倘若不是早就聽藍西裝青年稱呼了一聲“家母”,當看到夏虹鋒本尊的時候,他一定會将她當成男人。以牧唐的眼力都會辨認錯性别,可以想象這個夏前輩有多麽像男人了。
她留着一頭闆寸頭發,雙眉濃而利,好似兩支黑色細劍挂在額頭上,大眼闊口,穿一身黑色西裝,非常的壯實,将西裝的面料繃的緊緊的,端坐在那兒,雙手十指交叉放于台面,不動如山。
由于她并沒有任何的魂氣波動,故而牧唐也無法判斷出她的實力和境界。
“晚輩牧唐,奉家師之命前來拜會夏前輩。突然上門,冒犯不敬之處,望夏前輩恕罪。”牧唐客客氣氣的執晚輩禮拜見。
夏虹鋒的大牛眼分别在他們每個人身上停頓了稍許,嗡嗡道:“霍!那個女人野蠻又粗魯,沒想到收了一個懂禮貌有禮數的弟子。你們三個都是?”
牧唐道:“回前輩,我,還有這位佟香玉。另一位是我們一起冒險的同伴。”
夏虹鋒道:“我剛剛聽我兒說,你們是來我‘絕劍門’踢館的?”
牧唐道:“晚輩怎敢?那隻不過是玩笑戲言,還請前輩千萬不要當真。”
“呵!”夏虹鋒道:“你們打算什麽時候開始?還是讓我來安排時間?”
牧唐疑惑的道:“夏前輩的意思是……”
夏虹鋒眉頭微皺,“觀海舞那個野蠻女沒告訴你們來找我做什麽?”
牧唐道:“家事隻是讓晚輩前來拜會夏前輩,并沒有其他的事情交代。”
“拜會?呵,這詞是你自己加的吧,她的字典裏就沒有這類詞,”夏虹鋒道:“那她恐怕也沒有告訴你,她上次來我‘絕劍門’,單人徒手,從一樓一直打到我面前,把我門下弟子盡數打進了醫院,光醫藥費就花了好幾億……”
“啊?!”佟香玉直接驚呼一聲,心道:“慘了慘了,那個‘恐怖女’害我們啊!”
牧唐的心裏翻了翻白眼,他剛剛還說“你當是打遊戲闖關,一層層往上闖,最後見到oss”,沒成想觀海舞曾經還真就這麽幹過。
牧唐有些腦殼疼:“這個……家師未提,晚輩不知。”
夏虹鋒道:“那一次,我和她在這間辦公室裏打了一架。你猜結果如何?”
“想必是夏前輩技高一籌。”
“哼哼,你倒是會說話,”夏虹鋒道,“這一架我們兩個誰也奈何不了誰。不過雖然我們不分勝負,可交手之後卻各有新的領悟,本領更進一步。之後,我們在另一個地方鬥了第二場。結果依舊是不分勝負,但我們兩人又有突破。彼此都不願意認輸,都要争勝,于是一場一場的鬥下去,最後足足鬥了五十場,依舊勝負難分。後來我們覺得再這麽鬥下去隻會沒完沒了,彼此都有其他更重要的事情要做……故而,我就提議,我和她的較量暫且擱置。至于勝負之争便交給我們各自的弟子。”
牧唐明白了,觀海舞所說的“踢館”,指的原來是這個啊。說“踢館”有些言過其實,但意思其實也差不多,反正就來打架的。
夏虹鋒道:“現在你們知道了。如何?還是我剛才的問題:你們打算什麽時候開始?”
