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山第四天,牧唐帶着佟香玉來到了第一處疑似“龍脈”所在的風水寶地。
此地的風水格局正好是“七星鞠水”,即周圍恰好有七座連成“北鬥七星”形狀的大山,而位于“鬥勺”内的區域,被稱作“鞠一鬥風水”,乃是氣運最旺之所。
按照玄學的說法,“七星鞠水”的格局無論“生居”還是“死葬”都能養出生機勃勃的“氣”,升官發财犯桃花,無病無災壽命延。
隻不過牧唐和佟香玉兩人并不是最先來到這裏的人。在他們之前這裏已經被人“臨幸”了——來自軍方的戰士及國家專業的考古團隊!
牧唐差一點被擒拿下來,還好有遇到了老相識,又老又相識的人,即宇鴻章老爺子。于是乎,他和佟香玉被半請半擒的被帶進了軍營。
“……你就是唐沐?”
說話的是一個頭發花白的老軍人,軍裝筆挺,胡子修理的一絲不苟,盡顯軍人硬朗甚至刻闆的形象。
牧唐不卑不亢的說道:“不是,我是牧唐。以前的是唐沐,現在的是牧唐。”
他已經從幾步開外的宇老爺子那裏知道,眼前這個氣質刻闆的老軍人乃是一師之長,姓陳,戰力深不可測。此次尋寶由他和他的兵負責保障考古隊的周全,以及其他打打殺殺的事。
在其他人還在翻山越嶺趕路的時候,軍方已經早早的來到了這處“七星鞠水”的風水寶地,這是什麽?這就是實力,就是國家機器的力量!
此時,牧唐的話讓兩個人皺眉,一個是陳師長,還有一個正是和牧唐有過一面之緣的楊鎮祁。
這一支國家力量支持的考古隊自然是各方博弈的結果,天知道裏頭有多少利益糾紛,又有多少勢力往裏頭加塞了力量,而楊鎮祁顯然就是代表唐家的。
楊鎮祁皺眉,是因爲他發現牧唐似乎鐵了心要脫離唐家。
而陳師長皺眉,則是牧唐的姿态讓他不喜,眼光毒辣如他,在牧唐身上看不到半點敬畏——在他的觀念中,生而爲人當心存敬畏,不知敬畏的往往不是大善就是大奸,以他手裏掌握的資料來看,這個牧唐絕不屬于大善一列。
陳師長道:“牧唐,唐沐也罷。我問你,‘複國寶庫’的消息是你散布出去的?”
牧唐很聰明,别人也不傻。在智囊參謀機構排除了多種可能之後,即便沒有确定,但牧唐的嫌疑最大。
牧唐道:“不是。我隻是向家裏彙報。至于消息是如何洩露出去的,這我就不知道了。況且,我的消息還是從和‘五色教’相關的人那裏獲知的。”
陳師長道:“你既然掌握了‘複國寶庫’的情報,爲什麽不向國家彙報?難道在你心裏隻有家,沒有國?”
牧唐笑道:“陳師長,若時光倒回去,我跑到你面前說,我知道‘霸楚複國寶庫’的情報,平心而論,你信還是不信?”
“身爲九州公民,‘複國寶庫’這麽重大的事情,你有義務向國家任何機關彙報!”
“哦,我明白了。說不說在我,信不信在你。我不說,就是我的錯?可我要是說的,你們信了,萬一你們把我囚禁起來尋找寶庫,最後爲了封鎖消息将我滅口,我找誰去?”
陳師長喝道:“你放肆!”
