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現在,朱開山讓大家離開,都沒有人願意走了,大家都是一副意猶盡的樣子,就像是剛剛看完三幕大戲,此時正一邊回味一邊等待下一幕大戲的開鑼呢。
這時候告訴他們沒有戲了,今天晚上都沒有戲了,他們倒是不大樂意了。
朱開山見大家不肯走,說道:“你們是打算跟我們一起守夜嗎?我倒是沒有意見,就見這帳篷裝不下這麽許多人。”
聽朱開山再次逐客,衆人這才零零星星地散去,卻在此時,就見東南方向的燭光一暗,熄了,黑暗中就聽陳柔叫道:“煩啦,小心,青燭滅了一隻!”
我的神情一緊,看向東南方向,遠遠地看到一道若有若無的人影向着這邊影來,也隻是一恍眼間,那人影就不見了。東南方向的青燭滅了,也即是說,有邪穢從東南方向過來了,我招手叫道:“别急着走,大家别急着走,都回來!”
聽到我的喊聲,剛剛離去的人都收住了腳步。
朱開山朱開河兄弟看着我問道:“小陳師傅,怎麽了?”
我神情肅然地說道:“朱大爺,朱二爺,趕緊就大家都叫回來,今天這事,不算完!”
朱開山朱開河見我臉色鐵青,不敢怠慢,趕緊将人都叫了回來。
這一來一去的,就有人不願意了,人家又不是你籠子裏的雞,說趕進來就趕進來,說放出去就放出去的,一時間責難之聲四起。這時候,側面的帳幕一挑,陳柔走了進去。
帶來的一陣次風吹得我打了個哆嗦,我這才意識到,陳柔已經在冷風在站了兩個多鍾了,此時她臉色蒼白,不用觸摸,看一眼就知道,她的臉一定冷的就像是冰塊一樣。
她站到我的面前,聲音也和冰塊一樣冷:“朱大爺,朱二爺,将人群中清明節出生的,中元節出生的,寒食節出生的,端午節出生的人都叫出來,另外還有來大姨媽的,生病的,屬鼠的的人一并叫進帳蓬!”
朱開山遲疑了一下問道:“女師傅,這有什麽講法嗎?”
“講法就是!”陳柔說道:“清明節,中元節,寒食節,端午節統稱爲四大鬼節,在這四個節日裏出生的人天生陰氣重,容易被鬼邪上身,來大姨媽,生病的人同理,而屬鼠的人今天不利于東南!”
“是是是!”被陳柔一說,朱開山朱開河深以爲然,趕緊走出帳蓬張羅去了,不一會兒,帶進來四人,說道:“女師傅,人我都帶回來了,要怎麽辦?”
陳柔想了想問道:“朱大爺,這裏有石灰麽?”
朱開山上點頭道:“有的!”趕緊讓人拿了一包石灰過來。至于送葬爲什麽會有石灰,那是因爲——在累墳的時候必須用到石灰,将石灰撒在土中,可以讓黃土更綿,能夠壘得更加結實。
除此之外,石灰還有另一個作用——防蛇蟲鼠蟻。
陳柔接過石灰,在帳蓬裏散了起來,不一會兒,地面之上就被撒成白茫茫的一片,就好像是下雪了一樣。她讓我站在左邊,而她則站在了我的對立面,對我說道:“煩啦,呆會兒你如果感覺到有人接近,就用打屍鞭抽,知道嗎?”
我點點頭。
可實上,我現有點蒙,這些天我一直努力地在學趕屍,如果碰到屍體,就算是朱老太爺馬上變成兇屍,我自認爲也有應對的辦法,但是這一次很明顯不是屍體……
到底是什麽鬼東西啊!
我正尋思着呢,帳蓬外面的風突然大了起來,吹得人都縮起了脖子,帳蓬外面人人自危,再看陳柔,面沉如水,眼睛緊緊地盯着帳蓬的各個入口。她不是趕屍匠嗎?怎麽還精通起捉鬼來了?
此時的我,又一次對陳柔的身份産生了懷疑,趕屍匠兼捉鬼道士?趕屍匠與捉鬼道士職業雖然相近,但是并不相通,莫非是因爲陳柔身兼兩家之長,因此才會這麽厲害?
又或者她之前根本就是一名道士(趕屍匠之中怎麽有如此天姿國色的女子呢)後來墜落成爲了趕屍匠!看她的身手形容,可是專業得很啊!
我正尋思着呢,就聽陳柔低聲喝道:“來了!”
我擡眼望去,冷風将同帳簾吹得飛了起來,帳簾之下的石灰地上,突然出現了一隻腳印,接着是另一隻,第三隻,第四隻,那腳印向着帳蓬中間選出的四人走了過去……
倦在一起的四人也發現了那無端出現的腳印,一個個吓得鬼哭狼嚎的,此時也顧不得男女之防了,緊緊地抱在一起,都恨不得擠進彼此的身體裏面去。“别過來,别過來!”
他們用力地揮着手,好像自己的手上能夠扇出狂風,将那腳印吹散也似的!
我問道:“柔姐,這是什麽鬼東西?”
陳柔冷聲回應道:“鬼物!”說完就撲了上去,陳柔的手裏拿着一條紅線,長約兩尺,紅線上每隔十厘米便綁有一枚銅錢,陳柔揮動着紅線鞭向着那腳印砸了過去。
那腳印本來是筆直地迎着帳蓬中間四人而去的,被陳柔一砸,頓時亂了,向着帳蓬邊沿移而去,朱開山朱開河見腳印向着自己沖來,趕緊躲到了我身後。
我心裏暗暗叫苦,我特麽的隻是趕屍匠,不知道怎麽對付鬼邪之物啊,不過這種時候,也隻好趕鴨子上架,揮動打屍鞭就向着腳印一頓猛抽,我抽在空處,去聽到碰碰碰的聲響,仿佛是打人在身上似的。
鬼邪之物似乎是被我打痛了,很快又移動到了别處,在石灰地上留下了一排排的腳印。
那鬼邪之物似乎意識到在我和柔姐這裏讨不了好。轉而向着棺木上的朱老太爺移動而去,才接近又觸電似地縮了回來,估計也受挫折了。
鬼邪之物接着在帳蓬裏遊走,可能是覺得帳蓬裏面沒什麽機會,在轉了兩圈之後,風将帳簾吹起,腳印迅速地移到了外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