牧唐道:“旦憑夏前輩安排。”
夏虹鋒道:“行吧!我安排就我安排了。小康,你去給他們安排一下住處。三天之後,在二十一層的‘演武場’展開對決。正好你們三個人,我這邊也出三個人,三局兩勝者爲赢家。”
慕容嫣一急,道:“夏前輩……”
夏虹鋒道:“我知道,你不是觀海舞的弟子,所以我這邊也找一個和你年紀差不多的外人。”
慕容嫣張了張嘴,便閉上了嘴巴。
夏虹鋒的兒子,也就是那個藍西裝青年夏康道:“三位請跟我來吧。”
等牧唐三人離開,夏虹鋒嘀咕道:“倒是好運氣,居然收了兩個資質極佳的弟子。”
牧唐剛剛故意展露出了差不多“爆氣巅峰”的氣勢,而佟香玉現在也算半個“爆氣巅峰”。故而在夏虹鋒的觀感裏,牧唐和佟香玉都是天賦極好的天才類型,完全有望在二十歲之前沖擊“魂壓期”。
這樣的天才她遇到過,可沒那個命收入門下。
“絕刀門大廈”,既是“絕刀門”的辦公大樓,又是門派駐地,自然備有客房。夏康将牧唐三人安頓在了第十五層的客房,三人的房間自然是緊挨的。
夏康一走,佟香玉和慕容嫣就湊到了中間牧唐的房間,一進門佟香玉就嚷嚷道:“完了完了,這回真的要給她坑死了。木炭,她什麽都沒教咱們——就教了一點點冥想、煉(魂)氣的訣竅,可這才多久時間?讓咱們代替她打架,嬴了還好,萬一輸了,她指不定怎麽收拾咱們。”
慕容嫣也是心如死灰。她現在最怕的就是出現牧唐兩人出現一勝一負的情況,到最有勝負壓在自己身上,萬一輸了,那責任不全在自己身上?
聖母啊,我怎麽就這麽倒黴啊?
牧唐也暗歎,他覺得觀海舞根本沒多想,甚至都沒考慮過他們是不是鬥得過夏虹鋒的弟子,動動念頭就讓咱們跑“武夷市”來了。
赢了皆大歡喜,真要輸了……想想觀海舞爲了戰勝夏虹鋒,居然和她一連鬥了五十多場,這麽強的好勝心,他們要是輸了,多半沒好果子吃。
“怕什麽,就算輸了又怎麽樣,觀海老師還能吃了咱們不成?”這時候當然不能說些喪氣的話。然而,牧唐自己是不擔心,&bsp;可佟香玉和慕容嫣就不好說了。
尤其這次鬥的是勝負,不是生死。
佟香玉道:“哎呀,你是不知道那個‘恐怖女’……”
牧唐道:“我不知道,你就知道?”
“我……”佟香玉支支吾吾道,“反正……反正看她那個樣子就知道,生氣起來一定非常非常恐怖!木炭,要不咱們溜吧?”
“說話不過腦子,溜什麽溜,溜到哪?天上還是地下?看你出息的,還沒開打就慫了,以前是誰嚷着打架盡管找我。”
佟香玉嘴巴一嘟,跟着嚷了聲“煩死啦”,就撲到牧唐的穿上滾來滾去。
好嘛,直接撒起潑來了。
牧唐對慕容嫣道:“你别搭理她。其實沒什麽要緊的,你别有心理負擔。真輸了,觀海老師也是找我和她算賬。明兩天咱們找個地方,先切磋演習一下。臨陣磨槍,不快也光。”
“嗯……”慕容嫣也沒啥可說,她早想明白了,給觀海舞打發來跟着牧唐他們,就是給他們做跟班的,做什麽,不做什麽,完全就由不得她。
慕容嫣以回房休息爲由告辭,佟香玉還在牧唐的床上打着滾,牧唐道:“床都給你滾亂了,你再滾,我就像上次一樣,用被子把你卷起來,再打個節,看你還怎麽滾。”
佟香玉立馬不滾了,爬下床,丢下一句“哥去滾哥自己的床,看你還能拿哥怎麽樣”,麻溜的就跑了。
這一下午,三人都在各自的房間裏度過。
慕容嫣冥想修煉,還真是臨陣磨槍。佟香玉刷劇,不亦樂乎。牧唐則在本地的各種旅遊站上亂逛,翻看着各種自然風光照片,不知道的還以爲他準備旅遊呢。
到了晚飯時間,一個服務員打扮的女人來請牧唐三人前去食堂用餐。
當牧唐三個人進入位于第八層的食堂大門,食堂裏一大片人就扭頭望向他們,眼神各種“友善”,一瞬間食堂裏居然陷入了冷場,不過很快各種吵雜聲就響了起來。
“他們就是那個‘女魔頭’的弟子?”
