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雲靖、曆況冶他們這頓飯斷斷續續地一直吃到申時三刻才散去。陳雲靖卻心心念念地記着昨日風青答應他今晚親自下廚爲他做的糖醋魚。所以兩人從酒樓出來後直接回了王府。
李公公聽說風青要親自下廚,立馬安排了一堆人給她打下手。風青無奈搖頭,最後留了一個燒火的和一個洗菜的,其餘的道給打發了出去。
因中飯吃得晚了,兩人都不餓,風青燒了糖醋魚後便簡單的炒了兩個小菜,下了兩碗素面。
她在廚房裏忙碌的時候,陳雲靖就一直站在旁邊靜靜的含笑看着,心裏如灌了蜜一般冒着絲絲甜意。等到風青盛好了面條,他立刻取過食盤親自将面、菜端了出去。
兩人在膳廳的桌前相臨而坐,風青慢慢小口吃着碗裏的面條。陳雲靖卻稀裏嘩啦的将面前菜、面都吃了個精光,随後擦了擦嘴,心滿意足地打了個飽嗝。
風青看着他的模樣笑着說道,“看你的樣子不知道的還以爲幾頓沒吃了呢!”
陳雲靖眯着眼懶懶地靠在椅背上,說道,“我不是一直想着晚上你要親自下廚,中午便隻喝了些酒,沒吃什麽東西,這不留着肚子嘛!”
風青笑嗔地看着他那副慵懶滿足的模樣搖搖頭,繼續低頭吃自己的面條。
第二天早飯後風青如約來到曆況冶他們下榻的國賓驿館,親自領着三人來到頤和劇院,進了二樓的隔間。
雖然昨天王齊珂将劇院裏的戲劇誇的天花亂墜,但曆況冶心中并未對此多了多少興趣,在他看來戲曲嘛不就是那麽回事。大不了就是戲中的花旦,小生長得好看了些或是他們的唱腔好聽了些。誰知到了頤和劇院後先是被那完全别具一格的裝修風格給意外了一把,接下來更是狠狠的被開場後的戲劇給迷的不行不行的,至此便是一發不可收拾,之後幾天裏曆況冶三人幾乎天天泡在劇院裏,将所有的戲劇都看了個遍方才罷休。
弘治二十七年,七月初三。
昨日的一場大雨,大地消除了自己的炎熱,換上了一件清涼外衣,植物吮吸了充分的營養,重新綻開笑臉,萬物又顯現出勃勃生機。
日出前七刻,時辰一到,西宋皇宮之中鍾鼓齊鳴。皇帝在皇城太和殿行閱祝版禮,禮畢率百官從中路出宮,行往天壇。
一路上對子馬開道,銮儀衛鹵簿爲前導,羽林軍當護衛。沿途早已黃土墊道、淨水潑街。周圍百姓都擺了香案貢品,三呼萬歲!
此時的祭壇又稱圜丘壇。乃是專門用于祭天之所,台上不建房屋,對空而祭,稱爲‘露祭’祭天陳設講究,祭品豐富,規矩嚴明。
壇上擺着供桌,上方陳列着玉、帛以及整牛、整羊、整豕和酒、果、菜肴等大量供品,上層圓心石南側設祝案。皇帝的拜位設于上、中兩層平台的正南方。圜丘壇正南台階下東西兩側,陳設着編磬、編鍾、鎛鍾等十六種,六十多件樂器組成的中和韶樂,排列整齊,肅穆壯觀。
皇帝進入太廟神路後,便降金辇,由太常寺卿恭引皇帝進入太廟街門,至戟門稍候,由贊引、對引官引進左門,就位正中北向站立。文武官員則引領陪祀官員就位恭立。然後,典儀官宣布奏樂,舞生登歌。之後又宣布“迎神”,“樂奏”,恭引皇帝至神位前下跪,上香,行三跪九叩禮,王公、百官均随同行禮。
樂止,祭奠帛、爵。
行初獻禮時,樂奏又起,舞幹戚之舞,司帛跪獻篚,司爵站立獻爵,司祝捧祝版跪于案左,皇帝和随祭百官均跪讀祝。讀畢,三叩首,樂作,皇帝和百官行三拜禮。
行終獻禮,樂奏再起。獻畢,樂止,文德之舞退出。太常寺贊引郎至拜位前西向站立,高聲唱贊:“賜福胙!”于是,光祿寺卿二人捧福胙至神位前拱舉,然後退立于右。皇帝受胙後,典儀官宣布撤馔,皇帝及百官行三拜禮。典儀官宣布:“奉祝、帛送燎。”司祝、司帛到神位前請祝、帛,走出中門到燎爐前,将祝、帛焚化。至此整個祭天過程才終于結束。
按照往年的流程這祭天禮全部結束後皇帝就該啓程回宮了。但今年增加了一項聖女祈福的内容,所以皇帝并未起駕而是轉身在身後的金座上落了座。緊接着祭台上便傳出禮官高亢的聲音,“聖曰:朕繼位以來欽承祖訓,垂統保民,爲天地立心,爲生民立命,然去歲以來我西宋國步多艱,先遭邊關戰亂後遇西南水患,百姓疲苦,朕心甚痛,特請聖女重臨我西宋,爲我西宋百姓祈福,還我西宋海河靖宴!恭請聖女!”
