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們還沒有來得及與千江苗寨接觸呢,就進了紫禁山,之所以沒接觸,是因爲我們不知道我們能不能活着從紫禁山出來,如果能活着出來自然好,如果不能活着出來,接觸得再多又有什麽用呢。
一朝天子一朝臣,下任蠱皇是什麽想法,鬼才知道。
常言說錦上添花不如雪中送炭,千江苗寨在蠱王會危難之時送來物資,還是很讓人感動的,木棉花呆楞了一會兒,迎着車輛而去,身後的黑苗,也都跟了上來。
貨車裏的人見大批黑苗向着這邊而來,都有些緊張,目光緊緊地盯着衆人。
這時候,木棉花已經走到了近前,詢問他們的意圖,車上的人見木棉花語氣溫和,都松了一口氣,開口說自己是奉長老會的命令,爲蠱王會送來物資,仿佛生怕蠱王會不接受一樣,又說了一通客氣話,比方說蠱王會與千江苗寨同氣連枝啦,就像是負氣的兄弟,一時嘔氣,終歸血脈相通……
不等貨車裏的人說完,木棉花深深一躬道:“我代表蠱王會,謝過千江苗寨以及衆位大哥的厚誼!”
衆黑苗見蠱皇鞠躬,也都跟着鞠躬。
這一鞠躬,是和解,卻也是低頭,不過,千江苗寨那麽強大,又送來物資,蠱王會向他們低頭也沒有什麽。見蠱皇低頭,車上的人大喜過望,趕緊下車還禮,招呼人将車上物資都搬下來,壘到了一處。
接下來的整個上午,都是在歡慶的氣氛中度過的,在這場大火中,大家雖然失去了很多,但是卻分到更多,我們從紫禁洞裏帶出來的東西加上千江苗寨送來的物資,差不多将整個場地都堆滿了。
木棉花親自給大家分東西,我和方圓等人一旁幫忙,分到最後,我感覺木棉花的臉色有些蒼白,上前問道:“木棉花,你感覺怎麽樣?”木棉花搖頭說沒事兒,身子卻是一晃,如果不是我拊住他,此時已經坐倒在地了。
我将她扶到一邊,感覺握着她的手就像是握住一根木炭一樣:“木棉花,你的身體怎麽這麽熱?”
木棉花搖頭道:“我也不知道!我感覺,身體裏好像有什麽東西在蠕動……”木棉花皺眉說道。
人之所以會感冒發燒,是身體裏的免疫系統在與入侵的病菌病毒做鬥争,免疫系統勝出了,也就是病好了,鬥争在持續——發燒不止,如果失敗了,人也就挂了!
木棉花的身體那麽燙,難道是遊屍蠱在與身體裏的免疫系統争鬥嗎?我趕緊取出一瓶解藥,遞給木棉花道:“喝下這個,可以保一個月!”木棉花接過解藥,喝了下去。
喝下遊屍蠱的解藥之後,她的臉色好了一些,勉強站立道:“沒事了!”
我将剩下的遊屍蠱解藥都給了她,一共是十二瓶,也就是說剩下的遊屍蠱還能保木棉花一年,我本來想安慰木棉花,讓她别害怕,隻要有我在,她就不會有事。
話到嘴邊,我又住口了,我被僵屍王所傷,用不了多久,就會變成僵屍,我連自己都無法保證,哪裏有資格保證明别人?
我拍了拍木棉花的肩膀道:“你在這裏好好休息,接下來的事情交給我吧!”
我轉身欲走,木棉花叫住了我,我站住了,但并沒有回頭,就聽木棉花道:“陳煩哥,謝謝你,如果不是你的話,我走不到今天,我已經很知足了,人生之如大千世界,譬如朝露,來日無多,我能夠看透的!”
我點了點頭,往外走去。
第二天,蠱王會開始重建,不過這一次并沒有在山上選址,就建在了臉盆村裏,在河兩岸打下基腳,蠱王會立在河上,建會的資金會部由千江苗寨出,不僅如此,千江苗寨從此允許蠱王進城,也允許蠱王會治下的黑苗去千江苗寨打工開店,當天就有一千多黑苗進了千江苗寨,據說将千江苗寨的平均工資拉低了十個百分點,卻仍舊有黑苗持續進城,因爲對于他們來說,即使工資拉低十個百分點,也已經很高了,至少是地裏刨食所不能比拟的。
我和方圓在蠱王會呆了五天,五天的時間,剛剛夠将基腳打好,打好基腳之後還要晾上半個月,在這期間,我和木棉花等人就住在村民家裏,村民對我們非常歡迎,蠱王會搬到這裏,就好像将這裏從鎮改爲了縣,臉盆村的村民地主們,身價平空增加數倍,對于我們,他們能不熱情嗎?就連那些建築工,都是村裏人自發組織的。
我和方圓向木棉花等人告别,在村長家裏吃了别離酒,就回岑城了,木棉花的神情很是憂傷,夏侯雪一直沉着臉,她本來說要跟我們一起去岑城,她的意思我明白,她一直覺得我之所以會被僵屍抓傷,都是因爲她,她一直心懷愧疚,想要留在身邊照顧我。夏侯雪本性孤傲,冷淡,照顧人是爲難她了,再者說了,自從那件事情之後,方圓和夏侯雪一直不對付,她們兩個炸藥桶在一起,不知道會搞出什麽事情來。
夏侯雪父親夏侯碩也希望她留在蠱王會,她是蠱師,留在蠱王會算是專業對口!
我苦勸了良久,總算勸下了夏侯雪。
車子駛在回程的路上,回望着木棉花,夏侯雪小二小三等人,再看向燒焦的紫禁山,我的心裏湧起離情别緒,今天一别,不知道何時才能相見了,又或者永無再見之日也說不定。
越野車繞過綿綿的青山,将一切都隔在了後面。
我捧着手裏的玻璃瓶,思緒萬千,在回岑城的前一天,我,方圓,木棉花等人又去了一次紫禁山,将人頭蠻和僵屍王的殘骸掩埋了,我們還試圖地去找532的屍骨,不過屍骨沒有找到,卻找到了一團米色的肉狀東西,肉狀東西表面已經燒焦了,但是裏面卻仍舊完好如初,我們一開始以爲是太歲什麽的,但是後來,我否定了這個判斷,它不是太歲,它是遊屍的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