密室之中一片死寂。
好半晌……
杜古海咳嗽一聲,打破了密室之中的死寂,“誰有不同想法的,不妨提出來,大家參詳參詳嘛,總好過在這裏幹坐着,白白浪費時間,可是?”
話是如此說,心裏卻在咒罵,一個個既要做婊子,又要立牌坊——哦不,看看人家菁華學府的歐明,婊子做的正大光明,多敞亮,也不學學人家。
是的!
死人才能絕對的保守秘密!
這會兒,想要飛船上成千上萬的人乖乖的閉上嘴巴,不把“黃金龍城”的秘密洩露出去,這是絕對不可能的,想都不要想。
那麽很自然的,在座就能夠想到“殺人滅口”這種封鎖秘密的“妙策”。可讓大家心存顧慮的是,船上可有足足成千上萬的人啊。
這不是殺人,而是屠殺!
無論是心理上,還是基于實際考量,要做出一個“屠殺滅絕”的決定,都不是那麽輕易的。
再加上,在座諸位誰也信不過誰,又大大的增加的決定的難度。可以想象,一旦做下了這件事,那它就将成爲在場所有人——包括他們所在勢力頭頂上懸着的一柄利劍,不知道什麽時候就落下來,要了大家的命。
誠然,當世是“以武爲尊”的世界。可别忘了,“強者”那是對比出來的。而相對強者制定的秩序,相對弱者就得遵守。否則強者們就會讓那些破壞規則、不守秩序的弱者嘗嘗什麽是真正的“強者爲尊”。
國家政府,就是這夥人頭頂上的“強者”!
成千上萬人的死,若是在戰時也就罷了,可在和平時期,妥妥的是“恐怖襲擊”。
恰恰,當今世界的大局,對“恐怖主義”的态度無比鮮明一緻:絕不妥協、絕不姑息、堅決鎮壓、徹底剿滅!
用屁股想都知道,一旦事情敗露,在場所有人及背後勢力,都會被打成“恐怖組織”,下場……可想而知。
至于說徹底保守秘密……天下沒有不透風的牆,而屆時國家一定會展開調查,誰能保證這個蓋子就絕對能捂住?
故而,擺在衆人眼前的就兩條路。
第一:什麽也不做,仍有這一船的人将那個天大的秘密載回去,大家什麽也得不到,好處是絕對的安全。
第二:炸了飛船,讓秘密永遠葬送在這茫茫大洋之中,大家獨占秘密,好處不用說,壞處嘛,那就是需要時時刻刻警惕滅頂之災。
眼下大家誰都不說話,那是真的不知道該說什麽,都在掙紮、權衡、糾結。
不過,從杜古海的言語中不難聽出,他已經做出了選擇,否則也不會問大家“誰有不同想法”。
然而,卻沒有人回答杜古海的話,一個個轉杯子的轉杯子,抽煙的抽煙,玩指甲的玩指甲。
歐明又是一聲冷笑,再次道:“周教授,不知道你有什麽高見呢?你覺得我剛剛的提議是好呢,還是不好呢?你京都大學九州第一,理當起個帶頭作用嘛。”
其餘人聽了,面露幸災樂禍看笑話的表情:這個歐明,看樣子是和周杠上了。同時,他們心思也活泛起來。歐明這意思,是要将京都大學頂在前頭啊。
這麽一想,嘿,還真是個好主意!
就算将來事發,也可以将一切責任都推到京都身上——誰讓你京都大學乃是“九州第一”呢?到時候就說是你周威逼利誘我們這麽做的。有你京都大學這個“罪魁禍首”背鍋,咱們怎麽也可以讨個“從輕發落”吧?
你京都大學不是從來自命不凡,看不起怎麽嗎?這回看你能如何!
若是同意,那便皆大歡喜——既然有人背鍋,那還猶豫什麽?
若是反對……嘿,今日你能不能離開這間密室,也未可知。
其餘衆人捕捉痕迹的你看我,我看你,仿佛在做着無聲的交流。甚至連不久前還和京都“聯合”的武撼項天龍也看了周一眼,目光閃爍。
杜古海卻是眉頭微皺,心道這個歐明未免有些逼人太甚,這是将周逼到了絕境,無論答應與否,對他都有害無益。可轉念一想,就算将他逼到絕境又如何?
