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輕拍着老媽的背,給他以撫慰。
良久之後,老媽才慢慢地平息下來,她輕輕地推開玻璃棺蓋,伸出手去,撫摸着“老爸”的臉。
我的腦海裏浮現出“老爸”這個詞時,這個原本在别心的心裏十分熟悉的詞兒,在我的心裏卻異常的陌生。
老媽的臉異常的溫柔,就像一個賢淑的妻子,在撫慰沉睡中的丈夫,但是,兩人站在一起時,老媽因爲曆盡風霜,明顯要老一些,而老爸的年齡就像是凍結了一樣。
哭了一會兒,老媽也累了,我趕緊找了一張椅子讓老媽坐下。
老媽問起我找到父親屍體的經過,我如實說了一遍,聽說老爸是被人埋在土裏又挖了出來,老媽十分心疼!在殡儀館裏叙了一會兒舊,我們決定将老爸的屍體運回去。
這麽多年來,老媽幾乎從來沒有跟我們提起過老爸的事情,回程的路上,就像是打開了河堤的口子,一路上在跟我們說她與老爸的相識相知到相愛。
老媽是漢族人,早年間父輩因爲戰亂,遷居到了岑城,有一年,一名當兵歸來的年輕人因爲不滿自己的女朋友被選爲了落花洞女,在女孩家人的幫助下,架着女孩逃走了!
也因爲如此,引得紫僵下山,荼毒鄉裏。
每到晚上,村陌鄉間,都能夠聽到僵吼之聲,到半夜才歇,每一次紫僵下山,必然有人被咬死,因此,每到僵吼之聲停歇時,大家都會心中惴惴,今天又不知道是誰丢了性命。
這樣恐怖的日子過了半個多月,村裏人實在受不了了,決定重新選一位落花洞女,選來選去,就選中了我老媽,原因也簡單,第一,我老媽是外來戶,沒有根基,再加上爺爺早死,奶奶卧病在床,一看就是好欺辱的主兒。
第二麽,我老媽長也确實漂亮,别說是在小村落裏,即使放在岑城,也仍舊亮眼。
老媽雖然萬般不願意,但是到了那時節,哪裏還由得了她啊,她被人束住手腳,綁在了花轎之中,往山上擡去,擡到了山洞,幾個壯年男子合力将她推入了山洞之中,警告她如果不想奶奶被燒死,就乖乖地做落花洞女。
爲了自己的母親,老媽萬般無奈,硬着頭皮往洞裏走去,進到洞裏,見有光亮透出,她還以爲是洞神的眼珠子在發光,吓得捂住胸口,扶住岩壁才不至于倒下。
很快老媽就發覺到不對勁了,那不是眼中的瑩光,而是燈光,眼中的瑩光是冷光,火光是溫暖的,火光之下,出現了一道人影,那人影坐在地上,正挑弄着火地堆,每撥弄一次,便聽到火焰哔哔剝剝地響個不停。在他的身邊,放着一隻精鋼打造的弩,一旁還放着一筒箭!
老媽的聲音顫抖得話不成句,看着那人的背影問道“你,你就是洞王?”她這話與其說是在詢問,更像是給自己壯膽。
那人似乎在翻烤着什麽東西,聞言停止了動作,擡起頭來看幾我老媽,見她一身大紅喜服,臉卻蒼白,眼中帶着促狹的笑容:“妹子,你找洞主啊!”
那人指着深處的洞壁道“在那兒呢?”
老媽順着那人的目光望去,就見洞牆深處,隐現一道人影,半個身體都嵌入了洞牆之中,兀自瞪着一雙大眼睛,怒視着老媽。
老媽當時吓得一聲尖叫,轉身要跑,卻被那人抓住了,那人牽着她的手,迎着牆上的人影而去,一邊走一邊說道:“妹子,你不是落花洞女嗎?這都進來了,怎麽也得去看一眼洞主吧!”
老媽當時吓得三魂都沒有了兩魂,上下牙齒一齊在打架“你,你,你是……”
在岑城這麽久,老媽也聽過落花洞女和洞主的故事,但那都是傳說,傳說雖然說得有聲有色,終歸也是傳說,至少傳說中就沒有落花洞女所嫁之洞裏除了洞主還有其它男人的!
這男人是誰?洞主的仆人還是守衛?
那人沖老媽微微一笑道:“我是洞主的朋友!”
不一會兒,那男人便拉着老媽,走到了人影的面前,老媽這才看清楚,那人影不是半個身體被嵌進了洞牆之中,而是被鐵箭釘在石壁之上!五支箭,分别将它的脖子,雙手,雙腳都釘住了。
被釘在牆上的洞主仍然在掙紮,不過力量極弱。
那男人上牆拍了拍洞主的肩膀,指着老媽道:“看到沒,你的未婚妻來了,不打個招呼嗎?”
“吼!”紫僵拼盡全力,發出一聲吼,随後便因爲精氣枯竭而死。
老媽說她永遠記得紫僵那一聲吼,雖然聲音低沉,卻震人心弦,讓她一種如遇猛虎的感覺,另外就是,紫僵口中臭氣薰天,這一聲吼,吐出的不知道是積蓄了多少年的腹中之氣,首當其沖的她差點被薰暈過去。
不過她的心弦卻是一松,她終于不用擔心了,她身邊的男子不是洞主和仆人或者守衛,也不是他的朋友,而是他的催命克星,他是大活人!在老媽被送進山洞來之前,他就解決了洞主紫僵。
而他解決紫僵最重要的道具就是那把弩,弩是火藥時代之前最厲害的武器,古時候的弩車,有一間房間那麽大,弩箭有電線杆那麽長,拉滿機括射出去,刺入敵營之中串十多個人跟玩兒似的。
那男人的弩是弩車的縮小版本,雖然與弓差不多,卻絕不是弓能比的,至少,弓就不能讓鐵箭刺穿紫僵的身體再釘入牆中,那男人的弩是連弩,一連五箭,将紫僵釘在了石中,又将一枚銅釘釘入了紫僵的胸口,老媽見到的紫僵時,事實上它已經在瀕死的邊沿了!
老媽突然十分的憤怒,她一把甩開那人的手,憤怒地道:“你,你爲何要吓我?”
那人聳了聳肩膀,一臉的無辜:“你不是來做落花洞女的嗎?我帶你去見洞主,哪裏錯了啊?不過,你也别生氣,雖然婚沒結成死了男人,不過你還年輕,可以再找的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