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
武夷市,“南天門”入口。
“咦喂,怎麽今天跑過來喊打喊殺的人少了那麽多?”
一胖一瘦兩個剛剛輪崗值班的保安嘀咕起來。
胖的道:“嗨!少就少了呗,那不是更好?一幫人都是吃飽了撐的。害的咱們這幾天都緊張兮兮的。”
瘦子說:“就你這膽子?我可不緊張。不看看這是哪兒?‘南天門’!你數數,‘虎頭幫’,‘李氏集團’,‘觀止堂’……随便一個拎出來吓都能吓死他們。他們敢亂來,爺手裏的家夥可不是吃素的,來多少爺幹多少。”
這家夥手裏抓着“噴子”,也即是霰彈槍,三個槍口,有着極強的壓制力,一槍下去能轟倒一大片,可以想象他不是說着玩的。
又過了一天……
又是昨天的那兩個保安輪崗。
看着不遠處稀稀拉拉、蔫不拉幾的幾十來号人,瘦子笑道:“喲,今兒居然隻有這麽點人。這破事看來是過去了。整天裏吵吵吵,吵的耳朵都快要起繭子了。”不管别人有多慘,他隻覺得聒噪。
胖的說道:“興許是‘碎屍案’的真兇已經找到了。昨天新聞不是播了嘛?”
“哈?你居然還看新聞?那東西鬼才會信,要我說多半是那些‘鷹犬(警察)’随便拉出哪個來頂缸的。”
說道“鷹犬”,不遠處就“嗚嗚嗚”的沖出來三輛警車,一路橫沖直撞、風馳電掣而過,對“南天門”前一小撮子聚衆喊打喊殺的人視若無睹。
瘦子罵咧咧一句,道:“這幾天是怎麽了,那些個‘鷹犬’怎麽一個個好像吃了‘一根柴’似的,滿地亂竄,這警燈嗚啊嗚哇的響個不停,吵死了。”
“一根柴”,江湖上謠傳最烈的壯陽之物,相傳就算是百歲老漢吃了都能重整雄風,一夜十次而不倒。
胖的說道:“聽我一個朋友說好像是有什麽重要人物失蹤了,那些‘鷹犬’估計是在到處找人吧。另外‘青天會’那邊似乎也出了什麽事。唉,我突然有種不好的預感,好像有什麽大事要發生。”
這些底層小人物當然不可能知道“秦祖佩刀”的存在,不過胖個子的消息倒也沒錯,的确是有“重要人物”失蹤……“武都”上層不少人震怒,喝令警察全力尋人。
“得了吧,事大不大我不敢說,你的膽子那是真的小。聽哥的,再大的事,有高個兒頂着呢,跟咱們沒關系。”
說着,他點了一根煙,美美的抽了一口,對着不遠處一小撮子人呼出一口,滿臉譏笑。
前天那會兒,這裏頭可聚攏了兩三百号人,那聲勢,多壯觀,這才過了一天,就隻剩下這麽三四十号人,到明天,隻怕一個人都不會有咯。
這時候,不遠處駛過來三輛車!
能在“南天門”門口站崗的保安,就算沒有眼力,見多了也練出來了。
眼前那越來越逼近的三輛車,立即就讓這兩個保安眼睛一跳——都是小轎車,漆黑漆黑,沒有半點反光,顯得非常厚重,行駛起來非常的平穩,聽不到半點發動機的聲音,還有他們從未見過的車牌。
特!
