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這時候,房門被推開了,一名護士站在門口,部我們道:“怎麽這以吵啊,病人剛剛醒來,需要休息,你們安靜一些……”
護士開口的時候,那碗裏豎起的筷子就像是失去了支撐似的,倒在了地上,差點帶着一碗水潑在地面上。
護士指着碗中的水道:“你們這是幹什麽啊?”
“祈福!”我趕忙說道:“美女,我們是在祈福呢!”
岑城雖然小,但是小數民族衆多,各有各的儀式和規矩,護士聽我們這麽說,也沒有再多問,又囑咐了幾句,說是不能讓老人太過傷心,這樣會影響病情的。胡菲趕緊掏出紙巾來爲奶奶拭淚。
爲了不讓護士姐姐以爲我們在虐待老人,胡小強好一通解釋。
但是護士根本不聽,給了胡小強一個白眼,仿佛在說:你對老人怎麽樣,你自己心裏知道就行了,沒有必要向我解釋……
護士走後,我又開始了剛才的儀式,将筷子插進碗裏道:“羅倫是吧!胡月花老人謀财害命是不對,但是如今你已經害死了老人家的兩名親人,大仇得報,這件事情就這麽算了,你看怎麽樣?如果你同意,筷子就倒下,如果不同意,筷子就立着!”
筷子直立着一動不動。
“這麽說你不同意?”我沉聲問道:“那你想怎麽樣?難道是想要胡家滿門死絕,才合你的心意嗎?還是有什麽心願未了?不甘心就此離去?如果是前者,你就繼續立着,如果是後者,你就倒下!”
筷子仍舊穩穩當當地立着。
一旁的胡小強,胡菲看得心膽俱寒,臉白如紙!
胡小強看向我的目光寫滿了焦慮與驚懼,仿佛在說:小陳師傅,你一定得幫幫我們啊,不然的話,我們就完蛋了!我心說閑時不燒香,急是抱佛腳有毛用啊,如果你當初對我客客氣氣的,最好還答應将女兒許配給我什麽的,我能不盡心盡力麽?
好吧,即使不許配女兒給我,我也一樣會盡心盡力的!因爲胡菲是我的同學。
“哦,你這樣可不行啊!”我有些不爽地說道:“你這麽嚣張,置我于何地啊!我跟你說,這件事情我如果沒有撞到,你要怎麽做我都管不着,但是現在被我撞上了,我就得管,胡月花害你一條性命,你害死了她家裏兩口人,這件事情就這麽了結了,你要是不願意,我就将銀鏈扔到糞坑裏去,讓你此生都被污濁之物埋沒!我給你三分鍾時間考慮……”
軟的不行,隻好來硬的了
我想了想又補充道:“别人怕你,我可不怕你,我叫陳煩,就住在柳門街最後一個門牌号——義莊,歡迎你來找我!”
說完我擡頭看了看挂鍾,現在時間是晚上七點過十分。
我不說話時,大家也都閉口不言,一時之間,房間裏隻剩下了挂鍾滴滴答答的聲響。三分鍾過後,我再次問道:“羅倫,剛才我的話,你考慮得怎麽樣了?是就此算了還要是要做惡做底?”
“如果你要做惡做底,就繼續立着,如果就此了結,就倒下!”
筷子繼續立着,卻是晃了幾晃,仿佛是在猶豫着什麽。
我想了想還是決定給它一個台階下:“如果你就此算了,我做主答應将你的屍骨挖出重新入殓安葬,胡家人不論老小,都充做你的孝子迎送,這樣可還滿意麽!”
聽到這裏,胡小強不幹了,怒視着那銀鏈道:“你害了我的妻兒,還想讓人充做你的孝子,那是想也别想!”
聽完我的話,那筷子本來已經搖搖欲墜了,胡小強再來這一出,筷子立即又豎了起來。
我怒視着胡小強,特麽的老子費心費力地在幫你,你特麽的一門心思尋死啊!我一把揪住他的衣領,将他摁到了牆上,喝斥道:“胡小強,你跟我說,你想幹嘛要?你的妻子,兒子都死是是不假,難道你還想要你的母親,女兒陪着你一起死?”
“特麽的你是不是感覺反正有人幫你,你什麽都不用管不用顧忌是麽?”
胡小強被我的怒火鎮住了,他做了一輩子的苦力活,手腳上的肌肉與施瓦辛格好有一比,真要推開我,還是很容易的,但是他沒有那麽做,他的目光之中閃過迷茫之色,從自己母親身上移動到了愛女身上。
胡月花害死羅倫是一切禍死的起源是不假,但是,如果胡月花沒有從羅倫那裏拿到錢,他早在三年大饑荒時代就餓死了,哪裏還能夠活到現在?母親做的這一切,都是爲了他,他沒有資格責怪她!
她的目光又移向了自己的女兒,兒子死了,現今的他,隻有這麽一個寶貝女兒,她是他的希望,她是他的一切,他怎麽會讓自己的女兒有事?
可是一轉念,自己除了母親女兒之外,還有妻子和兒子,他爲害死他們的兇手做孝子賢孫,泉下的妻兒又将怎麽想?
他的神情痛苦已極,良久之後,還是妥協了,撲通一下跪在了碗前。
我長籲了一口氣,說實話,我還真怕胡小強太犟,不肯答應。達不成和解就難辦了!沒錯,我确實可以将銀鏈埋入糞坑,将羅倫鎮入糞坑中,但那隻是權宜之計,就算能鎮住,也鎮不了多久,羅倫遲早會突破出來,那時節要怎麽辦呢?
因此,既然要解決,還是連标帶本一起治的好!
我走到那碗水前,盯着立起的筷子道:“你的要求,胡家主人胡小強已經答應了!”
随着我這話說出口,筷子便往下倒去,撞在了碗沿,又翻了一個根頭,摔出了碗外,我将筷子收起,将碗中水倒掉,沖胡小強等人說道:“這件事情妥了,起棺重葬你們要做得風風光光的!”指了指盤中的銀鏈道:“将這個也放進棺中!”
說完回頭招呼方圓道:“事情妥了,咱們走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