牧唐淡淡笑道:“陳師長,你把我找來,總不會是來興師問罪的吧?若是沒事,我還要繼續尋找寶庫,就不打擾了。”
陳師長道:“把你知道有關‘複國寶庫’的一切詳詳細細、一五一十的說出來。另外,還有‘秦帝祖龍城’裏的一切經曆。”
牧唐道:“說出來,陳師長就會放我離開?”說着,他扭頭望了一眼宇鴻章,這老頭忒不地道。
陳師長道:“你若願意爲國效力也可以留下來。”
“呵呵。”牧唐笑了笑,便将陳師長所要的情報言簡意明的說了出來,用了十多分鍾就說完了。
陳師長聽完之後,眉頭依舊皺着,道:“你說的這些大部分我都已經掌握了。我想知道的是别人不知道的。”
牧唐手一攤,“看,我就說了,就算我說出來你們也未必相信。我知道的就這些,再怎麽說也說不出花來。”
“哼,你當我是三歲小孩?僅憑你說的這些信息,你能找到這個地方?”
牧唐道:“陳師長,我若知道更多情報,我也就不會來這裏,直接恰完寶庫埋藏地就是了。再說找到這裏很難嗎?依據口訣第一句‘七星聚首’,找到‘七星鞠水’的風水格局,不是理所當然的?”
宇鴻章插嘴道:“你還懂風水?”
牧唐道:“我懂的東西多了去了。”
宇鴻章胡子一吹。
陳師長不耐煩的揮揮手,“宇教授麻煩你帶他出去。”
宇鴻章歎息搖頭,對牧唐道:“走吧。”
兩人離開陳師長的營帳,沒走幾步,楊鎮祁便走了上來,對宇鴻章道:“老先生,你事忙,讓我送他出去吧。”
宇鴻章對牧唐道:“年輕人,你有一身才學本領,又有不凡的際遇,卻不思報效祖國,反而一肚子精明算計,老夫替你悲哀,也替你惋惜。你……好自爲之吧。”說完便在白娜的陪同下走了。
楊鎮祁對牧唐道:“走吧,我送你出去。”
“麻煩了,楊少校!”
楊鎮祁眉頭一皺,這稱呼,連親情都不顧了。
走了一段兒,突然聽見左手邊一片吵雜,卻是一夥人在争吵着什麽。
牧唐聽了幾句就聽出來了,那夥人乃是一群風水師,正在就“尋龍點穴”一事展開激烈的争吵,他不由的撇撇嘴。
楊鎮祁注意到他的神色,道:“怎麽?你似乎很不屑?”
牧唐道:“用盜墓的方法來尋找寶庫位置,讓我想到了以前有個人在旱地裏釣魚,很新奇。”
“……”楊鎮祁對盜墓什麽的可不懂,不好接話,又走了幾步,“你真的決定脫離唐家?”
牧唐“哈”的一笑,“唐家的水太淺,容不下我這條真龍。我這個回答你可還滿意?”
真龍?楊鎮祁啞然失笑,隻當牧唐是在随口胡說,感歎道:“你的确變了很多。在你身上,我已經完全看不到你以前的模樣,簡直就像是另外一個人一樣。”
牧唐道:“這不叫變,這叫成長,蛻變。楊少校,不知道你有沒有想過也脫離唐家,呼吸一下自由的空氣,開創一番完全屬于自己的功業?”
楊鎮祁道:“脫離唐家?呵呵。我不是你。”
牧唐道:“知道嗎?這幾年來我領悟了一個道理。所謂的成長,就是打破一個又一個的囚牢。對我來說,唐家就是一個囚牢。現在我跳出來了,呼吸着自由的空氣,很爽。而你,你真的甘心被困在這個囚牢裏,最終成爲囚牢的一部分?九州軍人是爲國家和人民服務的,可你卻隻是爲唐家服務。穿着這身軍裝,你心虛不?”
恰時,已經走到了靠近軍營門口的地方。
楊鎮祁仿佛沒有聽見牧唐的話,道:“我還有事,就送到你這裏了。”
牧唐笑了笑,小跑着出了軍營。
佟香玉騎在白馬上等候着,看到牧唐,懸起來的心終于落下,“木炭,他們沒有拿你怎麽樣吧?”
牧唐翻身上馬,笑道:“能把我怎麽樣,總不會吃了我吧?那咱們九州軍人,又不是土匪流氓。”
佟香玉道:“說的也是。對啦,寶庫是在這裏嗎?”
