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柔的聲音很奇特,如針一樣,刺得我的耳膜生疼生疼的,關怡與胡茵,也被震攝住了,呆呆地站立着,很久以後,我才明白,陳柔剛才發出的聲音,也是一種法術,專門用來震攝死屍的。
我很快想明白了陳柔暴怒的原因,加上這一次,關怡的妝被毀了兩次了,第一次,陳柔一直從是晚上十一點化妝到淩晨三點才化妝好,第二次,因爲損損得太厲害,陳柔用了六個小時收複!
滿以爲找回胡茵之後,将她描好妝明天早上就能送回關城去呢(胡茵是淹死的,除了臉泡得有些大,其它一切完好無損,最多花上兩個小時就能夠化好妝)。
她化妝前總喜歡洗個澡,然後在地藏王菩薩的像前點上一柱香,以示對死人的尊重,但在這一刻,她所有的修養都被擊退了,眼睛就像是兩顆冰粒一樣!
她原本以爲的輕松工作在這一刻變成了超負荷的工作,關怡的臉被再一次損毀,估計得用掉一公斤胭脂,才能将之修複,胡茵所謂的完好無損的身體,也被抓得傷痕累累,别說化妝了,打底粉都得抹上三四個鍾!就算是通宵工作,到明天早上也未必能夠完工,她怎麽能不惱火呢!
陳柔繞着二屍走了一圈,更加惱火了,可能是發現她們身體的損傷比自己想像得更加嚴重吧!
陳柔看着我說道:“我去調脂粉,化解她們之間矛盾的事情就交給你了!對了,今天的工作量很大,你也别睡了,給我打下手吧!”
我正想看看陳柔的化妝藝術呢,因此沒有任何的遲疑:“好啊!”
走到門口,陳柔将要挑簾而出的時候,又停住了:“還有一件事情,她們的身體損傷太嚴重了,肯定是不能坐公交車了,你想辦法叫輛車!”
爲了省錢,我們本來打算坐公交車去關城的,陳柔的化妝水平一流,如果不仔細看,還真看不出來,再者說來,現如今的女孩,大多存在過度化妝,臉上的粉鋪得都看不出肉色來了,白慘慘的分不清是活人還是死人——大家早已經習慣了。
但是眼下,兩具屍體損毀得太過嚴重了,即使是最高明的化妝師,也不大可能将他們恢複原貌了,因此,陳柔才有這麽一說。我大手一揮說道:“行嘛,交給我好嘞!”
等到陳柔離開之後,我便開始做兩具屍體的工作,好話說了一羅筐,總算是将他們給穩住了,我将耳朵附在胡茵的胸口,問道:“胡茵,你與關怡,到底是怎麽回事?你們是姐妹,你害死了她,怎麽反過來還好像她欠你債似的?”
“這是關怡跟你們說的?”
這丫頭的小胸脯尖尖的,往前一挺,差點将我的耳朵都錐傷了,我心說這樣下去不行啊,搞得我對女人的胸都有心理陰影了……
我應道:“嗯!”
胡茵的聲音裏充滿了怨恨:“你怎麽不問問她,我是如何落水的?”
我一楞,你不是失足落水的麽?随即想起:事情可能沒有那麽簡單,我擡頭看了一眼胡茵,問道:“那你說說,你是如何落水的?”
胡茵的手指動了動:“我是被她推下水的!”
她應該是想伸手指着關怡的,可能是怨氣不夠還是怎麽的,手并沒有擡起來。
“啊!”我吃了一驚,原來還有這一節,關怡将胡茵推下了水,胡茵成爲了活屍,然後回來報仇?我将耳朵附到了關怡的胸口,詢問道:“關怡,胡茵的話你也聽到了,真的是這樣嗎?”
“嗯!”沉默良久,關怡終于承認了!
原來如此!我終于明白了在醫院裏的時候,藏在衛生間裏的關怡在見到胡茵的時候爲什麽沒有該有的仇恨與憤怒了,因爲這本來就是一報還一報的事情,至于秦少華,隻是夾在他們中間的受害者!
我也終于明白爲什麽關怡不願意我們去找胡茵了,因爲她不想跟她見面!
事情永遠經比預想的要複雜啊!
我問道:“關怡,能說說,這到底是怎麽一回事嗎?”
長長的一聲歎息,關怡的聲音很是沮喪:“這事錯在我,是我一時糊塗……”接着,關怡就将事情的經過說了出來,關怡之所以會将妹妹胡茵推下河,是長期積怨的結果,而最爲關鍵的,是兩件事情!
第一件:胡茵上高三的時候,也就是兩個月前,家裏開了一次閉門會議,會議的議題是胡爸提出來的,議題的内容是:家裏兩個女孩,誰考的學校好,關城的複式樓就歸誰所有
這與其說是議題,還不如說是走一個過場,因爲大家的心裏都清楚,胡茵的學習成績,要比關怡好得多,也就是說,複式樓注定是胡茵的了,更重要的是,胡茵還能繼續努力,搏取更好的成績,而她,隻能眼睜睜地看着,就像是一個失敗者被裁判按在地上,眼睜睜地看着成功者一步一步地超越自己,那種感受,隻有當事人才能夠體會!
更更重要的是,那可是家裏唯一的巨額财産了……
在一場這家庭會議之後,就順理成章地歸到了胡茵的名下……
關怡很不甘心,她找自己的母親抱怨過,母親也隻是安慰她說這本來就是胡爸的房子,她和關怡從來沒有擁有過!既然沒有擁有過,那也就無所謂失去了。
胡爸愛怎麽分配就怎麽分配吧!
關怡心說如果自己和母親從來沒有擁有過複式樓,那鎖在抽屜裏的媽媽和胡爸的結婚證是怎麽一回事,婚姻法寫得明明白白,夫妻财産是共有财産!更何況,她一直拿胡爸當爸爸,拿胡茵當妹妹,原來,她們從來就不是一家人?
不過,想不通歸想不通,當事情成爲即定事實的時候,她也隻能選擇接受,真正讓她向胡茵伸出罪惡之手的是第二件事情,就在二個星期前,她回了一次家。
回家的原因是學校組織了一次活動,她不想參加,想想時間也夠,就回家一趟,在家裏住了一天,第二天啓程,上車的時候,母親給了她兩個信封,一個是她的,一個是胡茵的。
裏面裝的,是生活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