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趕緊扶着她往岸上走,走了沒有兩步又停下了,我這才省起,甯夏是水鬼不是人,我扶她上岸,不是等于将魚爆曬在太陽下麽?
“甯夏,你怎麽樣,你現在感覺怎麽樣?”我搖晃着她。
甯夏慢慢地睜開了眼睛,看了我一眼,又閉上了。
“甯夏,你别睡着啊,你可别睡着啊,醒一醒,醒一醒!”
甯夏再一次睜開了眼睛,看了我一眼,聲音微弱地說道:“陳煩,你不說話會死啊!”說完又閉上了眼睛。
能不能先告訴我要怎麽安置你才睡啊!我還要開口詢問,想了想放棄了,水杯已經破了,還能怎麽安置啊!我在淤泥裏挖了一個坑洞,将水引入坑洞之中,等到坑洞裏注滿了水,我将甯夏拖到坑洞之中,讓他的身體浸入水隻,隻留一顆頭枕着淤泥。
想了想甯夏又不是大活人,她是水鬼也,水之于水鬼就像是水之于魚,離了可不行!于是又将甯夏往水裏推,直至将她整個人都沉入水中,這才做罷!
可是這麽做了,我又不免擔心,甯夏會不會淹着嗆着什麽的啊!雖說她活在水萬,萬一隻是兩栖動物呢,沉在水裏久了,萬一溺水了呢!
問題是,此時甯夏已經虛弱得睡了過去,我也不能開口問她啊!
我想了想,在甯夏的頭下枕了一塊木闆,木闆的浮力,剛好能夠托起她的腦袋,這麽一來,她萬一想呼吸空氣,隻要輕輕一擡頭,就能呼吸到,萬一想喝水,後枕一用力,腦袋便會沒入水中。
我真是太機智了!
我将火堆搬到了離甯夏不到兩米的地方,雖說離河越近越危險,但是我必須将甯夏守護好!
到了後半夜,風也消聲匿迹了,于是我的耳邊,隻剩下了木柴燃燒時發出的劈劈叭叭的聲響,那單調的聲響似乎有催眠的功效,聽了沒一會兒,我就感覺眼皮有些發沉。
然後就睡了過去。
睡夢中,劈劈叭叭地燒柴聲仍然在響,仍舊那麽不緊不慢,仍舊那麽單調,如果你用力吸一口氣,還能夠感應到打灌水傳來的濕氣。睡夢中突然有那麽一個瞬間,我意識到自己睡着了。
我怎麽能夠睡着呢?
我還要守護甯夏呢!
我的前面三米處,就是灌水,灌水之中,有三十幾隻水鬼呢!
想到這裏,我猛地睜開了眼睛。第一眼便是看向水坑,還好,甯夏還在!
甯夏不知道什麽時候醒了過來,此時就躺在水裏,頭枕着木闆,看着我,我身邊的火堆仍然燃燒着,從堆成堆的餘燼來看,甯夏應該往火裏添過幹柴,而且不止一次。
我尴尬地笑了笑“甯夏,不好意思啊,我剛剛睡着了!對了,你好些了嗎?”
甯夏從水裏坐了起來,看着手上翻開的皮肉,雲淡風輕地說道:“我沒事兒!”
她的心情似乎很不錯,這讓我頗爲意外,随後,她便說出了她心情好的原因:“我找到元思思了,她在張仙月那裏,就在灌水之中!”
我問道“昨天與你打架的水鬼,是張仙月?”
“沒錯!”甯夏說道:“她是灌水之王!”
聽說張仙月就是水鬼們的頭兒,我的腦海中浮現出的第一句話就是“流氓不可怕,就怕流氓有文化!”說實話,我陳某人經曆了那麽多,也算得上是個老江湖了,還從沒有見到鬼魂布置陣法的,灌水之中,我是第一次見到,原來是出自張仙月之手,這個曾經考上北大的才女!
她雖然做了水鬼,智商絲毫不減啊,不僅研究出了困人的鬼陣,調度也十分有方,在與甯夏打架的時候,就安排人将我拖下水,在傷了甯夏之後,立即布出鬼陣,來甕中捉鼈,那目标十分明顯,盡滅來犯之敵!
我和甯夏雖然最終脫身,那也是九死一生!
我問道:“元思思她,她沒事吧?”我的心裏有些内疚,送她入鬼府,明明是好事,卻被我搞成了這樣,不僅沒送成功,還将她給送丢了,不過好在一番折騰之後,總算是找到了元思思!
就像我一開始猜測的那樣,她被我送到了水鬼張仙月處!
但是這個張仙月可不簡單,她的力量不在甯夏之下,甚至比她更加厲害一些,除此之外,她還有三十多名水鬼手下,這還不算,她還有一顆聰明的頭腦,在智商上完全輾壓甯夏!
反觀我們,我是一隻旱鴨子,水裏的事,我根本幫不上忙,而甯夏又身受重傷,此時頂多算是才度過危險期!
甯夏說道:“元思思沒事兒!就是被困住了!”
“張仙月沒有傷害她?”
“還好!”
聽甯夏這麽說,我放心不少!一擡眼,見甯夏正看着我,她難得地有些不好意思:“陳煩,謝謝你啊,要不是你昨天沖破鬼陣,我恐怕就出不來了!”
“沒什麽,元思思的事情,本來是我的鍋,我心中愧疚之情,難以言表呢!”我接着說道“再說了,昨天你也救過我,咱們這頂多算一報還一報,扯平了!”
客氣了幾句,我問道:“甯夏,咱們接下來怎麽辦?”
“還能怎麽辦,自然是不惜一切代價,救出思思!”甯夏條件反射一樣回答道。
我當然知道要救元思思了,不過這事兒咱們不能硬來,得想辦法啊,昨天死裏逃生,那是沾了些運氣成份的,不見得每一次都會這麽幸運!
不過這時候跟甯夏說這些,她也未必聽得下去,還是等她聲平氣和一些再說吧!
此時天已經蒙蒙亮了,對岸的下灌村裏陸陸續續有村民出來幹農活,要是讓他們看到甯夏就麻煩了,我尋思着,在不遠的蘿蔔地裏撿了一隻農藥瓶,在水裏掏了掏,看向甯夏道:“水杯已經被你弄破了,隻找到一隻農藥瓶,你将就一下,在農藥瓶裏藏一藏好不好?”
甯夏看了看我提在手裏的農藥瓶,苦笑道:“我受傷了,隻能以本相存在,沒辦法鑽進瓶子裏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