瘋子！

這是所有聽到“龍墟”最後那段“宣言”的人們心中的共同認識。

那個家夥一番話，不僅大放厥詞揚言要廢掉整個“五色教”，還直言威脅政府“妨礙我連你一起幹”，最後更是罵聖母教是“吃屎的廢物”，一下子把九州共和國境内的官方、民間、地下三個世界的頂級勢力全給得罪了。

除了“瘋子”二字，人們想不出其他的詞語來形容他！

瘋子嗎？

攝影機前，化身“龍墟”的牧唐就算無法讀取人心，也知道這一刻别人是怎麽看待自己的。而這恰恰是他所期望的！

沒搞錯吧？竟然故意讓别人認爲自己是瘋子？

是的，就是要讓别人認爲自己是瘋子！

有什麽關系，反正不會有人來将自己關進精神病院接受治療——哈，這當然是玩笑話，最主要的還是進行一次“大規模潛在敵人篩選”。

什麽意思呢？

簡單來說：越是瘋狂的人，越不入那些真正的強者們的“法眼”！這道理，就好像是地位高的人不會在乎地位低的人的叫嚣。在他們看來，和那些o逼計較會拉低自己的檔次。

這部分人，無論是哪一方的，都不會關心“龍墟”，甚至還會不自覺的過濾掉有關這個瘋子的信息，嫌棄如同蒼蠅，懶得和他“一般見識”。

篩除了那些真正的強者，剩下的那些自然是對“龍墟”痛恨、讨厭的咬牙切齒的，恨不得将他宰了以洩心頭之怒。對這部分人，牧唐可以用“科技實力”碾掉他們！

另外，還有一些中立的“吃瓜群衆”，管你是哪個，他們就是看看，不說話。

最後剩下的一部分可就不是敵人了，而是潛在的“友方”。要麽，就是認同自己的，要麽，就是準備利用自己的。對前者，牧唐完全可以将其發展爲自己的勢力。而後者，想利用自己？嘿，那就看看最後到底誰利用誰！

真以爲牧唐發表一番“宣言”隻是爲了發洩，或者顯擺？那未免太小看他這個“靈魂秦太祖”了。縱然沒有了千軍萬馬，沒有了九鼎神位，他依然能夠利用各種手段左右局勢，以實現自己的目的。

當然了，“發洩”也是主要目的之一，他心裏有股邪火和破壞欲亟待宣洩！

直播結束之後，牧唐将從邪教武裝分子手裏繳獲的武器分派給“廣播中心”的幸存者，讓他們前往“安東警察局”。這些人留下來也隻會成爲邪教徒發洩怒火的對象。

等那些幸存者離開之後，牧唐就拖死狗一樣拖着薛南英、屠青雲等二十個人來到“廣播中心”的大院裏。這些人的皮膚都挺硬的，一路和地面摩擦摩擦，硬是連皮都沒擦破。

中心大樓的一樓大廳擺着幾個自動販賣機，裏面有零食飲料，泡面之類的。牧唐本想從薛南英那夥人身上搜刮錢财買吃的，結果他們也沒帶錢包，很不爽的說了句“你們出門都不帶錢包的嗎？”

于是牧唐就從一個殘廢邪教徒的身上翻出十兩鈔票，在自動販賣機裏買了一桶“大地湖鮮味道”方便面，外加一瓶同樣是“大地”牌子的橙汁。

從飲水機裏接了熱水泡好面，牧唐就拎着一個折疊凳，來到院子裏，坐在薛南英和屠青雲那些人面前。

現在是晚上十點多。夜裏氣溫很低，大概隻有五六度的模樣。桶裝面的蓋子一掀開，一股白氣就冒了出來，方便面獨有的味道就在空氣中彌漫了開來。

“不錯。”牧唐嘀咕一聲，撩起一溜子面正要送入口中，突然注意到有人看着自己，就笑道：“以前流傳着這樣一句話：夜晚和方便面更配哦！剛剛泡好的‘大地湖鮮方便面’，要不要嘗嘗？”

縱然薛南英覺得自己的尊嚴已經被徹底踩碎，可這一刻他仍然感受到了前所未有的羞辱感，他緊咬也牙齒，死死的盯着兜帽下的黑暗，仿佛想要看清楚那黑暗中的仇人到底長着一張什麽樣的臉。

