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皖宏揉了揉眉心道,“無論如何,此事先不張揚,私底下查查吧……如果青青真回中關村了咱們沒辦法,但如果萬一是她自己溜了,那便很快能找到。”
聽了兒子的話丞相夫人不解道,“自己溜了?她爲什麽要走?難道丞相府不好嗎?”
趙皖宏又歎氣,這已經是他今天早上第三次歎氣了,“以青青的脾氣是自己偷偷溜走也不是沒有可能。也許是覺得京城沒什麽好玩的了,想跑到更遠的地方去轉轉,怕我們不同意就偷偷溜了。”
“這不是胡鬧嘛!一個女兒家怎麽有這麽大的膽子自己跑出去?”
不過想想也不是沒有可能,這個女兒如今的脾性與小時候是截然不同,大膽跳脫,野性十足。這一次找回來定要狠下心好好管教了,再不許她如此不知分寸的胡來。想到這兒丞相夫人連忙催促趙皖宏道,“那你不趕快安排人找去啊,……你父親應該下朝了你快派人把這事告訴他去。”
“是。”趙皖宏匆匆出門安排相關事宜去了。
在丞相府急着尋找風青的同時暗影的一封飛鴿傳書送往了邊關。
風青他們午後被送出了城去,這一批一同出城的有百來人,
這些人多數是少年,舊衣爛鞋,一瞧便是窮苦人家出身。
新軍駐紮在陌山下,七十裏行路,到了軍營時已是晚上。營帳内燈火繁星般鋪開在眼前,那一番延綿壯闊之景令人心驚,一眼望不到頭,隻覺有數萬之衆!
送風青等人前來的是名小校,并不魁梧,卻很結實,膚色被曬得黑黢黢的。
他将牌令遞給牙門守将,帶着衆人入了軍營。新兵營晚上喧鬧得緊,全無鐵軍之相。
小校領着衆人來到一處軍帳前領軍服,每人兩套,外加兩雙鞋子。
安排編制時五人一伍,随便将人撥豆子似的撥在一起,分了營帳,便趕人入帳歇息了。
風青入帳掃了眼帳中,見裏頭先進來的四個漢子已經開始嘻嘻哈哈的脫衣裳換新軍服了。
新軍營帳,不過是打了個帳篷包,地上是草地,搭了個簡易的長闆炕,上面排着五張草席,條件簡陋。
風青最後入的帳,中間的好地方都被人挑完了,留了個靠帳子邊的席子,雖然有些漏風卻正合她意,進出方便。
風青抱着衣服鞋子便放去了那席子上,也轉過身脫了外衫換軍服。她穿了軟甲也不怕他們會發現是女兒身。軍中服制也有中衣,風青未脫去身上那件中衣,直接将那身軍服的中衣和外袍都穿上。
轉身時見那四個漢子也都穿好了軍服,年紀氣度皆不同。
一人年紀大些,約莫有二十出頭,是個壯實漢子。其餘三人皆是少年,一個黑臉高個小子,另一個矮小個卻長得壯實,還有一人似白臉書生,但看上去并不像正真的書生那般瘦弱。
“這位兄台,在下汴縣韓初,旁邊是在下的同鄉韓同,敢問三位兄台名姓?”那白面書生斟酌着笑問。
那中年漢子看起來頗爲憨厚,黑臉小子有些腼腆,兩人都不說話,躲在一旁。
風青對韓初微一颔首,“佘縣,周二毛。”她話語簡潔。
“俺祖籍是江北的,家裏種田,咱們這伍屬俺最大了,俺叫石海。”那中年漢子道,一口江北鄉音。
我叫劉黑子。”黑臉大個少年道。
韓初便坐下開了話題,“石大哥爲何從軍?”
“俺?家中田地被山匪占了,縣衙剿匪,捕快還打不過山匪,田地要不回來,家裏老娘小兒要吃飯俺别的本事沒有,就一把子力氣,從軍領些例銀,讓人捎回家裏養活一家子。”
石大海咧嘴笑了笑,轉頭問劉黑子,“你呢?爲啥從軍?”
“我家裏是打漁的。”劉黑子低着頭,“好男兒……當爲國。”少年抱膝坐在草席裏,低頭順目,聲音頗低,那單薄的肩膀卻讓人忽覺硬氣。
帳子裏一靜,韓初和石海都未想到,這少年有此等抱負。
“韓老弟呢?”靜了會兒,石海問韓初。
“在下讀過幾年書,本想走科舉之路卻一連考了三年連個舉人也未中,遂棄筆從戎。”文人清高者多,這般直言的人倒少。“同兄祖上曾經出過一名武将,家傳槍法頗爲精妙,如今家道中落,這才來從軍謀生。”韓初拍着旁邊韓同的肩膀道。
韓同笑着同三點頭示意。
石海和劉黑子聞言齊望韓同,臉上都露出羨慕神色,身懷武藝之人在軍中易出頭,比他們好混多了。
四人從軍的初衷和身世都互交了底子,唯有暮青還是個謎。
“周兄呢?”韓初問,石海和劉黑子都轉頭瞧去。
風青嘿嘿一笑,“我從小就特别崇拜軍人,如今孤家寡人一個,就打算去前線看看那些正真殺敵的英雄,所以就應征入伍了。”
其餘四人驚詫與風青的理由,“周兄弟,這軍營可不是随便來的,上了戰場刀箭無眼,說不定一不小心就……你爲了看英雄就跑來參軍,是不是太随意了?”韓初問道。
風青随意的擺擺手“無妨,我機靈着呢!不會這麽快讓自己挂掉的。……好了好了,天也不早了,睡吧,明日還要訓練呢!”說完便面向帳子躺了下來。
四人見了未再問,又聊了幾句便各自睡了。
新軍營卯初晨練,校場簡易,新兵到了校場隻有馬步、負重、長跑和舉着沒有槍頭的長杆子練刺槍。
步兵需善走,足輕如奔馬者才屬精兵。沙包綁在腿上繞着校場跑,馬步、刺槍、長足,輪換操練。新兵大多是窮苦出身,便是削瘦單薄的少年也有把子氣力,但一天的操練下來,所有人都累的同死狗般。風青又有了種回到老爸部隊中集訓的感覺。
…………
豐城的西北角,矗立着一座白色高塔,很有名氣,叫華嚴經塔,又叫白塔,陳雲靖的指揮部便設立在白搭所屬的大明寺大雄寶殿内,從城牆上,遠遠的可以看到殿前扈衛的甲士們手上刀槍閃出的冷光。
四十多米高的白塔臨時充當了偵察、指揮用的望樓。
大地的震動越來越強烈,地動一般,附近田地中樹木上葉子一片片落下,麻雀鳥兒早就驚飛不知去向。
這是一次罕見的大規模騎兵遭遇戰。
自從上一次西宋軍奪回豐城,南臨軍逃入溯城後便閉門不出,無論西宋軍如何激罵都無動于衷。
陳雲靖組織兩次攻城都無功而返,好不容易南臨軍今日出城迎戰,西宋軍各個摩拳擦掌恨不得将南臨軍殺個片甲不留,奪回溯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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