是的,别人的車牌都是由字、字母加數字組成,可是這三輛車挂的牌,暗紅底色,加上一個暗金色的“特”字,除此之外就什麽也沒有。
瘦個子趕緊将煙踩滅,昂首挺胸的站好。胖的那個也是一樣。
車子停下,不等門童上去開門,便已經有人從車裏下來,一身黑衣,瞬間功夫繞到車子的另一邊,将車門打開。
一位唐裝老者從中間那輛車走下,并一男一女兩位金童玉女般一對。這三個人,無論是從穿着打扮,還是形象氣質,都是那種讓人一看便自慚形穢的人。
尤其是那位少女,十五六歲的模樣,身段玲珑嬌小,精緻的五官還殘留着未褪的稚嫩,紮着側邊雙馬尾,臉上挂着歡快的笑容,甜膩可人。
“福爺爺快走快走!”雙馬尾少女抓起那唐裝老者,聲音清脆悅耳,似有沁人心脾般的效果。
那唐裝老者忙笑嚯嚯的說道:“别拽别拽,我這把老骨頭可經不起你折騰喲。”
這當然是親膩的話,那老者頭發蒼白,滿臉皺紋,可身子骨看着卻非常硬朗,精神飽滿,背脊挺直,那是什麽“老骨頭”。
“哼!急個什麽勁兒,他還能跑了不成?”
說話的是那個少年,唇紅膚白,劍眉星目,一張臉仿佛經過藝術加工一般俊美,隻不過此刻那張俊美的有些過分的臉上卻挂滿了不耐煩。
雙馬尾少女瞪眼道:“你要是不想來可沒人求你來,回車裏坐着去,懶得搭理你。”
“哼,要不是……你以爲我願意跑到這種窮鄉僻壤來?”
那兩個保安聽到這話,心裏嘀咕道:“嘿,咱們‘武都’也有成爲别人嘴裏‘窮鄉僻壤’的時候。這夥人到底什麽來頭?”
一老兩少,在六個黑西裝的擁簇下進入“南天門”,直接乘坐通向賓館的電梯,一路來到“南天門”最頂層的賓館大堂。
眼尖的大堂經理一見來人,便殷切堆笑的迎了上去,“歡迎諸位貴客光臨‘南天門’,請問我能爲您做些什麽?”心裏卻嘀咕道:“居然有人穿唐裝,還真少見。”
“武都”中就算有人着古裝,穿的也是“秦服”,或者風格相似的衣服。而唐裝,乃是千年前九州大地之上“唐帝國”的特色服裝。如果說“秦服”的特點是寬松,那“唐裝”的特色就是緊身了。
唐裝老者溫和說道:“我們是來找人的。請問,牧唐是住在這裏吧?麻煩你帶我們去他的房間。”
大堂經理聽了面露難色,“這個……牧先生早就吩咐過不見客,所以……”
“嘿,不見客?架子擺的很大嘛,”少年嘿笑了一聲,“你去告訴他,就說福爺爺來了,讓他趕緊出來迎接。還要福爺爺親自上門去見他,一點規矩都沒有。”
雙馬尾少女道:“就你多話!喂,你快告訴我他住哪個房間,不說,當心我揍你!快說!”
大堂經理道:“實在抱歉,爲了保護客人的和安全,我們這裏是輕易不接待訪客的,除非住客同意。要不這樣,諸位貴人表明身份,容我去找牧先生通報一聲,如何?”
能在“南天門”大堂坐鎮,這位大堂經理當然不會被兩個少年就吓到,況且他知道真正做主的是那位唐裝老人。
唐裝老人道:“嗯,理當如此。那就和他說,是‘家裏人’來了。”
“那請諸位貴人到休息區稍等片刻,我去去就回。”
……
……
“你說什麽?再說一遍?”
牧唐并不在他的房間裏,而在佟香玉的房間裏和她一塊打遊戲,正玩的興起,卻不想給打斷了。
大堂經理道:“他們說是您的家裏人,就沒再說别的了。您看……”
牧唐道:“都是些什麽人?”
“一共九個人,爲首的是一個穿唐裝的老者,還有一男一女兩個少年,另外六個都是保镖模樣。”
屋裏頭的佟香玉聽了一耳朵,嚷起來問道:“木炭,什麽‘家裏人’啊?誰的‘家裏人’?”
牧唐琢磨兩秒,扭頭對她說了句“我出去一下,你先自己耍一會兒”,說完就對那個大堂經理道:“我去準備一會兒,你給我安排一個包廂,方便?”
