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幹咳一聲道:“春妍姐,不是我找你啊!”我指着躺在八仙桌上的馮高道:“是馮大哥找你!”
“啊……”馮高的妻子有些懵“我不明白!”
有什麽不明白的?我指着八仙桌上的馮高,一字一句地說道:“我的意思是,不是我找你,是馮大哥找你!”
春妍被震住了,半晌才回應道:“哦,哦!”
“馮大哥說——”我拉長了聲音道:“他說他死了之後,希望家裏的所有财産都留給兩個孩子,問你有什麽意見?”
“我!”馮高的老婆楞了好一會兒才反應過來,說道:“等孩子長大,等到孩子長大,自然是他們的!”
我直視着她道“不,馮大哥跟我說得很明白,現在就得劃歸到孩子名下!”
“這這這……”春妍支吾了一會兒,突然怒了,指着馮高說道“喂,我說老馮,不管怎麽說,咱們也過了大半輩子了,我爲你操持家務,我爲你養兒育女,你這裏雙腿一蹬,立馬就拿我當外人,什麽意思啊!……”
憤怒是可以壯膽的,靈堂之上,春妍雖然哭哭啼啼,卻始終離棺材有好兩三尺遠,這一下由于太過憤怒,走到了馮高的面前,就差指着他的鼻子大罵了。馮高是死人,自然不能站起來與他對罵啊!
不過他也并非全無表示,在春妍的一通斥責之後,他全身都抽搐起來,像是馬上要從八仙桌上爬起。
春妍這才知道害怕,蹬蹬蹬地後退幾步,一跤跌倒在地,吓得哭了起來:“老馮你别吓我,老馮你可别吓我啊……”
我的手搭在了馮高的肩膀上,附在他的耳邊說了幾句寬慰的話,馮高這才平息下來。
我将春妍扶到椅子裏坐下,勸道:“馮高的心意,你也看到了,還是答應了吧!”
“爲什麽?”春妍擡起淚眼看着我:“告訴我爲什麽啊,我爲這個家操持了一輩子,到最後一無所有,這公平嗎?”
“也不是不公平!”我摁着眉頭說道:“你剛才也不是說嘛,你們的東西,終歸是給孩子的,隻是早一點給而已,至于爲什麽,勸你還是不要問起的好!”不得不說,這女人确實是妖媚入骨,我被她含淚的眼睛一看,也是心中憐意大起。
“不,死也要死得痛快明白,我要知道原因!”春妍锲而不舍。
“真要知道?”
“真要知道!”
“那行!”
我壓低了聲音說道:“還記得馮大哥死的那天晚上嗎?你打麻将回來,天昏地暗的,還有一個男人送你對吧!”
“你胡說!”春妍怒視着我。
“不是我胡說!”我指着馮高說道:“我隻是爲馮高大哥傳音學舌而已,那個男子叫米中建,是你的高中同學,就住在與你們住處隔了三個小區的如錦小區,他将你送到轉角的時候就回去了,你們小區還沒有路燈,如果是肉眼,即使是站在你家門口,也看不清巷口的情況,但是你忽略了,馮高大哥不是活人,他是死人了,活人在黑暗中睜目如盲,死人可是看得清清楚楚,米中建的一隻手搭在了你身上原本他不該搭的地方……”
春妍一直是怒氣沖沖,聲音很大,相反的,我的聲音很小,僅限于屋中人能夠聽到——這是馮高的要求,他覺得家事還是私下裏解決的好,拿到台面上,一來家醜不可外揚,二來兩人相處半生,他不想傷害春妍。
剛才還氣得一臉桃紅的春妍臉色迅速地蒼白起來,嘴唇有些哆嗦,半晌也沒有說出一個字來。
馮高跟我說的是:米中建的右手當時摟着春妍的屁,股,屁,股是很私密的位置,别說是高中同學,就是大學同學也不能摸……好吧,不管是不是同學都不能摸。米中建的手搭在春妍的屁,股上,這說明他們之間有着不可告人的關系。
馮高還活着的時候她就出軌高中同學,可見春妍是一個特别耐不住寂寞的女人,馮高死了,還指望她守身如玉嗎?一年之内,也許一兩個月之内春妍就會改嫁,春妍是個很感性的,碰上感情就難以理智得起來,遇上良人還好,要是遇上壞人,将他們這些年累積的财産都謀奪了去,那他馮高不是一輩子都在爲别人做嫁衣裳嗎?
這便是馮高堅持要将夫妻共同财産留給孩子的原因!
“想好了嗎?”我感覺時間差不多了,開口問道。
春妍不說話。
我歎息一聲道:“春妍姐,我勸你還是答應了吧,除非你準備将馮大哥的屍體擺在家裏一輩子……”
還是這句話的震攝力大,春妍可憐巴巴地看着我道:“好吧,我答應了。”
第一件事情算是圓滿解決了,接下來是查找馮高的死因,因爲一點證據也沒有,目前隻能靠推測,馮高說了兩個嫌疑人,第一個是骨科的科室主任,是副院長是的另一個競争者,當時呼聲也很高,但是在競選的時候以微弱的劣勢敗給了他。有可能他心懷忌恨,然後略施小技,算計了他。
第二個嫌疑人是他的一名患者家屬,那是一起醫療事故,也是他從醫近二十年來的唯一起醫療事故,患者是一名四十多歲的女人,因爲肝部疾病住院治療,在開刀的時候一時大意,消毒工作沒有做得盡善盡美,以至于患者傷口感染,不治身亡。
患者的老公周曉船來醫院鬧了不下于十次,每一次都搞出很大的陣仗,周曉船對妻子的感情很深,而且人有點竭斯底裏,在那段陰暗的日子裏,馮高每一天都膽戰心驚,害怕周小船走極端。
不過,在鬧了一陣之後,周曉船不知道什麽原因便消停了下來,這兩年都沒有消息,不知道是不是醞釀着對他更大的報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