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海突然意識到在風青面前誇贊另一名女子有些不妥,便停了停,随後擡頭看看風青見她并沒有生氣的樣子便又繼續說道。
“那俏俏姑娘一看王爺的情況便知道王爺是被一種叫七彩斑蛛的毒蜘蛛咬傷了。俏俏姑娘說這種毒蛛咬人後不痛,但被咬的人很快便會出現頭暈惡心嘔吐、四肢無力、随後全身麻痹,昏迷不醒,六個時辰後便會氣衰而亡。”
聽到此處風青對接下來發生事也能猜到個大概了,“如此說來定是那俏俏姑娘救了王爺的命了?那她又是如何施救的?難道她身上剛好有解七彩斑蛛的毒的解藥不成?”
“那倒沒有。”陳海說道,“我們檢查後發現在王爺的手腕處有被毒蜘蛛咬傷的傷口,俏俏姑娘親自幫王爺把傷口處的毒液吸出了大半,然後喂王爺吃了一顆她家祖傳的解毒丸,但那解毒丸也隻能抑制七彩斑蛛毒素的蔓延,卻不能解除毒素。”
“……”
“後來俏俏姑娘又親自去山上尋找能解七彩斑蛛毒素的草藥。然而爲了找草藥俏俏姑娘還從山坡上滾了下去,摔的遍體鱗傷,所幸沒有大礙而且也找到了解除七彩斑蛛毒素的草藥。”
“……但是由于王爺中毒時間太長,即便服了解藥也沒能馬上醒過來,而是足足昏迷了三日才蘇醒。王爺雖然醒了可身上的餘毒仍未清除幹淨,軍中的軍醫又不擅解毒,俏俏姑娘便留在了軍中繼續照顧王爺。”
風青涼涼一笑,“這照顧着照顧着兩人就勾搭到一起了了?”
“呃……”陳海尴尬的紅了臉,“一開始王爺對俏俏姑娘也不算太好,就是比對一般女子溫和些,後來便越來越好了,快到回京前兩人已是形影不離了。”
看到風青眼中那一閃而過的傷痛,陳海狠狠的拍了一下自己的嘴巴,心中懊惱怎麽又沒把住嘴,想了想安慰道,“王妃,您也别太過在意了,也許王爺是念在俏俏姑娘的救命之恩上所以對她好了些,而且就算王爺真納了俏俏姑娘進府那最多也不過也是個側妃罷了,您才是王爺的正妃,睿王府的女主人不是?”
陳海見風青目光直直的望着門外也不知道在她想什麽,他剛才的話到底是聽到了還是沒有聽到也不知道。
“母妃,璟兒想出去玩!”懷裏的小瑞璟不耐煩的挪了挪屁股,風青回過神來,揉了揉兒子的腦袋,“乖璟兒,讓冬香姑姑帶你去玩好嗎?”
“嗯!”小瑞璟乖乖點頭。
風青喊了冬香進來帶着帶着小瑞璟出去玩。
直到兒子的身影消失在門口了風青才收回視線看向陳海,“俏俏來睿王府是她向王爺要求的,還是王爺主動提起的?”
陳海擡眸看了一眼風青弱弱的說道,“是王爺主動提的。”
心口抽抽的痛着,風青攥緊拳頭,她默默做着心理建設:好吧,風青,就算沒有父母,沒有别人,你還有自己,……但也隻有你自己而已!
加油吧!
逃避?
這詞兒對她來說太過可笑,因爲在這裏沒有一個人可以給她逃避的港灣。
“那俏俏姑娘可會武功?”風青又問道。
陳海搖頭,“不可能,俏俏姑娘身上毫無内力,就是個手無縛雞之力的小姑娘。”
“你們可有查過那俏俏的身份,果真如她所說的就是個普通人家的采藥女?”風青接着問。
陳海恍然明白道,“王妃是懷疑那俏俏姑娘是故意接近王爺?不過,應該不會,回京之前王爺打算讓俏俏姑娘随他一道來京,俏俏姑娘說要征得她父母同意方可,所以屬下和王爺還一同随俏俏姑娘去了她住的那個村子見了她的家人。那村子不算小有二十幾戶人家,但大家都是認識俏俏姑娘的,況且俏俏姑娘的父母家人一看就是老實本分的普通百姓,不太可能會是王妃所想的那樣。”
“好了,我知道了,你先下去吧。”風青擺擺手說道。
“是。”陳海起身擡頭着看風青支吾了半天說道,“王妃,王爺對俏俏姑娘也許隻是一時的新鮮,說不定過段時間就厭倦了,那麽王妃與王爺又能恢複到從前的樣子了。畢竟王爺與您有着多年的夫妻情分,之前又是一直恩愛非常。”
風青淡淡的苦澀一笑,說道,“你放心,我不會做出什麽不理智的事情來,你先去忙吧!”
