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孫文成就像是一尊塑像,屹立風中,久久不動。
說實話,我個人是很不喜歡看纏纏綿綿,卿卿我我的場景的,年輕人還好些,起碼人家正當年啊,幾個老年人争風吃醋,那情形怎麽看怎麽怪,好在一切都結束了。
孫老太擁住孫文成哭泣,而胡思扔心的鬼心正在慢慢地飄散……
這時候,就聽一個充滿委屈的聲音叫道:“爺爺,奶奶……”
躺倒在牆角的孫婉醒來了。
孫老太和孫文成同時跑了過去,将孫婉持他起來,關切地噓寒問暖,孫婉此時就像是從十冬臘月雖然到了暖春,哪裏還繃得住,哭泣着連話都說不清了……
趁着孫文城祖孫三人矯情的時候,我和方圓悄悄地溜走了,不走能行嗎?萬一被孫文成和孫老太拉住要擺一場酬謝宴呢!以苗人的待客之道,你不留下來吃宴席那是看不起他,不喝酒也是看不起他,一場酒接着一場酒,估計得在這裏呆上好幾天才行了。
既然如此,還不如悄悄溜走呢!
回到馬路上,車燈指引着我們靠近,拉開車門,車裏空調已經開了好幾分鍾了,溫度适宜,十分舒服,我敲了敲方向盤道:“思思,去下一個地方!”
一聲喇叭聲算是應答,幾個目的地我一早和元思思說過,這時候隻要稍稍提點,她便知道了,越野車的燈光劃破黑沉沉的夜空,往遠處開去。
我們第三個要去的地方是縣人民醫院,事實上,縣人民醫院的太平間我去了很多回了,守門的老頭認得,卻沒有想到他還是皮老頭的熟人,不不,應該是恩人才對。
他們的故事很簡單,皮老頭中年時感覺自己法術大成,有些自傲,結果與道門中人起了沖突,一個閑散的趕屍人哪裏是玄門高術的對手,一番争鬥下來,他莫明其妙地就被送去了太平間,也虧得是太平間看門的老頭發現問題,不然的話,皮老頭就慘了,先被放進太平間的冰櫃裏十多天,然後被送去殡儀館火化了……
不知道這能不能叫冰火兩重天……
進了城,道路變寬了許多,再加上天色已晚,車輛稀少,車子開得很快,不一會兒,就停在了人民醫院的地下停車室。我們走向電梯的時候,有三四名白大褂也走了過來。
醫院的電梯一般都很長,這是因爲要放擔架,而麽長的電梯,看起來就像是棺材一樣。我心說如果将電梯比做是棺材的話,那棺材裏還葬了蠻多人的,這都不能叫合葬了,隻能叫群葬了……
這樣想時,我下意識地看向身旁的男子,男子的臉色有點白,像是感應到了我在看他,他伸手扶了扶自己的金絲眼鏡,在他扶金絲眼鏡的時候,我發現他的手腕上綁着一條紅綢布,白大襯和紅綢布相映成趣。
見我看向他的手,男子也看向了我的手,他的臉色微微一變,壓低了聲音問我:“你怎麽不帶紅綢布啊?”
我一臉的愕然,什麽情況,憑什麽我就要帶紅綢布啊?
男子的聲音更低了:“現在是淩晨十二天,到了十二點,醫院裏有很多陰邪之物出來活動,要是不加區分辯認,很容易出事的,我們院裏就出過這樣的事兒,有一名病人叫護士去病房,結果失蹤了,人是在電梯下面找到的,後來,我們就想了一個辦法,晚上值班的不論是醫生還是護士,都在手裏紮一條紅綢布,有紅綢布,就說明是自己人,如果沒有,就要小心了……”
說着往我的手裏塞了兩條紅綢布,微笑着道:“你自己系一條,也給你身邊的女孩一條!”
我遲疑着接過,心想我上次來倒沒有發現人民醫院裏還有這樣的規矩啊,好啊,系就系呗,我将紅綢布系在了自己手上,示意方圓也系了……這時候,電梯已經從負三樓到了負二樓了,叮咚一聲響,電梯的門打開了,門外站着一名醫生,他似乎剛剛接了電話,此時正将手機往懷裏收呢,他收好手機,揉了揉已經有些發澀的眼睛,進到了電梯裏。
在他進到電梯裏的時候,那些紮了紅綢帶的醫生們就像是見了鬼一樣往兩邊縮,剛才給我紅綢布的醫生指着新進來的醫生,滿臉驚恐地說道:“他,他,他沒有紮紅綢布,他不是活人……”
我留意看那男子,雖然因爲長期熬神,精神有些萎靡不振,但是看起來還好啊,怎麽就不是活人了?
我正準備細看看,電梯在負一樓停了下來,醫生若無其事地下了電梯,男子安撫我道:“你們别害怕,對付死人,我們已經很有經驗了!”又招呼身邊的女護士道:“你跟我來!”
兩人下了電梯,尾随着前面的醫生而去。
他們尾随而去的時候,每人手裏舉着一把手術刀,即使是在暗夜之中,手術刀的毫光仍舊十分明顯,看着他們一分分地靠近那醫生,我隐隐覺得哪裏不妥,剛要阻攔,咣地一聲,電梯門關上了。
電梯繼續往上走的時候有些晃蕩,仿佛是有人在電梯外面搖晃着這個長方形的鐵盒子一樣,兩名護士一左一右地護着我們道:“估計是冤死在電梯裏的鬼魂在做怪了,咱們隻要不發出聲音就沒事兒,一旦發出聲音,被她聽到,她就會爬進電梯裏面來!”
我心說不就是鬼麽,我見得多了,還怕她麽?
電梯晃動得越來越厲害了,還發現咣咣咣的聲響,仿佛是有人在砸門。那護士驚恐地道:“冤死鬼就要進來了,咱們趕緊跑吧!”死命地按一樓,電梯終于在一樓停了下來,兩名護士拉着我和方圓就往外跑。
我們才跑出電梯,電梯裏的燈光就閃爍起來,就像是電線短路了一樣,一閃一閃,還發出滋滋拉拉的聲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