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得不說,有的時候人的第六感真的非常恐怖,簡直堪比未蔔先知。景龍對整個事件的前因後果都不了解,僅從父親和大伯一兩句的描述,第一直覺就想到了“龍墟”——他相信自己的直覺,所以大膽的講了出來。
“他?”
“龍墟”二字,在九州上層社會還是有一定知名度的,他幹的事情雖然不多,可每一件都讓人印象深刻。“蘇申市”一人滅盡邪教徒,“武夷市”擄走二十萬之衆,“金剛市”一夜滅掉薛家滿門……有這三件事鋪墊,“龍墟”怎麽可能默默無聞?
如若不然,景豹也不會綁架景龍。前提自然是他知曉“龍墟”的存在和他的強大。景豹最初是從他父親景長春那裏獲知“龍墟”存在的。而更多關于“龍墟”的情報則是從“某個人”口中得知,然後才受到蠱惑,按捺不住激動地心情綁架了景龍。
此時景龍提到“龍墟”的名字,景豹便扭頭看向景龍,暗道:“哼,你怎麽不說就是你自己!”人的想法一旦固定,就很難改變,景豹至今仍然堅定的認爲景龍就是“龍墟”。
隻能說,那個蠱惑慫恿他的人話術太厲害了,完全把景豹給圈了進去。
景長夏道:“你有什麽依據嗎?”
“……”景龍抿着嘴,道:“沒有。這是我的直覺。”
“噗!”景豹笑出了聲,直覺?直覺竟然也好意思說出口?
景長春狠狠的瞪了兒子一眼,後者默默的低下頭,嘴角依舊泛着不屑。
景長夏道:“就算是直覺也應該有一點點苗頭。”
景龍想了想,道:“之前,我和諸葛小智讨論過‘龍墟’的一些行爲,分析過他行爲的動機。其中有一點就是:‘龍墟’很缺人!爲了做某件事情,他需要海量的人力。這是關于他在‘武夷市’擄走二十萬人最合理的動機。而‘地下世界’裏恰好有很多人,而且是很多罪惡滔天的人。”
景龍的說法其實很牽強,不足以讓人信服,可要說作爲“直覺”的源頭,卻又足夠了。
景長春道:“阿龍,關于那個‘龍墟’,你還知道些什麽?”他知道景龍和諸葛小智玩的很好,而諸葛小智的哥哥諸葛大愚又是“總情處”的重要人員,這可是一個相當可靠的情報來源。
景龍搖頭道:“我知道的也很有限。而且大部分都是和朋友讨論之後猜測出來的……”這個時候景豹道:“他不知道,我知道!”語氣頗爲得意。
景長春呵斥自己兒子,道:“你又知道什麽?這裏沒你說法的份,你隻管聽着就好了。”
景長夏道:“讓他說吧。”
景豹心裏頭得意,不過表面卻不敢表現出來,道:“景龍說的倒也沒錯。‘龍墟’的确非常的缺人。因爲他需要人替他賣命,去攻打‘東日島’……”
景長春道:“胡鬧!你瞎說什麽?”
攻打“東日島”?簡直荒誕至極!
景豹道:“我沒有瞎說。這是‘龍墟’他自己當着很多人的面親口說的。當初在‘武夷大山’的地宮裏,他還想拉‘九州八大姓’入夥,隻不過最後隻有明家的人同意。”
景長春看着自己的兒子:“你這些都是從哪裏知道的?”
“一個朋友。”
景龍冷漠的說道:“就是那個和你一塊兒綁架我的人?”
景豹道:“景龍,你别用這種口氣跟我說話。告訴你,我從來不認爲自己做錯了什麽……”他心裏顯然憋着話,不吐不快。
“住口!你還有臉說?!”景長春揚起手就要抽一巴掌下去。
景豹大叫道:“我這麽做都是爲了景家!看看景龍,他又爲景家做了什麽?哼,說什麽是‘龍墟’幹的,你自己就是‘龍墟’。你掌握了老祖宗遺留下來的‘祖龍城’,卻自己私藏起來,不拿出來交給家裏,你還有臉了?你眼裏到底還有沒有景家!?”
景龍瞥了眼激動大叫的景豹,心裏暗道一聲:“愚蠢!真是冥頑不靈。”他道:“父親,大伯,我不知道景豹爲什麽笃定我就是‘龍墟’,但我并不是。别的不說,‘龍墟’出現的時候,我都和諸葛小智他們在一起,除非我能分身,否則如何同時出現在天南地北兩個地方?”
“哼,你的朋友當然是替你說話!”
景龍道:“你這麽說,無論我說什麽你都能提出疑議。既然你主張我是‘龍墟’,那你來舉證。對你這種胡亂的指控,我隻覺得莫名其妙,連解釋和辯解的話都想不出來。”
景豹道:“哼,被人揭穿老底就無話可說了是吧?你要我證明你是‘龍墟’,哼哼,那你聽好了……”接下來他便開展他的表演,基本上他所說的,都是之前趙天驕對明穗所說的分析和猜想,但是再從景豹的口中說出來,這些分析和猜想就成了百分之百的事實。
其中最仍然信服的一點,大概就是“景家人是秦太祖後裔,繼承‘秦帝祖龍城’是合情合理的”,“景龍恰好進入‘秦帝祖龍城’,然後又平安無事的活着出來”,最後的結語就是:“‘秦帝祖龍城’是屬于所有景家人了,不是你景龍一個人的私産,你應該立即把它交出來!”
