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從我們的腳下走過,已經快要走到山洞前了。
賀小安的一隻腳撐着樹幹穩定身形,扒開了槍套的扣子,取出了槍來,看樣子準備滑下樹去,要将這隻犯罪的僵屍緝拿歸案。
我摁住他的手,搖頭示意他不必如此。
賀小安壓低了聲音問道:“你什麽意思?”
我附在賀小安的耳邊低聲說道:“房夢玉的事情先不急,她進了山洞之後就等于是将自己關進了牢裏,咱們将牢門一封,她就是甕中之鼈了,現在最要緊的是弄清楚她的死因!抓到兇手!”我指着房夢玉的背景道:“至于她,咱們可以慢慢圖之!”
“爲什麽要慢慢圖之?”賀小安生聲音硬地說道:“她在我的面前,我現在就要抓住她!”
我抓住賀小安的手緊了幾分,指着他手裏的槍,神情肅然地道:“你真以爲有了手裏這把五四式手槍就能夠無所不能嗎?她現在不是人,是僵屍,你要開槍打哪裏,頭嗎?脖子,還是胸口?人家已經是死人了,你多補幾槍小補幾槍都是一個結果——沒用!我實話跟你說,我都沒有把握對付她,因此,咱們将她圍起來,然後再慢慢計較!你現在下去,隻有兩個結果,一,房夢玉跑了,二,房夢玉将你殺死,你自己選吧!”
話說完,我也松開了手。
賀小安怒視着我,遲疑着沒有更進一步的舉動。
我對賀小安說的話,半真半假,真的是,他就算将手槍裏的子彈打光,也殺不死房夢玉,假的是,我能對付房夢玉,房夢玉身有怨氣,又殺了三條人命,已經變成了兇屍!
對付黑毛僵屍,白毛僵屍我也許沒有把握,但是對付兇屍,我還是有把握的,不然的話,這麽久的本事,不是白學了麽?而我之所以不這麽做,是覺得時機不成熟!
兇屍爲什麽叫兇屍,就是因爲兇!性烈如火,當你決定與兇屍對決的時候就已經面臨了兩個後果,要不他死,要不你死,不會有第三種後果的,就像自然界的麻雀與刺猬,你可以抓住它,但是絕對養不活!
因此,對于房夢玉,能不抓時還是不要抓的好!
先困住她,等事情弄明白了再說。
而這時候,房夢玉已經走到了洞口前,隻見洞口前的藤葉一通搖晃,房夢玉便不見了!
現在房夢玉已經進了山洞了,再争執已經無用,賀小安看着我道:“那你說說看,現在應該怎麽辦呢?”
“很簡單!”我說道:“讓你的人帶鋼筋,電焊工具來,将山洞的入口焊死!”
賀小安掏出手機打電話,挂掉之後對我們說道:“我們再等上半個鍾,就有人來!”
半個鍾後,一輛越野車在山腳停下,三名穿着登山服的男子扛着裝備快速地上山來。
而這時候,天已經天亮了,旭日沖破朝霞,挂在天空一丈多高的地方,還算是柔和的陽光從林葉間撒入,輕撫着我們被夜露浸潤了整整一晚上的肌膚。
天色大亮,房夢玉出不了洞,這時候将洞口焊死與焊個豬圍欄也沒有什麽區别,兩名警員同時出動,先在洞口上焊了個“井”字形的封口,接着往裏加鋼筋,十多條鋼筋焊好了,洞口被封得死死的,别說是人,就是一隻蝙蝠都飛不出來。
在洞口被焊死時,洞裏隐隐傳來兇屍的怒吼之聲,低沉而凄厲,不過誰也沒有在意,光頭佬和劉工經過這一晚上的鍛煉,膽子大了許多,而兩名焊鐵條的刑警,聽過無數罪犯和垂死之人的凄厲叫聲,早已經免疫了,我和賀小安自不必說,一邊聽着兇屍的吼叫聲,一邊吃着刑警帶來的早餐,怡然自得。
吃完了早餐,我們去找雷浩。
爲了不顯得大張旗鼓,隻有我,賀小安和一名刑警,劉工先回去工地等我們通知,另一名刑警留在原地看着洞口,光頭佬接了個電話說臨時有事,去不了。
刑警開車,我和賀小安坐在後排,誰也沒有說話,仿佛都運着一口氣一樣,知道的當我們在生悶氣,不知道的還爲我們是被警察帶走的兩位當事人呢!
車子一邊往前開,關于雷浩的信息源源不斷地傳了來,雷浩是雷能的獨子,雷能水果罐頭廠的壽命十五年零三個月,就在八年前,雷能罐頭廠因爲質量問題被吊銷了執照,一時間上到銀行,下到合作的果農,原材料提供商都上門讨債,雷能罐頭石宣布破廠,不僅如此,雷能判刑十三年,雷家在岑城的勢力被連根撥起……
聽到這裏我楞了楞:“雷家完蛋了?”
賀小安看了我一眼,問道:“你也是岑城本地人,你聽說過雷能水果罐頭嗎?”
我想了想說道:“小時候聽說過,最近幾年就沒有聽到了,現在占領岑城市場的水果罐頭多是從湖南那邊來的!”
“那不結了!”賀小安說完,又閉上了眼睛。
雷家完了,雷能也從别墅裏被人趕了出來,住進了老區的廉租房裏,這些廉租房除了偏之外,環境還是可以的,我們從車上下來,正碰上有騎着摩托車出去找活的。
賀小安拉住其中一人問道:“兄弟,你知道雷浩家住在哪兒嗎?”
那人指着不遠處的一扇門面道:“雷老師家就住在那兒!”
“老師?”我和賀小安都是一楞,順着摩托男指的方向看過去,因爲老街蕭條,沒有幾家門面是開着的,不遠處有一家雙門面開着,門前有一隻簡易的廣告牌,廣告牌上畫着蒙娜麗莎的素描畫,上面寫着四個字,雷浩畫室!
雷浩因爲家道中落,跑來老街開起了畫室,專門教那些上不起好的培訓班的小孩們!
賀小安在短暫的呆怔之後變得異常的憤怒,可能在他看來,雷浩這個衣冠禽獸教小孩們學畫畫,簡直是荼毒少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