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想了想說道:“我覺得……堵不如疏,關怡之所以會這樣,必有原因,咱們就找出這件事情的原因,然後再慢慢化解!”
陳柔的眉頭皺了起來:“你要跟屍體講人情?”
我指着關怡說道:“雖然她現在是死人,但是,她曾經生而爲人,不是嗎?”
“煩啦,你還不明白嗎?生意,生意,這就是一單生意,與你做商販,上班,沒有什麽區别,咱們将屍體帶到,拿錢走人!生死由命,富貴在天,死人的事情咱們管不了!再說了”陳柔深吸了一口氣,看着我說道:“很多事情不是你想管就能夠管得了的,甚至會爲你帶來滅頂之災!你明白嗎?”
“柔姐!”我猶豫着說道:“不管怎麽樣,我想……咱們都不能如此草率……”
就像陳柔說的,趕屍一途,兇險異常,如果能讓事情變得簡單,就别将它變得複雜,因爲事情一旦變得複雜,就會發生許許多多的變故,你不可能在每一個變故面前都穩如泰山!前面說過,我是一個執拗的人,認定了一件事,就不會輕易改變,即使我才踏入趕屍這一行,即使我的對面是陳柔這樣老司機……這讓我收獲了很多東西,卻失去得更多,如果可以重來一次的話,我一定會改改這臭毛病,聽從陳柔的話!
陳柔失望地退下了:“好,我倒要看看,你要幹嘛!”
我抱歉地笑笑,向着關怡走去,我一手扶住關怡的肩膀,另一手扶住她的小腹,将耳朵湊向了她的胸口,《趕屍紀要》上面說,人死之後,如果心有怨氣,會郁結于胸口,所以,趕屍人所謂的聽屍語都是将一側耳朵附在死者的胸口。我在學習《趕屍紀要》的時候,對于聽屍語特别的感興趣,因此也就格外用心一些,上按肩膀上天台,下按小腹是地閣,就像是電的陰陽兩極,隻有如此,才能驅動她胸中的怨氣。
陳柔見我附耳聽耳,眼睛亮了亮,想必是沒有預料到我對于《趕屍紀要》掌握得這麽快吧!她将鐵錘與銅釘收了起來,雙手抱胸,冷眼旁觀。
不得不說,關怡的胸很大,如果還活着的話,肯定就是小兔子一樣溫軟舒服,但是此時她死了超過兩天了,屍體早已經冷硬,附在她的胸口就像是被一團錐狀物頂着一樣。
儀式已畢,我正要開口詢問,就聽到一個若有若無的聲音:“流氓……”
我張目四望,沒有發現哪裏有流氓,趕緊附耳再聽。
“說的就是你啊!”那聲音尖利了幾分。
我總算是聽明白了,我剛才聽到的是屍語,是關怡罵我呢!再一看自己,身形半屈,附在關怡的胸口,就像是島國電影裏一個猥瑣大叔在爲無知少女在做超常規的身體檢查一樣。
我心說你一具屍體,憑什麽罵我啊!
老子就算再變,态,也不至于對着一具屍體想入非非吧!
我将舌頭頂住上颚,學着《趕屍紀要》裏的方法說道:“少廢話,從現在開始,我問一句,你答一句,知道嗎?第一個問題是,你爲什麽不願意跟我們回家?”
一聲幽幽的歎息,讓我的心襟一動,接着,關怡的聲音像是來自很遠的地方:“我還有一件事情沒弄明白!”
我不樂意了:“想不明白你就别邊邊想呗,要是還想不明白就到了鬼府再想呗,反正時間多得是,何必幹耗着我們呢!”
“不能!”關怡說道:“害死我的人就在岑城,在沒有想明白之前,我是不會離開岑城的!”
“你是爲人所害?”我心中一驚,問道:“是誰害了你?”
陳柔深深地看了我一眼,沒有說話,這個眼神,直到我趕了上百具屍體才明白過來,芸芸世間,殘害,不公,怨恨實在是太多太多了,遠到因爲無良民,警而餓死家中的小女孩李思怡,近到替朋友擋刀慘死膏藥國的江歌,哪一件事有公平可言呢?
陳柔的眼神,是看慣了世間悲歡離合的麻木,而我不同,我是才踏入社會的熱血青年,我心仍跳,我熱血未幹,這也注定了我與她的處事方式會不一樣!
這也注定了我會追查到底,不會像她那樣,什麽也不問,什麽也不說,将屍體趕到目的地,完成這一單生意就行了。
“是!”關怡的聲音再次響起:“是我的男朋友!”
“你的男朋友?他爲什麽要害你?”我的腦海裏瞬間浮現出了許多的場景,關怡的男朋友劈腿,被關怡抓個正着,然後兩人大吵了一架,她的男朋友一的激動,将他推下了樓。
嗯嗯,這個應該算是激,情殺人。
又或者關怡劈腿,腳踏二,三,四,五條船,然後被她的男朋友抓個正着,兩人大吵了一架,她的男朋友一激動,将她推下了樓!
這個,咳咳咳……應該還是激,情殺人。
咦!我爲什麽想來想去都是劈腿,劈腿,劈腿呢!難道他們除了劈腿之外,就沒有其它原因了嗎?想來想去,我還真想不到其它的原因了。
我擡頭看向關怡(因爲我的耳朵貼着她的胸口,看她時不得不擡起頭)我在仰望她的時候就知道我犯了一個錯誤,那就是——她是一個死人,因此,她的臉上根本不會有任何的表情。
關怡聲音悲苦:“問題就在這裏,我也不知道他爲什麽要殺我!”
“原來是隻糊塗鬼啊?”我沖口而出。
“我是真不知道!我們兩的關系挺好的,從談朋友到現在兩年了,還從來沒有吵過架呢,他對我很好的,所以……所以我真的想不通,他爲什麽要推我下樓!”
“好?”我心說那肯定是你的幻覺吧,如果你們的關系真如你預料的那麽好的話,他怎麽會用讓你去死的方式擺脫你呢?
“我想去問問他,問問他爲什麽要這麽做!”關怡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