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申市北站出口。
景龍等人和牧唐告辭離去之後,和秦水蓮也到了離别的時候。佟香玉和她雖然表面上拌着嘴,一副不屑嫌棄的模樣,實際上看得出她還是很不舍的。隻是再怎麽不舍,天下也沒有不散宴席,每個人都有各自的人生軌迹,沒有誰是能夠永遠相伴的——大概!
“……滾吧滾吧!姐有人來接,用不着你們送……話說牧唐,真的不能将你的照片和你做的美食發表出來嗎?……還是不行呀,唉,真殘念。空有這麽好的素材不能發表,對于像我這麽敬業的美食記者來說實在是太殘酷了。佟(香)玉丫,平時别光顧着修煉,有空記得提提你的古象棋水平,别忘了你可輸給我次啦,差一次就次了哦。”
“少啰嗦!下次哥不把你殺個屁滾尿流,哥就把名字倒過來寫,哼!木炭,開車開車。”
牧唐便朝秦水蓮招招手,比了個“有事電話聯系”的手勢,就開着車離開了。駛出不遠,一輛大貨車就跟在了“豹軍車”的後頭。那輛大貨車的車廂裏裝的正是“霸王水晶河豚獸”。
秦水蓮目送兩輛車遠去,臉上露出一絲怅然若失的神色,看了看時間,歎息一聲,“快樂自由的時光總是那麽短暫。唉!聖母啊,我什麽時候才可以自由自在的開心玩耍呢?”
“一個月沒有半點音訊,你還有臉嫌玩的時間不夠?”一個冷冷的聲音從秦水蓮身後傳來。寒冬時刻,冰雪天降,可氣溫和這句話比起來,卻已經可以用“溫暖”來形容了。
秦水蓮吓的轉過身,拍着胸口道:“王姐,你差點把我吓死诶。幹嘛神不知鬼不覺的從人家背後冒出來。人吓人是會吓死人的。我的個魂啊。”
被秦水蓮喚作“王姐”的人,卻是一個穿着“聖母侍女”裝的女人,大冬天的穿着看着非常淡薄的黑色筒狀袍子,臉也埋藏在兜帽之中,這要不是大白天,肯定會被人當成鬼。
“吓?你還好意思說吓?”王姐聲音越發冷了,“你知道這一個月姐妹們有多擔驚受怕嗎?要說吓,那也是我們被你吓死。你有沒有想過,萬一你有個好歹,後果會有多麽嚴重?!”
秦水蓮趕緊道:“哎呀哎呀,王姐我知道錯了還不行嗎,我認罪,我認罰!你别這樣,我見你這個樣子,心肝瘆得慌……再說我這不是沒事嗎?我能保護好我自己的。”
王姐向左轉身,道:“這些話你和我說沒有用。你和榮嬷嬷說去。”秦水蓮如遭雷劈,“神馬神馬?老巫婆來啦?她不是在聖……怎麽跑大老遠‘蘇申市’來了?她她她……知道我的事了?”
王姐不理她,一步步向前。前方的行人紛紛給她推開一條路,不少人還雙手合十躬身行禮。這是對“聖母侍女”基本禮儀,不是強制,而是信徒自發的行爲。且無論信教與否,都不會冒犯“侍女”。
秦水蓮拍了拍自己的臉,給自己加油鼓勁,“姐不怕,姐不怕,不就是老巫婆嘛,有什麽好怕的,不怕不怕,辣椒不辣。”然後趕緊拉上行李箱追上王姐,登上了停在拐角的一輛黑色車子。
這輛車子沒有車标,看不出是哪家公司生産的,模樣普普通通,沒什麽特色,頂多顔色黑的很渾厚。但是它的車牌卻非常特殊,居然“蘇a”!
通常,就算是市一把手的座駕車牌号也不過“蘇a”。這輛挂着“蘇a”的黑色車子顯然不同一般。随着兩個乘客登車,這輛黑色車子便啓動了,居然聽不見半點發動機的轟鳴聲。
車子裏。
王姬影道:“把你臉上那塊皮撕了。堂堂‘聖女’,竟然要戴一張假臉,你難道沒臉見人嗎?像什麽樣子!”
