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陳雲靖再回到寝房時看到地上的亂七八糟的空酒壇已被清理幹淨,屋内加了兩個燒的暖暖的碳盆,房内溫暖而幹淨,完全沒了之前的亂像。
風青窩在榻上津津有味的看着自己平時看的那本兵法書。桌上擺着兩個大食盒。
陳雲靖心間湧過一陣暖流,此時的他突然間體會到了一種家的溫暖。疲憊的身體,空虛的靈魂終于找到了一個可以安放的地方。
風青從書本上擡起頭,對着愣在門口的陳雲靖說道,“你再不把門關上,好不容易積聚的這些暖氣又要跑光了。”
陳雲靖連忙反身把門關好,走到榻椅旁邊伸手摸摸風青的臉,“青兒也對兵法感興趣?”
風青放下書本起身道,“一般般,打發時間而已。”
她看這兵法書一方面是打發時間,另一方面是想看看這兒的兵法書與她知道的《孫子兵法》《三十六計》的差異之處。
說話間走到桌旁,打開食盒把裏面的飯菜端出來擺好,對陳雲靖道,“快吃飯吧,再不吃飯菜都涼了。”
陳雲靖依言在桌旁坐下。一頓飯兩人吃得安靜溫馨,陳雲靖時不時的會夾一些風青愛吃的菜到她碗裏。
飯罷,風青靠着椅子稍作休息後起身道,“你這幾天趕路應該累了,一會兒好好休息,我先回去。”
陳雲靖拉着風青的手靜靜地看着她,“不許走,你得陪我。”
風青剛想說憑什麽,旋即想到他突然着回京是爲了實現陪她過上元節的承諾吧!心便軟了下來,“好,我不走,你去床榻上休息!”
陳雲靖眉眼間都展露了笑意,“你也一起。”在風青惱羞發怒前他連忙又加了一句,“我保證隻是老老實實的睡覺,你不困可以靠坐在床上看書。”
風青看着他那期盼的眼神,終于點頭同意。
風青解了外袍靠坐在床頭繼續看剛才的那本兵法書。
陳雲靖果然老老實實的摟着她的腰不到片刻就傳出了均勻的呼吸聲,看來這幾天真的是累壞了。
風青低頭看着他熟睡的容顔,如墨的長發靜靜流淌在肩邊枕側,刀削似輪廓分明的俊容,劍眉微蹙,那雙暗紅色的眼睛此時緊閉着,看不到平日的冷冽果敢,俊挺的鼻梁勾勒出完美的側臉。呼吸綿長,寬闊的胸膛有規律地起伏,也許是非常疲累的關系,他眉頭微微蹙起。可那微嘟的嘴唇卻爲這張棱角分明的俊臉憑添了一絲童趣,平日的冷竣似乎盡數卸去,竟顯出一點可愛的感覺來。
風青就這麽靜靜的看了他半晌才又把目光轉回到兵書上,嘴角不自覺地露出一抹柔柔的笑意。
也許是房間内太過安靜舒适,風青隻覺得眼皮越來越沉,不知什麽時候就這麽捧着兵書睡了過去。
寝房内靜悄悄的,隻見那兩人蓋着同一床被子身子相擁,呼吸相觸睡得香甜。
時間就在這靜谧溫馨的氣氛中慢慢流淌着。
日光西移,床上的女子微微動了動睫毛,跟着便慢慢睜開眼睛,迷蒙的瞧了瞧四周,似乎一時沒有反應過來此時身在何處。下意識地又閉上眼,然後再慢慢睜開,這次終于完全清醒過來了。
轉頭看看身邊還睡得正香的陳雲靖,風青輕輕拿開搭在她身上的那隻胳膊,悄悄地下了床拿上外套開門出去。
順便叮囑路上碰到的李公公别去打擾睡的正香的陳雲靖,便離開了王府。
陳雲靖這一覺睡得香沉,待醒來時已是日落西山。看着旁邊空空如也的一半床榻,心也跟着變得空空落落沒了着落點。不由的暗歎一聲:得趕快把人娶回來才行,不然這日子太難熬。
………………
日腳淡光紅灑灑,薄霜不銷桂枝下。
這又是一個日光明暖的好天氣,承福殿内熏香袅袅,皇帝與太子陳雲宣神情輕松地下着棋,一則因還在年假期間不用早朝,二則因原本擔心的雪災和北疆之戰都未發生,眼看就要出十五這個年算是平安過去了。一直懸在皇帝心頭那塊沉甸甸的石頭總算是卸下了,心裏松快了,臉上也多了幾分溫和的笑容。
陳雲靖來到承福殿時感受到的正是這種平靜溫和的氣氛,“兒臣見過父皇,見過皇兄。”
“靖兒來了,快過來幫朕看看這下一步棋要如何走爲妥。”皇帝心情似乎很好。
陳雲靖永遠也無法理解自己的父皇明明棋藝差勁的讓人咋舌爲何還如此熱衷于下棋。不過他還是依言走過去在皇帝身邊坐下,看了看棋局後捏起一枚黑子落下,太子陳雲宣也随後落下一子。一來二往的這盤棋局幾乎都是太子與睿王兩人在下,皇帝倒成了旁觀者。
一局終了,太子小勝皇帝和陳雲靖。棋盤撤去重新上了熱茶,皇帝問了陳雲靖一些現今北疆的狀況,接下來父子三人就着邊疆局勢展開來了話題。
待話題告一段落,陳雲靖俯首道,“請父皇爲兒臣與青兒賜婚。”
皇帝與太子陳雲宣俱是一怔,“賜婚?和樂那丫頭可同意?”皇帝問道。
陳雲靖擡起頭看着皇帝道,“兒臣與青兒提過。”
“嗯”皇帝微微點頭同時斜睨了一眼旁邊的陳雲宣。
私心下皇帝是希望風青能成爲西宋國未來的皇後,畢竟她有着那樣身份,而且他也看得出來太子對風青也别有情愫。隻不過太子已有太子妃,而且太子妃原千穎賢惠通達,又是重臣原太傅之女,想要廢而再立是萬萬不可能的。
如果風青能早兩年出現就都好辦了,這難道果真是命?
皇帝的目光又轉向陳雲靖,看着他那暗紅色的眼眸,想起了皇室以前的那段辛密傳說:先皇的先皇,也就是自己的爺爺安召皇帝登基的第二年,在一次外出巡遊途中遇到一名紅色眼眸的美貌女子。安召皇帝對她一見傾心帶回了宮中封爲玫妃。此後安召帝對她是恩寵無雙。但天不随人願,自從玫妃進宮後西宋國便天災不斷,先是洪水後又瘟疫接着便是大旱,那一年整個西宋國都是人心惶惶民不聊生。最後不知是誰先提起說西宋國之所以會天災不斷是因爲有妖孽禍亂,而那妖孽就是有着紅色異眼的玫妃。衆臣聯名上書要求皇帝處死妖孽玫妃。皇帝實在抵不住輿論的壓力終于同意處死玫妃。據說最後還是他親自動手喂玫妃喝下了毒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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