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雲宣坐下拿起羹勺嘗了一口,“清甜軟糯,穎兒有心了。”随後放下羹勺起身握着原千穎的手道,“如今你可是有生孕的人了,且要小心些,天黑後莫要随便出門了,特别是像今日這種雨天。”
“好,臣妾記得了!”原千穎乖巧的答應着。
陳雲宣點頭道,“本宮送你回去吧!”說着牽着原千穎的手往門外去,立即有内侍上前爲他們撐傘遮雨。
“……這幾日身子可有不适?”
“……臣妾很好,無任何不适!”
“……殿下可還要忙?”
“……還有幾份诏書要下……”
說話聲漸遠,一行人的身影漸漸隐沒在雨夜中。
第二天百裏外的原千耀和京城禦史府的歐陽逸風各接到一封太子诏書:封原千耀爲東南監察禦史,統管東南四城的戰後事宜,不必返京立即赴任。封戶部司務歐陽逸風爲長史,協助監察禦史處理東南邊境一應事項,即刻赴任。
接到诏書後原千耀和歐陽逸風兩人安排好手頭上的事務後馬不停蹄地趕往東南邊境。
歐陽逸風原以爲還能再見上風青一面,誰知到了溯城後才知道風青與王齊珂早就啓程趕往北境了,心中失落異常。但是這份失落很快就被繁雜忙碌的各項政事掩蓋了。
原千耀與歐陽逸風兩人雖年輕但都是有能力之人。原千耀早已在外任職獨當一面,而歐陽逸風又與章華他們認識,所以兩人的自身勤勉努力加上章華他們的協助以及王齊珂留下書信的指點幫助下很快便将東南邊境一幹事務管理的有模有樣了。
曆況冶果然如陳雲靖預料的一般,并沒有因爲肖融安的失敗而退兵,反而激怒了他。
曆況冶自身不僅骁勇善戰更是一名出色的将帥。在兵事上肖融安的能力從來就沒有入過他的眼,隻不過當時在紀權舌燦蓮花的鼓動下,再加上見紀權本人也算是有謀略之人便同意了此次聯手。讓他沒想到的是肖融安、紀權會如此廢物,明明在占了先機的條件下還會輸的一敗塗地。虧他還在皇兄曆況達面前誇了海口,如今卻讓他顔面盡失,他咽不下這口氣又無法去找肖融安算賬,隻能把火氣發在西宋北軍和陳雲靖身上。
陳雲靖率兵晝夜兼程趕到邺瓦城時,正碰上曆況冶親自領兵圍攻邺瓦城,兩軍已足足打了一日夜,雙方皆隕兵不少,兩邊陣前對峙着的頭領疲憊而堅決。直到陳雲靖帶領的八萬東南軍突然出現在天際,曆況冶自知此戰已無勝算,才命令退兵。
陳雲靖一到邺瓦城也顧不得休息,便投入到布防,整兵,制定戰略等一系列忙碌的軍事事務當中。
之後幾天兩軍又接連發動了兩場戰争,一次是北蒼月軍對西宋軍的突襲,一次是西宋軍對北蒼月軍的偷襲,各有輸赢,勝敗難論。
風青與王齊珂領着五百士兵十輛馬車緊趕慢趕的終于在七天後的傍晚看到了夕陽下氣勢磅薄,威勢凜凜,猶若一隻威武的猛虎盤踞在這蒼北大地之上的邺瓦城。
陳雲靖前兩天就交代過看守城門的守衛如果周參謀和小侯爺到了立即禀告與他,所以王齊珂,風青兩人一入城便有守衛兵騎着馬去軍營禀報陳雲靖了。
風青、王齊珂帶着車隊進城後發現城中戒備森嚴,軍士往來巡邏不斷,整個街道上根本看不到多少人,偶爾有幾個行人也多是婦女、老弱,而且行色匆匆,不作停留。一問之下才知道前一天兩軍剛剛發動過一場戰争,看來城中的青壯年已經多被征用協助守城了。
風青看着空曠的街道有一種強力的蕭條感!戰争留給人們的總是鮮血和落寞、還有破碎的家園與永遠無法彌補的傷痛。
剛走過兩條街風青就聽到一陣急促的馬蹄聲由遠而近奔馳而來,不一會便出現在兩人面前,風青剛看清最前面馬上那人是陳雲靖時,就見他一個飛身下了馬背将風青緊緊的擁入懷中。
風青整個人趴進陳雲靖的懷中,雙手輕輕的抱着他,聞着他身上的塵土味和淡淡的血腥味,這些天提着的心才慢慢放下來,他沒事就好。
陳雲靖緊緊的擁着風青,沒有說話,這種擁抱的溫度,讓他覺得真實,心底越發覺得滿足。
跟随的士兵,路上的行人都傻愣愣的看着大庭廣衆之下緊緊抱在一起的兩人。
風青注意到衆人的目光,才後知後覺的發覺到兩人此時的舉動在古代人眼裏是多麽的“豪邁”,她紅着臉掙脫了陳雲靖的懷抱,嬌瞪他一眼同時在陳雲靖的胳膊上暗暗擰了一把。
陳雲靖輕輕拍了拍風青的頭頂,冷冽的目光向四周掃過去,衆人接到睿王爺那凍死人的目光冷不丁的打了個冷顫,随後立即調轉目光裝作剛剛什麽也沒看見的樣子。
緊随陳雲靖而來的陳江,陳海走到風青和王齊珂面前見禮,“陳江(陳海)見過郡主,小侯爺。”
風青笑着打招呼,“江侍衛好!海侍衛好久不見啊!”
