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林鳳舉和楊水兒因爲死得早,沒有品嘗過男女的滋味,因此都是心存怨念,不得安甯,是白老頭牽線,将他們結成了陰婚,因此,在白老頭逝世之後,他們前來言吊。
第三隻來吊言之鬼是在打醫藥廣告的時候來的,據說是生病是吃錯了藥将自己給吃死了,是白老頭平息了他心中的怨氣,讓他的心甯靜下來,不再爲惡。
接下來一連來了四五隻鬼,有被火燒而死的,有墜樓而死的,也有自殺的,都沖着白老頭的棺木叩頭祝福。
沒有活人來吊言,有死鬼也不錯,總好過沒有不是!
我和方圓都是目不暇接,心說照這樣下去,犯困是不可能的了!試想一下,鬼魂如走馬燈似的在你面前一一走過,你還會犯困嗎?當然不會,不但不會犯困,精神比将買來的紅牛和東鵬特飲全都喝光還要好!
方圓看向我道:“師父,咱們也算是白老先生的半個家屬了,一般吊言不是還應該有家屬謝禮的嘛,咱們回贈他們什麽東西啊?”
方圓說得也有道理。我轉念一想,回贈個屁啊,這裏就是靈堂,靈堂裏燒紙錢肯定是燒給死鬼白老頭的,總不能燒給吊言的鬼魂吧,回贈鬼魂,除了紙錢,我實在想不到别的了,難道回贈他們一起屍鈴或者是打屍鞭?
我是無所謂啊,就怕他們承受不起啊!
就在這時候,我聽到咚地一聲響。
有人敲門?
聲音又不像是從門那邊傳過來的。
“咚咚咚……”一連三聲沉悶的敲門聲!
這一下我卻聽清楚了,聲音不是從門外傳來的,而是從棺材裏面傳來的!白老頭終于屍變了麽?我看了看時間,現在時間是晚上十二點正,正是今天與明天的交界,一天之中最陰的時候。
方圓緊緊地抓住我的手,試圖從我的眼裏看出些什麽來。
我伸手摸了摸她的手心,讓她不必擔心,一切有我。
棺中有動靜出現,電視裏的鬼魂出現的頻次便急了起來,也顧不得電視正播放什麽内容了,突兀地鑽出來,一個長揖到地,便轉身離去,到了後來,都是成群接隊地出來做揖,成群結隊地離去……
四五分鍾之後,電視終于安靜下來,沒有了鬼魂出現,電視節目也結束了,隻剩下藍色的屏幕亮着!我将電視摁滅了,讓方圓幫忙,将“沙發”往一旁挪了挪,确保能夠很方便地打開房門。
關了電視,四下裏一下子變得特别的安靜,一點小小的聲響都能清晰可聞,這時候,“咚咚咚……”聲響一聲比一聲急,還伴有卡卡卡的長音。前者應該是身體撞擊棺木的聲音,後者應該是指甲刮棺闆的聲音。
白老頭想要出來了。
随着白老頭在棺木中的掙動,棺木往一旁移動了幾分。
棺木是不能着地的,空棺不能着地,那是怕地上的濕氣侵入,讓棺木腐壞,而裝了屍體的棺木不能着地,一來是怕魂魄留在當地,二來麽,是怕地上的陰濕之氣影響枕木,導緻屍變!白老頭已經屍變,要是讓棺木落地,這無疑會讓他破棺而出更加容易一些。
眼見得棺木已經移動到了條凳的邊上,我招呼方圓一起用力,将棺木往中間推去,方圓的手才一接觸到棺木,驚叫一聲移開了,捧着自己的手道:“我感覺棺木裏有什麽東西紮手!”
我擺手說道:“那隻是你定力不好産生的錯覺,你如果擔心再紮手,就在手上墊樣東西啊!”
與屍體打交道這麽久,它們的小伎倆我是門兒清啊,比方說,棺中陰屍不想你動它,便會使手段讓你的手一接觸到棺木就像是被針紮了一樣疼,怎麽形容呢,就好比有電流在棺木上,觸摸棺木就像是觸電一樣!
但是此時的我,對于這種小伎倆已經毫無感覺了,等到方圓将書墊在手下,我們同時用力,将棺木推到了條凳的中間。爲了安全起見,我們在白老頭的卧室找到了一條尼龍繩,将棺木纏了起來,又打了死結,等于是在封棺釘之外又加了一道保險。
棺木裏的聲響就一直沒有停過,而且越來越大,聲響不是變化,這表明屍變之後的白老頭在嘗試用不同的辦法從棺木中出來,好在棺木結實,封棺釘更是釘得紮實,它找不到半點空隙。
在與白老頭的屍體鬥智鬥勇的時候我突然感覺十分悲哀,白老頭對我們無比的信任,這才會在臨死之前将我們叫過來安排後事,而我們呢,将它封在厚厚的棺木之中不得動彈。
我親自将白老頭裝進棺木之中的,自然知道棺中深淺,棺木最厚之處将近有一尺厚,也因爲如此,棺木看着大,其實其中的空間很少,僅容一人,而且是雙手疊在胸前的那種。
白老頭身處棺中,那逼仄的感覺可想而知!别說起來,連翻個身都難。
突然之間,我有一種想要打開棺木,讓白老頭出來透口氣的沖動,但是,我心裏告誡自己不能這麽做,白老頭已經死了,死人不需要多大的空間,也不需要透氣!
話是這麽說,我的心裏卻有着揮之不去的負疚感:你又不是白老頭,你怎麽知道他不需要多大的空間,不需要透氣呢?
“他現在已經是僵屍,他已經不是白老頭了!”另一個聲音告誡着自己……
“可是……”
正當我心緒沓亂之時,就聽到卡地一聲脆響,我回過神來,看向方圓道:“方圓,怎麽了,怎麽了,哪裏傳出的聲響?”
方圓驚懼的目光看着其中一隻凳角,那凳腳之上,已經出現了裂紋!
棺木四五百斤左右,白老頭一百一十斤左右,就這個重量,怎麽能夠壓裂比手腕還粗的條凳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