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接住枕頭,猶豫了一下,還是站住了:“方圓,你想說什麽?”
“你一點也不關心我,一點也不在意我心裏的感受!”方圓憤憤然道。
我皺起了眉頭:“方圓,你是出去打架也,又不是扶老太太過馬路,難道還真要我誇你一通才是嗎?”
方圓爲之氣結:“哼,你走吧,我沒有你這樣的師兄!”
就在這時候,手機語音響了起來:“方圓,你師兄好酷啊,殺氣外露,介紹給我們認識一下呗!……”
方圓更氣了,将手機扔到地上,蒙頭大睡了。
我将手機撿起,放在桌子上安撫道:“方圓,你的腳腫了,最多一兩天就消腫了,千萬别亂動,不然就難得好了!”
見方圓沒有回應,我将門輕輕掩上,回房去了。
半夜的時候,我聽到樓下有腳步聲,心說不是說了讓方圓不要亂動了嗎,這丫頭怎麽還下樓了!
“方圓,方圓!”我叫了兩聲無人應人,猶豫了一下,還是決定起床去看看情況,萬一方圓這丫頭成了瘸子,皮老頭那裏不好交待!
我披了大衣往外走,迎面一陣冷風吹來,吹得我一哆嗦,初春的風是真冷啊!冷得我都想縮回房間裏去了,我扶着欄杆往下望去,就見一個女人的身影在掃地,我有些不滿地說道:“方圓,你發神經了,這大半夜的打掃什麽衛生啊!”
那女子像是沒有聽到,仍在有條不紊地打掃着房間,借着窗外透進來的月光,我這才發現,原本混亂的大廳被收拾得幹淨整潔,攤在茶幾上的書被收到了書架上,沙發套被重新鋪疊過,水果被分門别類地擺得像是藝術品一樣,随地都是的果皮紙屑被收拾得幹幹淨淨……
我的腦海裏出現了一個大大的問号:方圓這是怎麽了?
這姑娘雖然比我溫柔勤快些,但是還沒有達到這個境界啊?
難道被毆傷之後轉變性情,決定做一個持家有道的小女子了?
還是被選做落花洞女了?
後者讓我吓了一大跳,這時候也顧不得冷風呼呼地吹了,快步下樓來,按住掃把道:“方圓,方圓,别掃了,别打掃了,坐下來咱們聊聊!”
那女子轉過臉來,吓了我一大跳,月色下,一張蒼白的臉孔十分顯眼,她的眼睛有點小,眼角有一顆淚痕痣,在面相學上來看,長有淚痕痣的女子眼窩淺,容易流淚。
其實淚痕痣還有另一層意思——此生多傷悲。
她下身是一條牛仔褲,上身一件米白色的T恤衫,怔怔地看着我。從握住掃帚那一刻我就感覺到不對勁了,人身上有人氣,因此,握過的東西也會留有人氣,同樣的,死屍身上陰氣重,握過的東西也會帶着陰寒屍氣。
這其中的差别十分細微,如果不是懂行的人很難差别出來。
恰好我就是懂行的人!
其實,就算是不懂的也能窺知一二,誰特麽的在這麽冷的深夜穿一件T恤就敢出門啊,即使出門是活的,到了義莊,估計也要變成死人了。
我下意識地問道:“你誰啊?”
眼前的少婦身材,樣子都不算差,活着的時候估計是家庭主婦,死後才會對收拾屋子這麽感興趣。問出口時我才意識到對方是死人,沒有辦法回答我的問題,有了施加的前車之鑒,我沒有急着将她趕出義莊,而是問道:“你來義莊有事?”
兩顆冰冷的淚水,自少婦的眼角流下。
“别哭,别哭啊!”我趕緊擺手道,心說不虧是擁有淚痕痣的女人,這眼淚跟不要錢似的,說來就來,知道真相的還好,不知道真相的還以爲我在辱屍呢!“有話好好說啊,我現在爲你聽屍,有什麽事就跟我說,好麽?”
少婦的眼睛流得更多了。
好啦好啦,你現在是死屍,流得不是眼淚,是屍淚你知道嗎?眼睛頂多鹹鹹的澀澀的,屍淚可是臭的,臭不可聞呢!
這話我沒說出來,心裏想着速戰速決,便将耳朵附在地女屍的胸口:“我在聽呢,你有什麽事?”
少,婦的聲音仍然哽咽着:“我找,我找陳柔陳師傅!”
“你認識她?”我問。
“當年爲我趕屍的就是她!我找她有事!”少,婦道。
“她不在了!”我說道。
“那她什麽時候回來?”少,婦問。
“我也不知道,你有什麽事嗎?”我說道:“跟我說也是一樣的!”
少,婦猶豫了一會兒說道:“我叫左丹丹,家住在香園14号,去年五月份的時候,我感覺家裏鬧鬼,就去伍神婆那裏求了一張辟邪木符,花了一萬多塊呢,結果卻沒有用,我還是被鬼害死了……”
左丹丹告訴我,她死之後,有一口怨氣郁結于胸,怎麽也散不了,也因爲如此,她的棺木根本沒有人能夠擡得動,沒辦法隻好請陳柔趕屍。與施加一樣,陳柔給左丹丹的感覺隻有一個字——冷!
她出現之時,便有一種強大的氣場催逼着左丹丹,讓她情不自禁地服從陳柔,被她引去了墳中安葬。
雖然入土了,左丹丹卻一直不能入土爲安,她老是想着她一萬多塊錢買的辟邪木符沒有用,做了冤大頭,她甚至覺得伍神婆就是害死她的幫兇!就像是治病,左丹丹的病很嚴重,應該轉去省裏的甲等醫院,這時候跳出來一個伍神婆,信心十足地說道:“這事兒不算什麽,這事兒我能治,而且包治好”結果把人治死了!
她在墳中越想越覺得不忿,于是就爬了出來。
爬出來後的她意識到自己隻是一具屍體,無法與人正常地交流,然後就來了義莊打陳柔幫忙……
我将左丹丹的話在腦子裏過了一遍道:“你的意思是……你要去找伍神婆的麻煩?”
左丹丹認真地想了想說道:“也不是,嚴格來說,我是想查證事情的真相,我不能無緣無故就這麽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