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拍拍腦袋心說陳煩你可真行,都這種時候還有詩心呢!
算了,日記雖在,想要看到其中的内容是不可能了。
我将棍子從日記本上移開,靠近浮在水的銀鈴铛,銀鈴铛之所以能夠浮起來,是因爲它中空,受力面積大,不過因爲其上附着了太多的污穢之物,已經快要浮不起來了。
這樣的銀鈴铛我在少數民族聚集區常常見到,一般用來做馬鈴铛,由一隻銀環系着,挂在馬繩之上,馬一走路,鈴铛便丁丁當當地響,十分悅耳。
不過,張仙月的時代大家普遍都窮,哪有餘錢爲馬打銀铛,再說了,有沒有馬都不好說呢,因此,谷立果的銀鈴铛,應該是民國或者更早的時候流傳下來的!
銀鈴铛被我挑了上來,扔在了草叢裏,又用腳踩了踩,将其中的污穢之物踩掉,再用樹葉包起來,捧在手裏時,仍然覺得惡臭難當,不像是捧着銀鈴铛,而像是捧着銀鈴铛形狀的大便一樣。
後來實在忍不住,我仍舊将銀鈴铛抛入了草叢之中。
那屍水的臭味,估計已經滲進銀鈴铛的分子結構中了,在水中泡一年也未必能将這惡臭味道給泡沒了。
這時候再看胡文戰,他蹲在墳前,定定地看着棺中骸骨,眼中一片悲傷,末了對着棺中枯骨道:“仙月,我給你唱首哥吧!滾滾長江東逝水,浪花淘盡英雄,是非成敗轉頭青,青山仍舊在,幾度夕陽紅……”
胡文戰年紀也大了,此時唱這種蒼涼渾雄的歌,聽來别有一番韻味!
我沒有理會胡文戰,心說隻要他不躺進棺材中要求與張仙月合葬,愛咋地咋地吧!我也算看出來了,胡文戰雖然對張仙月的死很是悲傷。但是他骨子裏是個惜命之人!
什麽殉情啊,不存在的。
我仍舊研究着銀鈴铛,在草叢中摩擦了那麽久,銀鈴铛沾上了草鮮味,總算是将惡臭味道中合了一下,按照胡文戰的說法,五谷村在小灌村的上頭,也就是說,谷立果要是丢失銀鈴铛的話,銀鈴铛要經過小灌村,然後被流水推到灌水下遊去!
在小灌村與下灌村之間,有一道瀑布,銀鈴铛被水沖下瀑布,應該會被撞傷才對,但是看銀鈴铛,絲毫也沒有被撞陷的痕迹!當然,也有可能一路随水而下,銀鈴铛沒有與石頭相撞!
據我所知,在五谷村與小灌村中間,有一條沉沙帶,鈴铛如果被河水從五谷村帶下,就要經過沉沙帶,水流裹脅之下,銀鈴铛在河中翻滾,偶爾也會被水流拍到水底,中空部分應該會沾上河沙才對。
但是銀鈴铛的中空部分卻沒有一顆河沙!
當然,這也可能歸咎起屍的時候銀鈴铛裏的河沙被滌掉了或者沉在了棺木之中!我苦笑,陳煩啊陳煩,你以爲你是誰啊,二十多年前的一隻銀鈴铛,在屍水中泡了這麽久的銀鈴铛,你還想從其中找出證據,其可得乎?
雖然如此,我的第六感告訴我,想要破案,這隻鈴铛才是關鍵!
如果說張仙月是被害死的,那麽這隻銀鈴铛一定是有人故意放在深水區誘,惑張仙月去撿的!這個人是誰呢?
目前有兩個嫌疑人,一個是胡文戰,另一個是谷立果,從我對胡文戰的了解來看,他雖然有殺張仙月的動機,但應該不是兇手,道理很簡單,如果他真是兇手的話,此時不會蹲在墳前難過,而是醞釀着要怎麽殺人滅口了,事實上,我讓他領着我來張仙月的墳前就是一次比較極端的試驗,試想一下,深山(這是最好的掩飾),四下無人(隐密),這麽好的滅口機會,如果他真是兇手,怎麽可能不把握住呢!
而谷立果,他根本沒有殺人的動機,張仙月暗戀谷立果,谷立果并不知情。不過即使知情,總不會認爲張仙月暗戀自己罪該萬死吧!谷立果與張仙月案有關聯是因爲張仙月之死與谷立果的銀鈴铛有關!而在張仙月出事三天前,銀鈴铛就丢了!
難道是谷立果故意提前三天說自己的銀鈴铛丢了,而事實上卻将鈴當放在了灌水下遊的深水區,引誘張仙月去撿?
我搖頭,問題是:谷立果根本沒有害張仙月的動機啊!
想到這裏我感覺腦海中靈光一閃,對啊,我覺得谷立果不會傷害張仙月是因爲沒有動機,萬一有動機,而這動機不爲我們所知呢?如果他有害張仙月的動機,這一切都解釋得通了!
我說道:“胡村長,将墳壘好吧!”
“這就壘墳?”胡文戰看着我,神情更加迷茫了,那表情像是在說,小陳你什麽意思啊,開墳來玩嗎?這才開墳,又壘上?
我指了指草地上的鈴铛,那意思是說,我已經得到了我想要得到的東西,這裏又不是古代的刑偵現場,不是每一次開棺都煮骨驗屍折騰大半天的。
等到胡文戰将墳壘好了我才說道:“你知道谷立果在哪裏嗎?”
胡文戰搖頭道:“不知道,不過我聽五谷村的村長說,谷立果現在好像已經到了省裏,在哪裏做官,他已經将戶口遷走了,與五谷村已經沒有聯系了,具體情況五谷村的村長也不大清楚!”
我想了想道:“胡村長,我給你半天時間,搞清楚谷立果的情況,我要去找他!”
胡文戰楞住,過了一會兒這才說道:“你懷疑谷立果可能是殺死張仙月的兇手?這怎麽可能,他根本沒有動機去害張仙月啊!他們不是戀人關系,也沒有竟争!”
我直視着胡文戰道:“胡村長,你想過沒有,你覺得谷立果不可能害張仙月,是因爲沒有動機,可是萬一有動機呢,這就是完善的謀殺了對嗎?利用張仙月對他的暗戀,故意将鈴铛扔在深水區,引誘張仙月去撿!”
胡文戰說道:“可是動機在哪裏?”
我嘿嘿一笑:“這正是我要去尋找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