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聽這話,牧唐眉頭一挑,喲呵,這話聽着,好像他們早就知道我們會來這兒似的。
那位白衣女神官說完,就後撤側身,手一伸一邀,仍舊低着頭,道:“三位尊客請。”
秦水蓮笑道:“牧小唐,好像這裏的人早就在等着咱們來呢,都特地來迎接咱們,感覺蠻不賴,嘻!”
她還未說完,觀海舞就已經邁出了步子。
牧唐笑道:“那是當然,我現在可是大人物。你跟着我,就沾了我的光。要不然哪有這樣的待遇。”
“那我可要謝謝你這個大人物了,嘻!”
說着,秦水蓮就掏出魂晶相機,還沒開拍,那位女神官就道:“這位尊客還請見諒,未免驚動神明,此地禁止拍攝。”
秦水蓮遺憾的一歎:“那可真是太可惜了。這麽好的風景,不能拍下來留個紀念。”
三人跟着女神官進入“本殿”,又從“本殿”後門走出,穿過一條修長的鵝軟石幽靜小道,最後來到一間竹林草廬外。
女神官道:“大官司大人,三位尊客已經帶到。”
“請他們進來吧。”
草廬之内,一個蒼老低沉又渾厚的身影傳來,不急不緩,猶如山澗清泉徐徐。
女神官這才将草廬竹籬笆的木門推開,自己矗立在門邊,道:“三位尊客請進。”
“多謝了。”牧唐笑呵呵的說了句,然後一人當先的邁步而入,似乎半點都不擔心有危險。
結果一跨入籬笆木門,眼前所見的卻不是在外面看到的簡陋草廬,赫然是一座金碧輝煌、氣勢恢弘的宮殿!
天空,一片碧綠如洗,白雲悠悠。
一輪日頭高高挂,燦爛的陽光照射在宮殿的瓦片上,折射出萬道耀眼的五彩光芒。
“哇!!!”
一聲驚歎從牧唐旁邊傳來,正是秦水蓮,“好大好亮堂的宮殿。這是怎麽回事?從外面看明明就是一間草屋子,怎麽一進來就完全變了個樣了,真是太不可思議了。”
牧唐的心一沉,但是臉上卻沒有半點異樣,啧啧稱奇道:“是啊,真的是太不可思議了。我們該不會是出現了幻覺吧?”
秦水蓮用力的揉了揉眼睛,再大大的睜開,結果眼前看到的依然是一座金碧輝煌的大殿,然後她又扭了自己一下,“疼哦!不是幻覺,是真的。好神奇!”
神奇?
何止神奇!
分明就是“聖”奇,“聖人”的奇迹!
此時牧唐已經在心裏罵開了,“下次誰他媽再跟我說‘東日島’沒有聖人,我他媽抽死他丫的。”
是的,擺在牧唐眼前的,就是隻有“聖人”才能夠做到的奇迹,開天辟地!
“開天辟地”是文绉绉的說法,用簡白一點的形容來說就是,用魂氣創造出一個獨立外界大世界的小世界,這裏的一切,時間、空間,以及諸多構成世界的法則,都由創造者一手構造,要有光就有光,要面包就有面包,在這個小世界中,創造者就是絕對的神!
想不到啊,想不到,這個“東日島”竟然真的存在着“聖人”——雖然是“小聖”,但也遠遠不是現在的他能夠應對的了的,這一回似乎玩的有些大,直接把自己架到烈火上烤了。
危險了,危險了啊!
眼下,步子已經邁了出,想退是退不了了。
要說後悔,牧唐心裏頭還真特麽有點後悔。可是,他是何等心性?哪怕心裏有那麽點後悔,可一旦也不怵。有道是:既來之則安之。來都來了,退也退不了,那還有什麽好說的,勇往直前呗!
牧唐在心裏琢磨着:“‘東日島’竟然有‘聖人’存在!這樣的話,等離開了這,我就得重新謀劃我的‘滅日大計’了……如果能離開的話。”
“上來,上來吧。”
還是剛剛那個蒼老又渾厚的聲音。
觀海舞當先邁出一步,踏上了眼前的台階,一步步向高高在上的宮殿走去。随着她一步步登台階,臀部被崩的緊緊的,渾圓曲線盡顯無遺。
牧唐吸了吸鼻子,對秦水蓮道:“走着,看看去。”
三人登上台階,步入宮殿大門,卻見整個大殿空蕩蕩的,和它氣勢恢宏的外觀一點也不相稱,怎麽着也該來點金碧輝煌的裝飾才更貼切點吧?