景龍很耐心的聽完,等景豹冷笑着問一句“你還有什麽可說的”,他便搖了搖頭,“我無話可說……”景豹“哈”笑一聲,“景龍,你終于還是承認的是吧?”
景龍道:“你所謂的證據,所謂的事實,統統都是猜測和假設,任何實質性的東西都沒有。固然你的猜測和假設都有合理之處,但合理卻不意味着就是真相。關于我是不是‘龍墟’這一點,世界上除了我,沒有任何人有發言權。”
景豹道:“哼,說來說去,你還不是不承認。”
“我不是‘龍墟’,又爲什麽要承認?”
景豹道:“因爲你知道,一旦你承認了,你就不能獨占‘秦帝祖龍城’了。”
“牛頭不對馬嘴。”
“我看你是被人揭穿,沒話可說了吧。”
景龍幹脆不說話了。
景長夏道:“好了,你們兩個出去吧。”
“……”
“……”
景龍疑惑,景豹愕然,顯然沒有想到景長夏會突然叫他們出去。景長春喝道:“愣着幹什麽,還不快下去!”
兩人這才反應過來,一起離開了這間屋子。
等門關上,房間裏就隻剩下景長春、夏,以及那位沉默無言、仿佛睡着了的老管家。
景長夏看着自己的大哥,道:“聽了你兒子的描述,你有何感想。”
景長春搖頭輕歎,“滿口胡說八道……但是,也不是沒有可取之處。比如,‘龍墟’的出現,他既然對‘五色教’非一般的仇恨,爲什麽以前不制裁他們,偏偏在‘漁港鎮’現身出手。還有,‘龍墟’身上所穿的戰甲,絕對不是任何一個時代的東西,隻能是‘大秦時代’!他能夠在一夜之間運走二十萬人,又在一夜間派兵滅掉薛家,手上必然有非凡的飛行器具,而且數量還不少……縱觀世間,我們所接觸的,也隻有‘秦帝祖龍城’有可能擁有這麽多、這麽強大的‘大秦遺物’。”
景長夏道:“這就是說,‘秦帝祖龍城’很可能已經被某個人掌控了,并且他正在利用裏面的‘大秦遺物’,運作着自己的野心……”
“十之五六。”
“龍墟……龍墟……”
這事兒,還真的很難仍然心情好的了。他們是“秦太祖後裔”——反正他們是這麽堅信的,如此“秦帝祖龍城”天然就應該是屬于他們的,祖輩的東西由後代繼承,不是天經地義的嗎?
而現在,滿世界的國家和一些亂七八糟的勢力都齊聚“不太平洋”周邊,觊觎本屬于他們景家的遺傳,一輪輪的博弈大戲天天上演,可是他們景家卻連上台唱戲的資格都沒有,所有人都沒有将他們看在眼裏,反而當着他們的面商量着怎麽瓜分本該屬于他們的東西,是可忍孰不可忍?
景長夏前段時間不在京城,便是一腳插進了“秦帝祖龍城”的博弈之中。然而耽誤了大量的時間,耗費的海量的精力,結果卻讓人很惱火,讓他倍感屈辱。最終,他忍無可忍,加之景家本部出現動蕩……他必須趕回來坐鎮,然而剛回來,“兄弟阋牆”和“角鬥場失控”這兩件事就又讓他煩躁不已。
不過景長夏到底是一家之主,不至于被壞心情幹擾了自己的決斷。此時得知了“龍墟”更多的情報,猜測對方極有可能已經掌控了“秦帝祖龍城”——這可是一個頂級重要的情報,思量稍許,他的腦海裏便有了一個想法,“或許……我們該去接觸一下這個‘龍墟’。”
至于說景豹說,景龍就是“龍墟”,他連一個偏旁部首的不相信,有沒有眼瞎失智,景龍是不是“龍墟”難道他看不出來?
景長春道:“如何接觸?接觸之後呢?”
“直接找上門去,倘若對方真的是‘龍墟’,我們便表達願意投靠他的意願,先上他的船,之後……再細細謀劃。”
景長春道:“這樣會不會……太冒險了?”
景長夏沉聲道:“不入虎穴,焉得虎子?萬一對方是‘龍墟’,又的确掌控了‘秦帝祖龍城’,那我們無論冒什麽風險都是值得的。一旦我們繼承了‘秦帝祖龍城’……”
他用詞很講究,沒用别的,而是用了“繼承”二字。
接下來的話他沒有說下去,一來不說彼此也都心知肚明,二來在沒有得到“秦帝祖龍城”之前,一切都是夢幻泡影。
景長春道:“需不需要和其他人商量一下?”
景長夏目光冷芒一閃,“需要嗎?我是一家之主!若是這點決定都做不了,我還當什麽家主。大哥,你老是告訴我,你有沒有和‘那些人’接觸?”
“……”
景長夏道:“斷了吧。那個‘遊戲’我們景家玩不起。松伯,你去安排一下。兩個小時之後開‘家庭會議’。開完會之後,我們去‘地下世界’,會一會那個神秘強人!”
那位管家老人微微躬身,“是,老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