“哦!”秦水蓮表面乖巧,心裏卻嘀咕,“傻吧?就因爲我是‘聖女’,所以才要戴假臉。不然給人認出來怎麽辦?”
隻見秦水蓮從臉上撕下一張皮質面具,刹那間,一副絕美的容顔就暴露了出來,如畫一般,任何美的描述用在那張臉上都詞窮了。
美還是其次,最主要的是精緻無暇的五官組合在一起所呈現出來的非凡氣質,聖潔,夢幻,光輝,靈動,不染一絲塵埃的純淨,隐隐還似有幾分。
這一刻,秦水蓮的美和氣質已經超脫了凡俗,不似人間之女,更像是天上之仙。
本來心有怨怼和憤懑的王姬影看到了秦水蓮那張臉,歎了一聲,心中負面情緒也煙消雲散——對此刻的秦水蓮,她是生不起半點氣來。天底下隻怕沒有哪個人在見到那張臉後還能心煩意亂吧?王姬影心裏如是想到。
“唉!”秦水蓮呻吟一聲,揉了揉臉頰,擠眉弄眼,道:“果然還是不戴面具最舒服,嘻。”
王姬影道:“說吧,你跑到‘漁港鎮’去幹什麽?”
秦水蓮道:“我做了一個夢。”
“夢?”
“嗯,一個夢。夢裏出現了‘漁港鎮’的一處景象。而且不止一次的夢到。我就覺得一定是有什麽在召喚我過去。可是你們把我看的那麽緊,我沒辦法,就隻能一個人偷偷溜走咯。”
王姬影道:“那你一開始爲什麽不和我們說?你别忘了你是這一代‘聖女’,你做的夢都是具有一定預知能力的。你如果如實告訴我們,我們又豈會不重視?”
秦水蓮笑道:“可是夢裏我沒有看到你們和我一起呀。所以我想原本就是不應該告訴你們的。”
王姬影搖搖頭,“說來說去你還是更想一個人行動。你應該告訴我們的。‘漁港鎮’發生了那麽大的事情,你若早将‘夢境預言’告訴我們,或許我們能夠阻止‘漁港鎮’的慘劇。”
秦水蓮神色一暗,“如果夢到的是‘漁港鎮’的慘劇,那我肯定會告訴你們啊。可是不是,就隻是‘月光下有一座懸浮金字塔’的畫面而已。我也沒想到會發生那種事……”
“月光下懸浮的金字塔?就隻有這個?”
“嗯,就隻有這個!”說完,秦水蓮道,“姐姐,那天晚上我沒有去拯救受難的人,我是不是有罪?”
王姬影歎息一聲,道:“你什麽都沒做,當然有罪。但是你并沒有錯。你一個人勢單力孤,倘若失敗落入邪教手裏,後果簡直不堪設想。就算你成功的解救了受難的人,政府那邊恐怕會有意見……現在這樣的結果,已經是不幸中的萬幸了!等回到了‘聖地’,你就去‘洗靈池’中忏悔,洗滌身心,不要讓這次的事情在你的心中留下污濁。”
“哦!”一眨眼,秦水蓮就仿佛忘了前一秒的低落和愧疚,緊張兮兮的問道:“對了對了,榮嬷嬷怎麽從‘聖地’跑到這邊來了?我記得她是‘坐忘’了啊。”
見秦水蓮心境轉變這麽快,沒有再糾結“漁港鎮”的慘事,王姬影心裏松了口氣,但又暗暗一歎——“聖女”有情而忘情,已經不能算是一個正常的人,但若是做不到這一點,也無法成爲“聖女”,就算成爲“聖女”,最後也難得善終……
對秦水蓮,王姬影心底深處是有一抹同情和憐惜的。
搖搖頭,王姬影撇去心中雜念,道:“嬷嬷她做了一個夢,是那個夢将她從‘坐忘無我’的境界中拉回了現實。雖然她沒說做了什麽夢,也沒說爲什麽來‘蘇申市’,但是肯定和她做的夢有關聯。”
榮嬷嬷是前代“聖女”!隻不過由于現代“聖女”,也就是秦水蓮還沒有正式的加冕,沒有走到公衆面前,所以在世人眼中,那位榮嬷嬷仍然是“現代聖女”。
秦水蓮驚訝不已:“老巫婆也做了夢?還是在‘坐忘’的時候做的?不會吧!”