空蕩蕩的大殿正中央,側躺這一個人,一個老人,身上穿着的不是多麽華麗貴氣的衣服,卻是一件非常破舊寬松的麻制“合服”,胸口敞開着,露出了裏面枯瘦的形骸,他一手撐着腦袋側卧,閉着眼,另一隻手卻有氣無力的捏着一隻清酒獨有的酒壺,正在那慢悠悠的喝着。
滿屋子清甜酒香,令人心碎。
秦水蓮深吸一口氣,驚歎一句:“哇哇,好香甜的酒啊。”
牧唐暗歎一聲:“無知真的是一種福氣啊。”倘若秦水蓮知道不遠處那個老人的身份,不知道她還有沒有那個閑心去關注酒香不香。
觀海舞徑直走上前,臉上竟然罕見的浮現出了恭敬的神色,待走到近前,她微微鞠躬,“天王寺先生,久疏問候,萬請見諒。”
“精舍神社”的最高神官,“大官司”天王寺嗣,一個不知道年歲的老人,聽了觀海舞的問候,他睜開眼睛,雙眼卻是一片渾濁白蒙,竟然沒有了瞳仁。
大官司笑道:“是小舞啊。快十年沒見了,都長這麽高了。好,好啊。”
毫無疑問,觀海舞和這位“聖人”是相識的。牧唐直在心裏嘀咕:“原來早就認識,你不早說。”
大官司說完,他又輕輕一歎,蒼老的臉上浮現出悲傷之色,“你師父的事我已經知道了。唉,是個可憐又可惜的孩子。人生如劫,逃不過七情六欲,躲不過生老病死。你要節哀,更要看開。”
觀海舞道:“您說的是……”
大官司輕輕搖頭,顯然看出觀海舞并沒有将自己的話聽在心上,“也罷了,這是你自己的一場修行。既然你已經下定了決心,那我也就不攔着你了。”
說完,大官司就看向牧唐和秦水蓮,他的眼中明明沒有瞳仁,可牧唐卻猛然有一種被看了個通透的錯覺。可就在這時,秦水蓮突然道:“老先生您好。我能不能喝一杯你手裏的酒啊。”說着還吞咽了一口唾沫,饞的跟個什麽似的。
牧唐暗道:“這還真是秦水蓮的風格。而且也太膽大的……話說她真的有膽大膽小的概念嗎?”
大官司道:“酒是穿腸銷魂的毒藥,你一個女娃子還是應該少喝一點。”
“哦……”秦水蓮滿臉遺憾。
卻聽大官司道:“不過小酌怡情。喝一杯還是沒有關系的。”
說着他就傾倒酒瓶,一股淡金色清亮液體就從瓶口倒了出來,然後被一隻突然出現的清酒杯接住,滿滿的裝了一杯,都漫過了杯口,愣是一滴酒液都沒有溢出來,看着簡直就像是果凍。
“哇哦!”秦水蓮雙手捧着酒杯,眼睛晶亮。清酒杯杯口敞開,杯肚又淺,秦水蓮輕嘬一口,就喝了個幹淨,“哇!好好喝哦!”兩隻眼睛亮的就跟燈泡一樣,“能不能再來一杯?”直接就把杯子伸了出去。
大官司很幹脆的說道:“不能。”
“哦……”
大官司這才又看向牧唐,臉上帶着戲谑的笑:“你手裏那份‘禦天之書’,能不能借給我一觀?”
牧唐既然猜到了對方的驚人身份,對他知道自己有“禦天之書”就一點都不奇怪了,要知道就算是“小聖”,也有着看破過去未來的“聖通”——不過牧唐并不擔心他看破自己的真實身份,“秦太祖”的身份包裹了太多的因果,他看不透!
“嘿嘿。”牧唐有些不好意思的掏出“禦天之書”,雙手奉上。
觀海舞道:“還望天王寺先生成全。”
“禦天之書”在大官司面前展開,他用沒有眼珠子的眼睛看了一眼,微微感歎一聲,“他還是不明白啊。就算他是‘天皇’又如何?世上很多東西,都不是他該得到的,他也沒有資格得到。”
沒戲?
牧唐心裏嘀咕一聲,“沒戲也沒有辦法。人家可是‘聖人’,我總不能硬搶吧?看來我的計劃得大幅度調整了。唉,‘聖人’的能量就這麽大!”
結果隻聽大官司道:“你們三個人當中,倒是有一個人有資格得到這柄‘神風火扇’。”說着,他就從背後抽出一柄“蒲扇”,是的,就是那種用蒲葵葉制作成的最廉價、普通不過的扇子!
這把扇子,随便往地上一丢,除非是炎炎夏日正需要的時候,否則你看誰會去撿它,連腰都懶得彎好吧?
然而,按照大官司的說法,這柄“蒲扇”竟然就是傳說中的“神風火扇”?
牧唐稍稍定了定心神,道:“這位……前輩,您這話的意思是……”
我們三個人當中有一個人有資格得到?
字面意思牧唐當然是明明白白清清楚楚,可整句話透露出來的意思嘛——難道這個大官司願意将“神風火扇”交出來?
大官司道:“自我肩負起守護這柄扇子的使命以來,沒有一位天皇親自走到我面前讨取他。自古以來,也沒有。他們都是派人前來索要。一波又一波,一批又一批。弄得我都有些煩了。一天天,一年年,一百年接着一百年,守着這柄破扇子,我是真的厭倦了,誰要是能拿走,就拿走吧。于是我決定,隻要來到我們面前的,都有資格得到‘神風火扇’。而前提就是,他能拿得動,拿得走。”
“……”
這……也可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