大堂經理笑道:“方便,當然方便!”
他早就得到了“上頭”的指示,牧唐的要求一應滿足,于是抄起對講機就替牧唐安排會面用的包廂。牧唐本意是随便弄一個包間就行了,卻沒想到大堂經理居然安排在了上次的他吃過一頓飯的“潇湘小館”。
當牧唐來到“潇湘小館”,就看到一夥人聚于小樓左側小亭子處,一老兩少位于亭子裏,另外六個環繞于亭子周圍,形成完美的保衛之勢。
“沐哥哥!”
剛一到,牧唐便看到亭子裏的那個少女蹦跳而起,飛奔出來,卷着一股甘甜香風就來到了眼前,那又大又亮的眼睛着實将牧唐閃了一下。
“哇,沐哥哥你長的好高了,都比我高出了一個腦袋還多,”雙女晃動着兩條馬尾,上下打量牧唐,眨眼的功夫閃亮的眼睛就冒起了淚花,“都那麽久沒見了,我都快認不出沐哥哥你了,你是不是也認不出我來了?”
從一個人對另一個人說話的态度,大概就能判斷出兩者的關系。從這位雙馬尾少女頂着淚水的幽怨訴說,牧唐心裏就有了個大概的判斷,笑道:“是呢,這位又漂亮又可愛聲音又好好聽的美少女到底是誰呢?我怎麽一點都記不起來了?”
說這話的語氣,明眼人一聽就知道他是“明知故問”的贊美,根本就想不到牧唐是真的不知道眼前這位是誰。
雙馬尾少女看着牧唐的“壞笑”,立馬就笑了起來,拍了一下牧唐,笑着把眼眶裏的眼淚擦拭掉,“沐哥哥你真讨厭啦,人家都想死你了,才一見面你就笑話我。”
牧唐笑道:“瞧你說的,我這都是實話實說,誰敢說我面前這位小妹子不漂亮不可愛,我第一個揍他。”和雙馬尾少女說着,他卻将目光投向了迎面走來的唐裝老者,還有他身邊的少年。
唐裝老者也上下打量牧唐,點點頭,笑的很慈祥,“好,好,還是和以前一樣精神。”
牧唐靜靜的看着,不說話。
英俊少年見牧唐沒反應,不爽道:“我說,二十八哥,見到福爺爺連禮都不行,你在外頭混了四年,難道連咱們唐家的家規和禮儀都忘了嗎?”
他這話的語氣雖然難聽,可話裏卻蘊含了相當多的情報,倒是替牧唐解了圍——說實話,他一開始就打着随機應變的心思,他自認以自己的本事不會叫人看出破綻,這會兒聽了英俊少年的诘難,他道:“是有點忘了。要不你來教教我?”
“你……”
唐裝老者笑着擺擺手打斷了少年的話,“呵呵呵,無妨無妨,這又不是在家裏,不講這些虛禮。少爺,這幾年過的可還好?”
少爺?
啧啧,咱也有被人稱少爺的時候。
不過很明顯,這位唐裝老者的身份應該比所謂的“少爺”更尊貴,聽他的口氣,這句“少爺”應該和“孩子”是一個意思,他是作爲一個長輩在關懷晚輩。
牧唐道:“馬馬虎虎,還過得去。”
唐裝老者笑了笑,道:“那就好,那就好。來,咱們到亭子裏說話去。”
那雙馬尾少女抱着牧唐的手臂,笑嘻嘻的說道:“沐哥哥告訴你一個天大的好消息,父親和叔叔伯伯們都已經同意你認祖歸宗啦!這次父親讓福爺爺來,就是來接你回家的。以後我們又可以天天一起玩了。”
那少年不滿道:“唐似李,你把福爺爺要說的事都說了,你還讓福爺爺說什麽?”
雙馬尾少女道:“哼,嘴巴長在我身上,我就要說,要你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