王齊珂也笑着颔首,“的确好久不見了!”
陳海又一次拱手施禮,“多謝郡主,小侯爺記挂!”
陳雲靖握住風青的手目光轉向王齊珂,“路上可還順利?”
王齊珂翻翻眼漫不經心的說道,“廢話,有我在能不順利嗎?倒是這兒情況如何?”
陳雲靖将這段時間發生的事情告訴他倆,中間省去了驚險的部分。
王齊珂聽後道,“這曆況冶果然厲害,照這樣下去我們就算是勝了也是慘勝啊!不過你放心,青青給你帶了好東西!”王齊珂指着身後的十輛馬車道。
陳雲靖剛剛隻顧着激動,倒沒有注意他們身後的一溜馬車,此時王齊珂提起了才發現,“這些是何物?”
王齊珂湊近陳雲靖耳邊把風青之前對他說的話重複了一遍,随後挑挑眉頭得意的問道,“青青和談時要來的,怎麽樣?厲害吧?”
陳雲靖鄙視的看着他,“這都是青兒的功勞,你嘚瑟個甚?”
王齊珂囔囔道,“怎麽全是青青的功勞了,我也有功勞的好不好,是我安排了人一路辛辛苦苦把它們送到了你面前的,就算沒有功勞也有苦勞吧!”
陳雲靖再次鄙視的掃了他一眼。
風青好笑的看着他倆道,“好了,你倆别在這兒跟鬥雞似得,白白讓人看了笑話,我們先回軍營吧!”
陳雲靖原想與風青同騎,被風青拒絕了,陳雲靖拗不過風青隻得作罷,三人騎着馬并騎而回,陳江、陳海及馬車隊緊跟其後。
陳雲靖、風青、王齊珂等人剛到軍營門口就見一名年輕将領策馬迎向他們,一張年輕俊朗的臉在夕陽的餘晖中變得清晰起來。隻見他臉帶笑顔,一雙俊俏的大眼睛裏閃着堅毅的目光。
“他就是北軍的主将梁宮南。”陳雲靖向風青介紹。
風青點頭道,“我猜應該就是他,不過比我想象的看上去還要年輕一些。”
說話間梁宮南已策馬走到他們面前,他向陳雲靖見了禮後轉向王齊珂行禮道“小侯爺,路上辛苦了。”
王齊珂看着梁宮南說道“有什麽辛苦的,比不得梁将軍你們作戰辛苦!”風青見兩人說話的态度熟稔随意想來是早就相熟。
梁宮南哈哈笑道,“行軍打仗本就是軍人的天職,有什麽辛不辛苦的。”說完後把目光轉向風青,如電似的投射風青身上,“想必這位就是周參謀了?”
風青嘻嘻笑着拱手道,“沒想到我周二毛的名聲都已經傳到北軍了,梁将軍久仰久仰!”
風青一開口倒把梁宮南驚了一驚,風青連趕了七八天的路,灰頭土臉的,早就看不出原本樣貌,梁宮裏剛才一瞅之下隻覺得這人瘦弱了些,沒想到竟是女子。皇上封的周參謀竟然是名女子?還真是令人難以置信啊!那皇上是知道的呢?還是不知道的呢?再看睿王和小侯爺及陳江、陳海的平淡表情,一個想法突然冒出梁宮裏的腦海,指着風青激動的問道,“您不會就是睿王爺的那位心上人小姐吧?”
“嗯?”風青不明所以的看向陳雲靖。
陳雲靖聽到梁宮南的話不答反問道“宮南,難道你就打算一直站在這裏說話?我們身後還有五百辛苦趕路的士兵,需要休息。”
梁宮南聽到陳雲靖的話道“王爺,真是不好意思,我是見到您的心上人小姐太激動了!”
陳雲靖笑罵一句:“是本王的人又不是你的人,你激動個甚!”說完領着風青的坐騎當先往帥帳而去。
承認了!睿王爺竟然承認了!梁宮南激動地兩隻眼珠咕噜噜的盯着風青的背影轉,突然轉身一把拽住王齊珂的胳膊好奇的問道,“這周參謀什麽來頭?”
王齊珂甩開梁宮南抓着他胳膊的手,不耐道,“自己問睿王去,……我都累死了,梁宮南你還讓不讓人休息了?”
梁宮南見王齊珂不願說,也不再逼他,想着反正她來了軍營總會弄清楚的,也不急在一時,便道,“好,不問了,睿王爺早已經命令我爲小侯爺和兄弟們準備好了食物和休息的地方,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