牧唐道:“不在。而且幸好不在。要不然哪還有咱們的份?都是要上交國家的。走吧,咱們繼續找。駕!”
馬蹄一揚,飛奔而去。
軍營中,楊鎮祁回到自己的營帳,洗了把臉,對着鏡子照了好一會兒,才抹幹了臉,道:“既然來了,就進來坐一會兒。我這裏沒什麽太好的東西,一杯解渴的水還是有的。”
營帳簾子一掀,一個高挑的身影走了進來,是獨孤菱。
楊鎮祁吹了個口哨,嬉皮笑臉的說道:“喲,美女,沒想到在這深山老林都能相見,咱們這算不算有緣千裏來相會?”他感知到了有人窺視,可卻沒想到是獨孤菱。
獨孤菱卻冷面以對,“我沒空和你說笑。我來是想要告訴你,你不是牧唐。他有資格任性,而你沒有。倘若你沒有脫離唐家的想法自然最後,可若是有,我勸你盡早打消這種念頭。别忘了你今天的地位和成就是誰給你的。”
楊鎮祁臉上的笑容更濃,“瞧你這話說的。那小子胡說八道的話你也聽,無聊不無聊。我現在日子過的多舒坦。脫離唐家?我腦子又沒進水。怎麽樣?這裏山清水秀,美景動人,你有沒有時間,要不要和我來一場愉快的野外聚餐?”
獨孤菱道:“你以爲我和你一樣清閑?”說完,她就拂開簾子離去。
好一會兒,楊鎮祁雙拳一攥,硬朗英氣的臉龐刹那間變得猙獰,“該死的唐家!”
一句“别忘了你今天的地位和成就是誰給你的”,便将他從軍以來的所有努力和付出都否定的一幹二淨,對一個堂堂八尺男兒來說簡直是奇恥大辱。
唐家給的?嘿,唐家除了一句話就将他打發到軍隊裏當一個大頭兵之外什麽也沒幹。若非自己在部隊裏嶄露頭角,唐家恐怕早就将他這個“表親”忘的一幹二淨。
沒錯,自己晉階“超人大能”唐家的确在資源上給予了幫助,可是就算沒有,部隊裏也準備大力培養他。反而因爲唐家,讓他在部隊裏不但沒有受到栽培,更受到各種打壓和限制。否則以他所立下的功勞和實力,又怎麽會隻是區區一介少校?
楊鎮祁相信,若非因爲唐家,自己的成就将絕不僅限于此。
脫離唐家?楊鎮祁難道沒有想過?可也隻是想想,真的要做,卻需要莫大的勇氣。現在楊鎮祁唯一的指望就是變強,強到就算自己叛離唐家,他們也不敢拿自己怎麽樣。
“報告!陳師長有請!”帳篷外傳來一聲洪亮有力的聲音。
楊鎮祁猙獰的面孔瞬間恢複正常,他站起身,戴起軍帽,昂首挺胸的離開營帳,來到陳師長的主賬外:“報告,楊鎮祁奉命報道。”
“進來。”
“是!”
楊鎮祁進入營帳時,陳師長正在一份件上簽好字,然後遞給身邊的副官,道:“兩個小時後的轉移。”
那副官領命而去。
陳師長合上簽字筆,對楊鎮祁道:“已經确認,這裏并非埋藏寶庫的地方。兩個小時後我們趕往下一處疑似區域。”
說着,陳師長站起身,走到楊鎮祁面前,直視他:“我交給你一個任務,秘密跟蹤牧唐。雖然這事‘總情處’已經在做了,但他們是他們,我們是我們。”
“啪!”
陳師長一掌拍在楊鎮祁的肩膀上,目光炯炯:“剛才我對牧唐說的話,也是對你說的。九州軍人,先爲國、爲民,最後才是爲家,爲己。這身軍裝穿在你身上很精神,我希望你能永遠的穿下去!我的意思,你明白嗎?”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