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1章歸來

時間稍稍回溯,在惡種果實剛剛開始形成的時候。

将但丁的遺體帶上白月之後,看到天空中的奇觀,彌撒本打算指揮天外的聖徒戰艦對正在形成的惡種果實進行攻擊。

但當他通過心靈火種感應到惡種果實的強大之後,迅速打消了這個念頭。雖然臉上沒有表情,但他隻有一個堅定的想法:盡快離開!

後來AI的計算結果,證明了彌撒的正确。如果他當時命令聖徒戰艦對剛剛成形的惡種果實進行攻擊的話,不僅不可能摧毀它,而且聖徒人僅有的幾艘戰艦也将在瞬間灰飛煙滅。

開闊的視野讓他意識到——宇内有許多大鳄,何必讓他們這些小魚去送死呢?

于是,心灰意冷的彌撒,在白月啓動前,走到了勉強支撐着,站起來的陳佑面前。他的傷口由于強悍的生體能力而愈合了,在他的後方,是刃火已經降落在地的天王戰機。

兩人都有些無奈地看着對方,頭頂的惡種果實的骨骼正在形成,星光被一點點遮蔽,像是烏雲逐漸彙聚。

“看來一切都還沒結束啊。”彌撒歎道。

陳佑蒼白地搖搖頭。

“不過起碼還有一件好事——艾荔應該已經醒來了。我剛剛感應到了她心靈火種的輕微波動。”

陳佑無神的眼睛稍微閃爍了一下,有那麽一點欣慰地吐出了一口氣。

“接下來,你要去哪裏?”陳佑問道。

彌撒苦笑道:“帶但丁回家,然後祈禱戰火不會燒到神曲星來。你呢?”

陳佑恍惚了一下,擡頭看向頭頂。原本的星空被黑色的脊椎骨擋住了,脊椎骨延伸出了一根根仿佛劃破天空的肋骨,如同某種巨大不祥之物的器官正在肋骨中形成,他說到:“帶着夥伴們遠遠離開吧。這之後都不關我事了。”他心中無限惆怅,因爲商徵羽的離去。

彌撒點點頭,對于陳佑消極的回答,沒有任何譴責的意思。

“那祝你好運了。”

“也祝你好運。”

兩人伸出了手,在最爲怪異的天空下緊緊握了握。

陳佑有種預感,與彌撒這一次可能是最後一面了。于是他多說了一句:“對于梵琴和但丁的死,我很抱歉。”

彌撒灑然一笑,仿佛在說:一切都過去了。他天目微微一閃,轉身走入了白月之中。

有一定恢複的陳佑也跑入了戰機之中,戰機升空,此時已經不需考慮隐匿,以遠超音速的速度向着黑劍号進發。

——

苦海底,黑劍号的維修已經進入了尾聲,一直全神貫注在維修作業上的飛鼠,電子腦已經有些過熱。

一直操控兩艘戰機在周邊戒備的夏初心,仍沒有放松一絲警惕。

黑劍号内,燈光有些昏暗的醫療艙室中,一雙眼睛睜開了。

偵測到休眠者意識的蘇醒,醫療艙的透明艙蓋緩緩打開了。

艾荔額上一點幽幽心火閃耀着,照亮了她由于消瘦和蒼白而變得越發清麗的面容。

她從醫療艙之中坐起,根根秀發蕩下,姣好的容顔一如昨日。她扶着邊緣,環視着周遭的景物,好久好久。

具備天賦異禀,在戰場行星就能看到各種“圖景”的艾荔,由于心靈之火被長久的封鎖,精神在自己的意識中遊蕩了如此之久,竟使得她的腦域和心靈火種得到了極爲深遠的強化。

當飛鼠和夏初心都還沒得知商徵羽的消息之時,艾荔卻已經知曉了一切。

剛剛醒來的她,便坐在休眠艙中,捂着嘴巴,開始低低抽泣。

——

天王戰機飛臨之時,黑劍号的維修已經接近完成了。在得到陳佑的指令下,已經恢複了絕大多數機能的黑劍号從苦海底上浮,漂浮在了半空之中。

天王戰機迅速而準确地飛入了黑劍号的停機艙之中,根據陳佑的要求,黑劍号立即發動引擎,以最快速度沖出了惡種行星的大氣層。

此時,惡種果實的形成也已經進入了尾聲。

在艦橋相會時,夏初心奇怪地問道:“徵羽呢?”

陳佑和刃火都陰沉着臉,移開了視線。

夏初心一邊搖頭一邊看着陳佑:“不可能吧?這不是真的吧?!”

心中感到疲憊又虛弱的陳佑,抱住了不願意相信的夏初心,後者眼淚奪眶而出。

雖然千難萬險,但是大家心中都是樂觀的。誰也想不到,一趟旅程,竟然會有夥伴再也沒能回來。

這對所有人都是一個巨大的打擊,悲傷的陰影籠罩住了所有人。

黑劍号此時進入了外空域,惡種果實也即将完成蛻變。

氣氛太過沉重,陳佑忽然想起還是有一件值得欣慰的事情的,便問道:“艾荔醒來了嗎?”

一直忙于維修和警戒的飛鼠和夏初心,對于外界發生的事完全不了解,都是一臉的震驚和茫然。

“我醒了。”一個淡淡的聲音在門口響起。

所有人的望向了那個方向。

“艾荔!!“

陳佑又看見了她,這讓他突然想起那個孤單走在無盡海岸的長發小女孩,但此刻她再也沒有彷徨無措。

雖然清瘦了許多,但還是記憶中那樣清麗,白淨的臉上浮現出一個有些憂傷的微笑:“讓大家擔心了。”

夏初心和飛鼠,像是看到久别歸來的家人,一下子撲到了艾荔的懷裏。

陳佑和刃火站在旁邊看着,臉上的愁雲終于消散了一些,但刃火喃喃一句,又讓陳佑心中一陣抽痛。

“要是小羽也在這裏就好了。”

——

惡種果實誕生隻是第一步。這艘宇宙中最可怕的單體戰艦完全形成之後,它開始遵照本能,着手對惡種行星進行改造。

惡種行星上所有的資源,都将會被用來作爲生産生體戰艦的資源。那些存活着的極競生物,大多數也都将被直接獻祭,成爲制造生體戰艦的養分或者能量來源。

從這個角度看,已經成爲惡種果實的野子,當初想方設法保護的族人們,到頭來還是無法避免悲劇的命運。

但已經成爲某種“大意志”的一部分,同時又被娛樂家控制着,曾經的野子親手做起這些來,似乎并沒有一絲猶豫。

惡種行星,此刻真正開始變成煉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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