他要記住它，死死的記住那張臉，然後窮極一生，讓眼前這個人不得好活，更不得好死！手沒了？腳沒了？不要緊！隻要活着，隻要我還活着，就一定能報仇雪恨！薛南英的内心前所未有的堅定。

一邊的屠青雲聽到“龍墟”說話，便咬牙切齒的說道：“你到底是什麽人？我聖教和你到底有什麽仇怨，你要如此羞辱、折磨我們！殺人不過頭點地，有種就給我們來個痛快！！”

牧唐嘀咕一聲“不吃更好，反正我也沒打算給”，然後就吸溜吸溜的吃了起來，吃的啧啧有聲，一邊吃還一邊說：“其實方便面是非常不健康的食物，說是垃圾食物也不過。而且和便宜也八竿子打不着。就這樣一桶，居然要賣六兩錢。路邊的館子六兩錢就能吃飽了。可是爲什麽這種不健康又不便宜的東西會存在呢？很簡單，因爲方便嘛。不然怎麽叫方便面呢？沖上熱水一泡就能吃，很方便是不是？”

“……”

“說實話，這面的味道真一般。嘛，畢竟是流水線産品，不苛求。你們是沒有吃過頂級的泡面。一碗泡面，由醬包、調味粉、面餅、水組成。而頂級的泡面，自然要用頂級的材料。比如用‘抹香鲸油’熬制的醬包，用各種海鮮山珍提煉的調味粉。最重要的是面，需要遇水能泡發，又不至于泡爛。這就要求做面的師傅用上特等的面粉，以及獨到的制面手法。還有水也特别講究，最好的是‘明珠天幕峰’頂端的冰川融水，清冽，純潔，口感甘甜圓潤，富含多種有益礦元素。用這種水泡出來的方便面，真是又方便又好吃又健康。”

“……”

“……”

薛南英、屠青雲等人還能說什麽？

牧唐道：“這告訴我們一個道理，就算是方便面這種垃圾食品，隻要用心做也能成爲美味佳肴。而你們這些垃圾人……永遠都是垃圾人。就算你們穿上世界上最華麗的衣服，擁有世界上最完美的皮囊，甚至哪天你們成爲了實際上最強的人——當然，這是一種假設，千萬别當真——也依然改變不了你們是垃圾的本質。你們存在在這個世界上有什麽用？你們自己想想，除了幹一些操蛋的事情外你們還幹了什麽？你們有沒有真心實意的愛過一個人？有沒有攙扶老奶奶過馬路？有沒有給你們的爸爸媽媽說一聲‘生日快樂’……哦，這個不算，因爲你們的爸爸媽媽也是垃圾，垃圾的生日，就是這個世界的苦難日……”

“嗷！！！”薛南英何等高傲的一個人？上的痛苦他承受了，他堅定本心，立志複仇，可現在那個瘋子竟然将他将他全家都定義爲“垃圾”，是可忍孰不可忍，他徹底爆發了。

可爆發了又能怎麽樣？除了大吼大叫之外他什麽也做不了。

牧唐繼續道：“這就受不了了？心理承受裏也太差了吧？”實際上，是他用上了催眠手法和心理暗示，再加上此前上的折磨已經讓薛南英等人陷入了一種不正常的狀态，他現在所做的，不過是在他們的心理防線上補上最後一腳，“嘿，實話告訴你們吧，我在給你們種‘心魔’。怎麽樣，我很誠實吧？”

“種心魔”通常對“超人境界”大能基本無效，因爲他們心理防線已經非常堅固，情緒再怎麽激動，意志也堅韌難催——因此之前牧唐廢掉白侯的時候才會實施物理破壞，但對待“凡人境界”的魂氣士卻效果杠杠。

還有就是，“凡人”魂氣士承受不住物理打擊，會死的。

“以後你們每次冥想的時候絕對不會想到我，放心，絕對不會！你們晚上做夢也不會夢到我，放心，絕對不會！前提是你們不想我。可是你們會不想我嗎？不，你們會想念我的。你們恨不得将我碎屍萬段，恨不得讓我死活不能，你們對我的恨超過了一切情感，呵呵呵呵……已經殘廢，我現在就在摧殘你們的精神，千萬不要讓我得逞，不然你們就真的徹徹底底的廢掉了。本來就是垃圾，又成爲了廢物，你們還有什麽用？”

