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心說村長要去鎮上,我也别在小灌村呆了。
胡文戰在時還能夠約束自家老婆不給我下老鼠藥,胡文戰走了可難道說得很!
我還是走爲上策吧!
當然,以上隻是調侃,事實上,我巴不得早早地去到省城,見見這個谷立果,苦于沒有車(小灌村去鎮上,一天隻有一趟車)這下好了,有車去鎮上,我可以搭個順風車,隻要到了鎮上,就好了!打個的去岑城,不過是分分鍾的事情!
來人領着我和村長上了車,這是一輛七座的面包車,我坐在副駕,病人的媳婦和女兒坐次駕,病人的兒子和村長在後座扶着病人,陪病人說話。事實上,從一上車,我就聞到了濃濃的死氣,再看病人,早已經枯瘦如柴,我預估體重不會超過五十斤,臉色蠟黃,目光渾濁,送去衛生所也就是盡個人事而已,我估計就是這幾天的事兒了。
車子在山道上一路搖啊搖啊,花了近一個半鍾,才搖到鎮上,原本病人還一直哼哼,都搖得沒聲音了,病人的兒子還以爲病人故去了,就要哭,村長摸了摸鼻子發現還有鼻息,這才松了一口氣。
到了鎮上,我與村長等人告别,打車回岑城,在回岑城的路上我訂了一張去省會的火車票,高鐵票已經賣完了,也就是說,我得在火車上搖一整晚,第二天早上才能到省會!
到了岑城,我轉車去火車站,才坐上火車,胡文戰的電話就來了,我問道:“胡村長,你現在還在衛生所麽?周奶奶的病情怎麽樣了?”
胡文戰在電話那頭說道:“醫生說周大娘在住院,因此我就回來了!我回來了……”胡文戰在重複第二遍“我回來了”時,聲音抖得厲害,仿佛發生了什麽了不得的事情了一樣。
我心裏咯登一下,心說胡文戰的老婆不會最終還是往食物裏加了老鼠藥吧,沒有毒到我,将自家人毒了?
我驚疑不定地問道:“胡村長,發生什麽事了嗎?”
胡文戰的聲音更加顫抖,都快要連話都說不全了:“我回來之後,黃家嫂子來到了我家裏,她說她去冬田裏挖水,碰到一個女人,那女人全身都是濕淋淋的,頭發也是濕淋淋的,她向黃家嫂子問我的情況……”
對于農村人來說,家裏的田是分爲冬田和旱田的,所謂旱田,就是收了稻谷就不管了,任它幹裂長草,冬田不一樣。冬田必須一年四季保持田裏有水,因爲來年要拿來做秧田!
可以說,冬田就是來年豐收的起源,因此,農民都很重視,晚上往田裏加水,再正常不過了。
胡文戰接着往下說道:“……黃家嫂子覺得很奇怪,就跑來我家,将這件事情告訴了我,我一問那女人的模樣,黃家嫂子說給了我,那全身濕透的女人,就是張仙月,她要來找我了,她要來找我了……”
胡文戰說到這裏十分激動,聲音節節撥高,聽得我感覺耳朵就像是被針紮一樣。
我皺起了眉頭,心說不應該啊,張仙月找了這麽多年也沒有找到害自己的兇手,怎麽我一找去胡文戰家,她當晚就找了過來呢?莫非張仙月突然想明白了,胡文戰真的是害死張仙月的兇手,我被胡文戰騙了?
我正尋思着呢,就聽甯夏說道:“麻煩了!”
我問道:“甯夏,什麽麻煩了?”
甯夏說道:“陳煩,你還記得我們從灌水下遊回來時的情形嗎?你那時候跟我說你的斷案思路的時候,我們仍然在灌水支流的河面之上!”
聽到這裏我一楞,一時間沒有明白過來:“你的意思是?”
“這還不明白啊!”甯夏有些焦急:“灌水有水鬼,灌水的支流也同樣有水鬼,而灌水之中,張仙月是尊者,說不定我們在灌水支流探讨案情的話語,都被水鬼聽了去了,水鬼将從我們這裏聽到的話轉告給了張仙月,張仙月這才來找的胡文戰!”
我心中大驚,雖然不知道真實原因,但是甯夏所猜,即使與真實原因有差别,也八九不離十,當時我與甯夏商讨時,推斷兇手就是胡文戰,因爲他的疑點實在太多了,尤其是那一段謊言,将他釘死在了犯罪嫌疑人的柱子上。
我後來改變想法,是在見到胡文戰之後!
也就是說,如果有水鬼聽到了我和甯夏的商讨,并将這些話學給了張仙月,張仙月就會認定胡文戰就是害死她的兇手,張仙月雖然看起來比甯夏聰明一些,但是他們骨子裏有很多相似之處,比方說獨立,比方說冷傲,比方說仇不過夜的急性子!于是,張仙月當晚就找了來。
她還怕自己找錯了人家,特意找黃家嫂子詢問了胡文戰的情況呢!
“小陳師傅,你說,你說我該怎麽辦啊?”胡文戰都快要哭出來了。
胡文戰的話将我從思緒裏拉了回來,我想了想道:“胡村長,現在我已經在去省會的路上了,也幫不上什麽忙,我教你一個辦法,你要照做,張仙月今天晚上就來不到你家,到了明天,等我回來,由我來處理好了!”
“什麽辦法啊?”胡文戰就像是抓住了僅有的救命稻草,十分激動。
我看着窗外的夜色道:“胡村長,趕緊将你家的水管鋸斷,不要讓水往你家流,将家裏的水都倒掉,一滴都不要留!”我想了想,補充道:“我說的水可不僅限于水啊,酒啊,果汁啊什麽的都算是水通通倒掉,一滴也不要留,隻要你們在張仙月來你家之前做到,她就進不了你的家門!”見電話那頭沒有動靜,我提醒道:“胡村長,别楞着了,趕緊去做啊,現在是争分奪秒的時刻,不要浪費時間!”
“對對對對!”胡文戰如同是大夢初醒,一疊聲地應答着,來不及多說,便将電話挂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