“……就他們三個也敢來踢館?”
“若是我上,鐵定要他們好看!”
那個女服務員告訴牧唐三人,食堂裏的飯菜免費取用,便告辭離去了。
牧唐無視滿食堂的“友善”眼神,和佟香玉、慕容嫣徑直來到打飯窗口,看一眼,心裏就啧啧了,這夥食也太好了,清一色居然都是魔獸獸肉料理,雖然都是一級魔獸,可這也是一筆巨大的花銷,“絕劍門”真是财大氣粗。
一級魔獸對于“爆氣期”魂氣士來說滋補效力幾近于無,可是填飽肚子卻是綽綽有餘的。要知道,就算是“菁華學府”,也沒有給精英學員提供免費的“魔獸夥食”,頂多給你個優惠價。
牧唐三人用特質的餐盆打好飯菜,找了個空座坐下,正吃着,突然一個人坐到牧唐的旁邊,笑道:“怎麽樣?咱們這兒的夥食還不錯吧?”
牧唐扭頭看了他一眼,橫肉大耳,頂着一顆光頭,面向兇惡,一看就是個不好惹的人,“嗯,很好,承蒙貴派款待。”
大耳光頭男咧嘴笑道:“客氣,來者是客,我‘絕劍門’招待客人向來都非常大方。就算是不歡迎的客人……也會好吃好喝的招待着,免得别人說我‘絕劍門’小氣。”
“是嗎,那很不錯啊。”牧唐吃着鹵肉,随口應道。
大耳光頭男道:“兄弟,聽人說你們都是觀海前輩弟子?呵呵,兄弟我對觀海前輩可是敬仰的很,三年前有幸領教了她的風采,啧啧啧啧……至今記憶如新,就好像昨天發生過的一樣。兄弟我可真羨慕兄弟你啊,居然有幸能拜觀海前輩爲師。”
牧唐道:“聖母眷顧,運氣好。”
“唉,兄弟我怎麽就沒兄弟你這麽好的運氣呢?兄弟我要是有兄弟你這麽好的運氣,就是讓兄弟我少活十年也心甘情願……”
佟香玉道:“喂喂,你一會兒兄弟我,一會兒兄弟你,到底兄弟誰呀?繞口令一樣,聽的我都糊塗了。有什麽話就直接說好不啦?我們這正吃飯呢。”
大耳光頭男“呵呵”一笑,道:“……嗨,其實也沒啥事兒,就是兄弟我忍不住好奇,觀海前輩的風采和本領你們學到了多少,不知道兄弟我有沒有那個榮幸,領教領教?”
說這麽多,說這麽好聽,實際上他三年前給觀海舞的豐腴修長大美腿一腳踹出老遠……所謂的“風采”,其實就是觀海舞的那條腿,而所謂的“記憶猶新”,是他在病床上躺了半年……他知道,這口氣或許永遠都沒機會發洩到觀海舞身上,對于她不可描述的幻想也永遠隻是幻想,但若是能狠狠的抽她的弟子一頓,那也是極好的!
佟香玉嘀咕道:“說了半天原來是來打架的。”
大耳光頭男自動過濾了她的話,他找的牧唐這個男人。
牧唐吞掉嘴裏的肉,道:“可以啊,不過得等我吃飽飯。吃飽飯才有力氣嘛,對吧?不過先說好,咱們隻比拳腳,不比兵器,畢竟刀劍無眼,傷到誰都不好,而且點到即止,如何?”
“好!兄弟真爽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