随着禮官的聲音,紀琳兒緩緩走上祭台,她面容平和靜雅,眸子深處卻隐含着濃烈的興奮狠厲之色。終于等到這一刻了,希望借着這次盛大的祭典,能讓西宋皇帝徹底身敗名裂,以報叔父之仇。
就在紀琳兒雄心勃勃正準備發表她的滅世之言時,異變突生!
“且慢!”一個清亮的聲音出現,阻止了她。
隻見清光徐徐,祭台上,穆然多了一個道人的身影,少年裝扮,面容清俊,眉眼含笑,眼底卻閃動着狐狸般狡詐的光芒。
祭台下方的官員大部分都在睿王班師回朝那日見過風青,此刻見到她突然阻止了聖女都露出了或吃驚或怪異的表情。人群中有人開始小聲斥責起風青的妄爲來。不過大家看祭台上皇帝和太子都沒有要出言阻止的意思,反應快的人已經隐隐感覺到了某種聯系,便緘口不語靜觀事态發展。沒反應過來的人見大家都不出聲,便也隻是在下面小聲嘀咕,無人站出來制止。
紀琳兒看到突然出現制止她的風青心頭一跳,問道,“這位公子爲何要阻止吾施法祈福?”
風青對着紀琳兒恭敬的施了一禮,說道,“我并不是要阻止聖女施法祈福,隻是聖女兩次來我西宋國都能讓我等見識到您的神技甚是遺憾。我怕一會兒聖女祈完福後便又不見了仙蹤,所以便迫不及待的上來想請聖女一展神技,讓我吾等這些凡夫俗子們也開開眼界,見見聖女那天火,油鍋的神技。”
“大家說好不好?”風青說完轉身對着祭台下的百官、百姓喊道。
“好——!”隐藏在人群中的睿王府影衛立即高聲附和。
人都具有從衆心理,聽到有人喊好,便紛紛跟着叫喊起來:“請聖女一展神威,請聖女一展神威。”
台下的張仲柏見到這一幕,眼角一跳,心中暗叫不好:看來這是西宋皇帝早就挖好的一個坑,就等着他們跳進來。他想偷偷潛到紀琳兒身邊好尋找機幫她脫困,可是剛一動便發現自己前後左右早就被人守的死死的根本無法脫身,無奈之下正準備高聲呼喊提醒紀琳兒,一開口才發現不知何時自己竟然被人點了啞穴。
祭台上的紀琳兒此時也覺察出了不對勁,不過她畢竟被紀權訓練了這麽多年也不是白訓練的,連忙收斂神色,佯做鎮定道,“天火乃是上天用來懲妖除魔的聖火豈是能随意拿來炫耀娛樂的!”
風青點頭道,“聖女說的有理,既然天火無法随意能見,那麽就用人間凡火代替吧,聖女既然連天火都不怕應該更不會怕普通的人間凡火吧?接下來就讓我們見見火燒聖女吧!陳海上火把!”
“是。”陳海立即躍上祭台将手中那熊熊燃燒的大火把遞給風青。
風青接過火把,猝不及防地對着燒向紀琳兒的臉面。
紀琳兒吓得“啊”一聲尖叫往旁邊串逃開去。風青舉着火把緊追不舍,一個勁的追着紀琳的衣裳、頭發上燒。紀琳兒在祭台上被風青逼的左閃右避,發梢和衣擺都被燒出了一股焦味。
此時的紀琳兒完全沒有了之前端莊清雅的聖女形象。台下的百官及百姓們都被這突如其來的一幕驚愣住了。張着嘴怔怔地看着祭台上一個狼狽逃串,一個興奮追趕鬧劇般的兩人。
跑了幾圈後風青也累了,扔下火把意有所指的大聲說道,“原來聖女不怕天火卻怕人間凡火!那麽接下來就讓我們見見聖女的另一項神技——下油鍋!陳江,陳海上油鍋!”
“是。”很快兩人就連火帶鍋的擡上了一口翻滾沸騰的熱油鍋。
風青看了一眼紀琳兒對着祭台下方的衆人說道,“當日聖女伸手炸狐妖可沒用什麽‘天油’,用的可是我們凡間普通的菜油。想來接下來聖女應該不會再讓我們失望了!”
風青說話的同時接過陳海手中一隻事先殺好褪了毛用長木棍穿着的公雞。風青舉着木棍那公雞伸進油鍋裏,隻聽“刺啦——!”一聲肉入油鍋的響聲,片刻後等風青拎起木棍,隻見前端的那雞已經被炸的焦黃,散發着濃濃的肉香。
風青舉着木棍将那炸雞湊到紀琳兒面前,問道,“這個效果應該跟當日聖女炸狐妖時的效果差不多吧?那麽接下請聖女将您的玉手伸進這油鍋中,讓我等看看您那不怕熱油的神技吧!”說完便來拽紀琳兒的手。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