“屬下告退。”陳海走到門口又回頭看了一眼臉上看不出任何情緒靜靜坐着的風青。
此時風青心中所想的是:别人不知道,陳雲靖卻是知道她對婚姻的底線是什麽。如果他果真是因爲救命之恩對那女子心生好感後又因日久生情對她動了真情背棄了他們當初的誓言,那麽隻能說明他對自己的愛已成過往,再無留戀。
都說婚姻有七年之癢,她與陳雲靖從認識到現在連頭帶尾已經六年出頭了,差不多是到了七年之癢的時候。本以爲陳雲靖是不一樣的,他倆之間的感情是不一樣的。如今看來也不過如此,就算是再濃烈的愛情也逃不過無情的歲月,最後終究會淡、會倦、會厭。
一股無奈又無力的悲涼之情漸漸充滿了風青的心肺。
西宋京城中,睿王府好像一個沉睡的怪獸,在黑暗中顯示着它的堅強和頑固。
這一夜陳雲靖沒有回寝房,留宿在了宸熹閣,不光是這一夜,日子流逝間,天黑了又白,白了又黑,接下來的整整七天陳雲靖都再沒有在風青面前出現過。
這些天風青也沒有再過問一句關于陳雲靖的任何話。但從春香那陸陸續續,憤憤不平的話語中可以窺見這些日子陳雲靖與那女子在宸熹閣中,兩人或紅袖添香或對影相酌,情意綿綿,形影不離。
就算自己曾經是他眼中的寶又如何?風青不知道現在那女子在陳雲靖的眼中是何模樣,如今的自己在他眼中又成了個什麽?昨日黃花?
書上曾說,女人得在男人面前保持神秘感,做一本讀不完的書,得有讓男人永遠都摸不透的底牌,這才能讓他們保持新鮮感,自己是因爲在他面前坦露的太徹底了嗎?所以讓他已經失去新鮮感了?亦或是那俏俏才是他正真喜歡的類型?如今算是遇到真愛了?那自己算什麽?隻是不得已時的将就?但這些年來他對自己的好也是确确實實的。……不管怎麽說,就算曾經有過山盟海誓又如何,如今他另有新歡是事實,既然情已逝,愛已消,從前莫再提。
曾經以爲,傷心是會流很多眼淚的,原來真正的傷心,是流不出一滴眼淚。
再見到陳雲靖時風青沒想到會是這樣一番情景,原以爲淡漠已是彼此間最深的傷痕,卻不知感情的傷沒有最深隻有更深。
那日她望着湖面,思緒飄遠,小瑞璟開心的在她身邊扔石子玩。
遠遠的,便見一個粉衣女子從楓林處而來。她梳着簡單高貴的婦人髻,滿面含春,一雙嬌媚眼望着湖邊的風青有着挑釁、有着奚落。
女子走過橋來,鳳眼先是看向風青,而後調轉視線緊緊的盯着她身邊的小瑞璟,“孩子長得真可愛,俏俏真是羨慕呢!”說完伸手撫向小瑞璟的頭。
“放肆!”
“壞女人!”
風青伸手擋開了那女人的手往外推的同時小瑞璟的手中的彈弓也射向那女人。
那女子往後踉跄了一步“哎呦”一聲作勢摔倒在地上,同時抱着那隻被彈弓打中的手淚眼汪汪的望着風青。
這一幕剛好被随後而來的陳雲靖看在眼裏,他疾步走到那女子身邊,小心将她扶起,滿臉擔心,“怎麽樣,可有受傷?”
那女子抿着嘴,眼眶中的眼淚欲掉未掉,楚楚可憐的望着陳雲靖,淺淺的搖了搖頭,卻故意把那隻被彈弓射紅了的手露在了陳雲靖眼前。
陳雲靖看了一眼那女子‘受傷’了的小手,擡頭冷冷的盯着風青。
幾天沒見,他似乎瘦了一些,可那陰霍冷峻的氣勢卻比回府當日更甚,陰戾而淩厲的雙眸狠狠地盯着風青。
小瑞璟癟着小嘴,淚眼汪汪望着他的父王,清亮的大眼睛裏是滿滿的倔強。
“你知不知道她是本王的救命恩人,如果沒有俏俏本王早已命喪荒野。你做爲王府的女主人竟然如此惡毒善妒,依着王妃身份明目張膽的欺負俏俏,就你這行徑怎配爲本王的正妃?睿王府的女主人?”
風青與他對視着,心裏發生着翻天覆地的變化,可她臉上卻笑得燦爛如花,“哼!睿王妃,好精貴的稱号啊!你以爲我很稀罕它嗎?如今在我風青眼裏它連屁都不是。”
陳雲靖冷冷的盯着風青很陰沉,很霸道,“果然是個粗鄙的毒婦,趕快給俏俏行禮賠罪,本王還能饒了你這一次。”
風青冷哼一聲,涼涼的瞪着他,“不可能!”
啪——
清脆的巴掌聲在空氣中回蕩,誰都沒料到王爺會出其不意的給了王妃一個耳巴子,
風青隻覺得耳中嗡嗡作響,左臉火辣辣的疼。
旁邊在場的人全傻了,人人屏氣凝神,沒有言語,也不敢問。詭異的沉寂,詭異得沒人敢打破的沉寂。
誰都知道王爺之前一直寵王妃都寵得快沒邊兒了,突然來這麽一出真是太出乎意料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