如何降服内心？

不可能的！

就好像夜晚睡覺，你越想睡覺，就越睡不着，明明告訴自己什麽都不要想，卻天南海北的亂想一通，結果一整晚失眠到天亮，精神能好？

牧唐現在明明白白的告訴他們，“我就要折磨你們的精神”，種下心魔，他們心知肚明，可又能如何？他們控制不了自己的心！

“你這個……這個魔鬼……魔鬼！我做鬼也不會放過你啊！”

“殺了我！有種你就殺了我！”

“啊啊啊啊啊！”

那些個和牧唐“撞衫”的鬥篷男這一刻徹底崩潰。縱然他們受過最嚴格的審訊訓練，死也不會洩露任何情報，可這一刻他們真的被牧唐給折騰的崩潰了。

牧唐不耐煩道：“啧，你們這群喽啰龍套搶什麽鏡？這裏沒有你們說台詞的份兒。不過是一群人形工具。這個世界誰會管你們的死活？反正我不殺你們，你們行動失敗也是必死無疑。你們的存在對這個世界來說也沒有任何意義。我這番話是說給這兩位聽的，你們可别自作多情了。乖乖的躺着等死吧。”

否定一個人的存在，有時候是比死亡更殘酷的懲罰！

“爲什麽！？你到底爲什麽要這樣折磨戲弄我們！？爲什麽！！”薛南英嘶聲裂肺的咆哮着。

牧唐擰開橙汁的蓋子，咕噜咕噜灌了一口，道：“不要這麽直白好不？保留一點懸念。下次見面的時候我再告訴你爲什麽。這人啊，是很耐操的，越是遭受過苦難，就越能獲得成長，升華。我這次玩的不過瘾。所以我期待你們兩個能從這次的困難中獲得成長，可不要真的廢掉了。因爲……你們要是徹底廢掉了，下次我還玩什麽？加油，我期待你們未來的成長！”

噗！！

屠青雲氣急攻心，直接噴出一口血，暈厥過去了。

薛南英翻轉過來，如同一灘爛泥癱在地上，雙目無神的仰望星空。

曾經，他仰望星空，暢想未來，心中有無限豪情，渴望縱橫天下，天地也覺得狹小。現在，他仰望星空，心中卻隻有無限的悲戚和絕望……未來？我還有未來嗎？

牧唐看了看時間，道：“這都一個多小時了。居然還沒有人過來。知道這意味着什麽嗎？或許你們已經被抛棄了。唉，看來你們的苦難又多了一重。你們在這兒慢慢等吧，我就不陪你們浪費時間了。向你們的神祈禱吧，看看有沒有回應。要是不行，不妨試試向聖母祈禱，說不定有用呢？”

說完，牧唐将空瓶子一丢，沖天而起，消失在了夜幕之後。

然而在他離開之後半小時，一夥人就來到了“廣播中心”，站在了薛、屠等人面前。

兩個人帶着一夥黑鬥篷，這畫面似曾相識。

薛南英仰頭看着來人，說了聲“天鳌哥，殺了我”，便淚如泉湧，放聲大哭，好像一個小孩。

這個“天鳌哥”正是那個遊戲機男。在他旁邊的則是棒棒糖女，也是淚如泉湧，手足無措，不知道該說什麽，做什麽。

林天鳌蹲下身子，寬慰道：“别說這麽沒骨氣的話。回去之後請十三叔幫你把手腳都接回去。沒事兒，男人嘛，這點苦算什麽？你忘了‘教父’怎麽說的？說吃得苦中苦方爲人上人！報仇雪恨，十年不晚，尋死覓活算是什麽事兒？走，哥抱你回去！你抱小屠。”

林天鳌的雙胞胎妹妹林地鸾忙不疊點頭，将棒棒糖一丢，抱起了暈厥過去的屠青雲。

“其他的都殺了吧。白養一群廢物。”

說完這句話，兄妹兩就走了，眨眼消失不見。

林天鳌帶來的“幽影組”默默的取出冰刃走了上去。

“哈哈，我們都是工具，你們遲早也會像我們一樣，哈哈哈……”地上的“幽影組”成員瘋瘋癫癫的大喊大叫。

站着的人冷冷說道：“至少我們現在活得好好的……”

這句話剛剛落下，地面突然一震顫抖，卻是一個黑影從天砸下。

十八個手腳完好的“幽影組”成員猛的扭頭望去，然後他們就聽到一聲不似人的聲音：“這句話馬上就不适合你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