王姬影點點頭。
按道理進入了“坐忘無我”的境界應該不會再做夢了,可榮嬷嬷居然做了夢,那就說明她做的那個夢一定了不得——不,恐怕是預知了某件很大很大的事情,大到超乎想象!
王姬影道:“她現在正在和‘蘇申市’的市長商議有關給‘漁港暴恐事件’遇難者舉辦祈福法會的事情。估計要談比較久一段時間。趁着這點時間,你好好想想怎麽和她解釋你的胡鬧吧。一個月失聯,你知道這一個月有多少人給你擔驚受怕嗎?僅僅一個夢是不夠的。”
秦水蓮兩肩一垮,哀歎道:“真倒黴啊。早不來晚不來,偏偏在這個時候來,這不是坑姐嘛。哎呀,我困了,不說了,先讓我靠一會兒。煩死啦!”說着就将那頂從佟香玉手裏順過來的倉鼠睡帽拿出來,往腦袋上一扣,毫無形象的趴到了座椅上。
王姬影搖頭無語。
另一面,牧唐挂斷了電話,噓了一口氣,道:“還好我這個通訊打的及時。韓激那夥人居然已經到了樓九陽的家。那幫家夥肯定是超速行駛了,也不怕出車禍。再遲一會兒,咱們就算把‘霸王水晶河豚獸’運到也拿不到報酬了。”
佟香玉撇撇嘴,道:“拿不到報酬就拿不到報酬吧。咱們又不是爲了那點兒報酬。”慕容嫣道:“就算不是爲了報酬,也沒有理由便宜韓激那夥小人!”佟香玉贊同的點點,“嗯嗯,說的也是。”
牧唐認真開車不說話。
原本他是準備将“霸王水晶河豚獸”料理了,給佟香玉做一頓大補料理。然而聽她的意思,是要将“霸王水晶河豚獸”交給樓九陽,讓他去準備“母誕節”的“母恩盛宴”,給全市的孤兒制作滋補湯品。牧唐既然摸透了她的心思,當然不會去掃她的興,憑白做了惡人。
半個小時之後,兩輛車子停在了樓九陽的屋外。
這兒還停了另外一輛貨車,由一夥人看守着,不用說,正是“箭鋒兵團”的人。狗和飛鷹并沒有進屋,而是靠在車上,正在那吸着煙。他們看到牧唐從車子裏跳下來,神情明顯的楞了一下。
“他們怎麽來了?”
兩人對望一眼,都讀懂了對方眼裏的疑惑。
牧唐可懶得搭理他們,讓慕容嫣和佟香玉留下來看守後面的貨車——防人之心不可無,自己按響了樓九陽家的門鈴,很快門就從裏頭拉了開來,正是樓九陽。
樓九陽笑道:“來啦?快進屋。現在外面可冷的慌。”
牧唐道:“九哥,要不先驗貨?”
“呵,這個不急,走,先進屋喝口熱茶。”
牧唐了然,隻怕是在驗貨之前有些事得公開談談,畢竟現在可是有家同時來交貨,無奈隻能先進屋。
“怎麽是你?”
屋裏,韓激一看到牧唐眉頭就擰成了一塊。
他身邊的方斌道:“哼,怎麽,你還不甘心,想來玩什麽花樣不成?我勸你還是省省吧。咱們人有人的規矩,一切憑本事說話,多餘的事還是别做,對你沒好處。”
牧唐往沙發上一坐,笑道:“哪裏,我隻是和你們一樣,來交任務成果的。多虧聖母眷顧,我也釣到一條‘霸王水晶河豚獸’。按你說的,一切憑本事說話。要是我釣到的魚不入九哥的眼,那我二話不說就走。”
“什麽?你也釣……”
“……”
韓激、方斌等人紛紛變了臉色。
這時候樓九陽發話了,“我知道大家都是忙人,那我就,長話短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