟在中年道人背後的道士提劍往前,被中年道士拉住了,說了幾句什麽,兩人也跟此前的道士一樣,穿窗而過,追李墨玉去了。
我将視頻倒回,一連聽了十多遍,總算聽清楚了,那中年道人說的是——這是一隻僞遊屍,沒有内丹,先别管它了……
此後,視頻的畫面便靜止了下來,不對,不是視頻靜止了,而是房間裏再無動靜,監控錄下來的視頻都是靜止不動的。
我的目光又回到了白水木子脖子的傷口上,說實話,法器是邪物的克星,我七八歲時看林正英的電影就知道了,後來我做了趕屍匠,對法器的了解又深了一些。
比方說,同樣一件法器,對付惡鬼和僵屍效果會産生微小的差異,同樣是一件桃木劍,斬向鬼時,立即就會傷到鬼,但是對付僵屍時,卻有兩到三秒的延遲,原因很簡單,鬼是靈體,而僵屍而有堅硬的身體做保護層,就像你拿刀刺向一個赤身祼,體和人和刺一個穿着羽絨衣的人,效果當然有所不同。
我用過最厲害的法器算是定鬼鏡了——隻可惜不久前就被李墨玉給毀了,它可以定住鬼或者屍數秒鍾,爲我赢得時間,我第一次使用定鬼鏡時,有一種開挂的感覺!
但是與中年道士的手中劍比起來,它就像兒童玩具一樣可笑!
中年道士剛才那一劍,我看得清清楚楚,劍在出鞘之時,帶着談談的白芒,刺入白水木子的脖子時,就像是掐滅了一盞燈一樣,白水木子的眼神迅速了暗淡了出來。
寶劍在刺入白水木子脖子不到三秒鍾的時間,就抽了出來,在這三秒鍾的時間,寶劍已經将白水木子身體裏的煞氣破了。從中年道士抽回劍的時候,白水木子就變成了一具屍體。
中年道士收劍歸鞘,連看都沒有看白水木子一眼,便越窗而過。
我站在白水木子屍體前發了很久的呆,在火車上,當我意識到眼前女子是非人時,我的心裏就籠罩了巨大的恐慌,這恐慌比被注射洗白水更甚,就像我在紫禁山接連碰上紫僵,僵屍王和五三二一樣!
那時節我還有木棉花等人做爲幫手,而現在,我是孤身一人!
就這個讓我恐慌的女人,被中年道士一劍刺死,遊屍肉讓白水木子的身體有了自愈的功能,李墨玉的抓傷都能愈合,但是她脖子上的劍傷,卻再也愈合不了了。
好一會兒,我恍然省起,還有正事要做呢!
我本來是找白水木子問方圓下落的,半路上遇到了超級打手李墨玉,這簡直就是雪中送炭,瞬間将我方的力量從戰五渣提升到了強者的地步,吊打白水木子。
誰能想到,半路上殺出一群牛鼻子,害得李墨玉落荒而逃,白水木子又被刺死,沒問出方圓的下落不說,連僅有的線索都斷了。
我又看了一眼白水木子的屍體,煞氣散後,白水木子屍體的腐爛速度是别的屍體的十倍,就這麽一會兒工夫,她的皮下已經出現了屍斑,并且散發出了難聞的氣味。
我心想這時候讓白水木子開口是不可能了,趁着警察還沒有來,先在白水木子的家裏找找吧,說不定能夠找出些什麽有用的東西呢?
從二樓找到一樓,又從一樓找到地下室,卻是半點收獲都沒有。
不得不說,白水木子還是隐藏得很深的,如果單單看家裏的陳設和她的品味愛好來看,就是一個小些小資的和知識份子,家裏的裝潢特别有文化氣息,書櫃上擺的都是弗洛伊德,尼采,笛卡爾之類的裝逼專用書。
連碗筷,水杯和熱水壺,都滿滿的文化符号。
不僅如此,她還有一個設計室,裏面有剪刀,針,和電車,一旁的架子上,有她設計的圍巾和各式秋夏裝,成品與專櫃上的産品比也不差,甚至更加精緻。
一路找尋,我都有些内疚了,如果單從生活習性和愛好來看,白水木子與其它的衣食無憂的知識分子沒有什麽區别,有血有肉,有自己的小愛好,也有自己的小調皮!
直到我打開最後一個房間。
房間陰暗潮濕,我摁亮燈,首先映入眼簾的是一堆灰白色的骷髅,之所以用堆,是因爲骸骨都散了,也找不出哪一塊骨頭是誰的,于是隻好堆到一堆。
在房間的中間有一個小坑,小坑左邊挖了一條小溝,一直通到了房間外面。坑裏還沉着黑色的污垢,如果我沒有猜錯的話,那應該是血。再結合放在一邊的中間有孔的木床,不難猜出,這裏原來就是殺人的修羅場!
桌上殺人,血水順着孔槽流入小坑,又經由小坑流到屋外……
除此之外,靠牆的架上還擺着許多的容器皿,其中泡的是人的内髒,可能因爲年代太久遠了,福爾馬林中有許多說黑不黑說灰不灰的絮狀物,還沒有邁步進屋,我就感覺到了撲面而來的陰氣。
我擦!
如果将這間房比做地獄的話,其它的房間都是天使的住處!
這也許是白水木子惡之人格主導身體時留下的傑作吧!我捏住鼻子,進了屋。進屋之後,我一擡眼就看到了牆上的劍,取下來一看,這劍的劍鞘做得十分精緻,雲紋層層疊疊,看來頗有幾分仙氣,我握住劍柄,往外一拉,劍芒耀目生寒,在劍的吞口處,有三個楷書小字——斬邪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