“九州十校”的另外九個帶隊教授——新南方的教授挂掉了,副教授暫時頂了上來——對京都學府都無好感,甚至還有舊怨,僅僅這九個人就是在場衆人中的大多數,又何須忌憚他周。
周“嘿”笑一聲,目光掃過在場諸位,有人和他對視,有人則避開他的目光,“既然你們已經拿了主意,還問我做什麽?怎麽,還想有禍讓我來扛,有福你們去享?哼哼,當我京都、我周好欺負不成?”
聽了這話,衆人的臉上頓時就難看了起來。
這個讨人厭的混賬,你心知肚明就好了,幹什麽非要講出來?你不要臉,我們還要呢!
歐明笑道:“周教授你這話就太過了。什麽叫有禍讓你扛,有福我享?你把我們當什麽人了?我們可沒這想法,你多想了。眼下的情況,還是得集合大家的智慧,想出個萬全之策來,你們說呢?”
“歐教授說的不錯。”
“周教授所說也未免太……”
“議一議,大家議一議而已。”
大家雖然暗惱周沒有上當,更不給他們留面子,可也不敢将他得罪死,不過嘛。讓周來被鍋的心思卻沒有消散——有些人心裏打着算盤,要不要等下找其他人統一一下口徑,以備将來不測?
當然,這一手準備最好是不要用到,那是傷敵一千自損九百的法子。
周看向項天龍,後者卻不看他。周眼中閃過一絲不易察覺的不屑和厭惡,站起身道:“你們拿主意吧。等結果出來了,喊個人告訴我一聲就行了。不過咱們醜話說在前頭,誰若是想對我菁華不利……嘿,就不知道這艘飛船能經的住我周某人幾拳。”
在周站起身的瞬間,其他人要麽跟着站了起來,要麽将銳利目光刺向他,無一不是擺出戒備姿态,等聽完了周的話之後,有人神色一松,有人皺眉,也有人面露笑意。
别聽周的狠話放的響亮,可實際上他還不是屈服了?
周?京都大學?不過如此!以前表現的一副端莊正派、高潔清白的架子,還不是裝出來了,鬼知道他們背地裏有什麽龌龊。現在巨大的好處擺在眼前,還不是跟他們“同流合污”?
歐明道:“周教授走好。一旦有了結果,我們一定會第一時間告知你。”
周不再多說一個字,徑直離開了這間密室。
“我總擔心會有什麽意外……”
“要不……叫人盯着?”
“不妥,萬一被他誤會了呢?”
“咱們一夥人在這兒,用不着怕他吧?”
“總要有個準備才行……”
周一走,密室裏衆人就叽叽喳喳的談論起來。隻不過談論的都是周。似乎,關于那件“炸船藏密”之事,大家已經達成了統一意見……
在那潑天的大好處面前,什麽人性、風險,統統都不必考慮!
似乎,這些人從始至終都沒有想過一個問題,那就是他們能否将那座“秦帝祖龍城”拿下。就好像這個問題對他們來說根本就不是問題一樣。
當然不是問題了!雖然莫長老那個“大神”給一劍秒殺了,可是他們的背後卻有着比那位莫長老還要更強的存在,再這股力量集合起來……天下間辦不成的事情隻怕屈指可數。
經過一番商議,最終由杜古海做了個總結,“……如此,咱們便在暴雨停了之後駕飛艇離開飛船。至于各方都帶多少人離開,便由諸位自己拿主意,想必諸位也知道分寸。待到回去之後,咱們便對外聲稱,回程途中,飛船遭遇了海上飓風,不幸遇難……諸位再想想,還有什麽要補充的?”
歐明道:“在下還有一點愚見。”
“哦?歐教授但說無妨。”
“此次行動之後,咱們雖不是一家人,卻生死一家人。既然是一家人,自當無話不談,相互信任……可要做到絕對的信任卻是不容易。依我看,咱們不妨歃血爲盟,對聖母起誓。諸位莫要誤會,我這也是爲了大家能夠睡個安穩覺。絕不是不信任大家。”
衆人聞言面面相觑,很快便有人表示同意。正如歐明所說,不爲别的,就爲了能夠睡個安穩覺。大多數人都同意,少數不同意的,比如項天龍,歃血爲盟什麽的,她嫌别人的血髒,可縱然不樂意,也隻能捏着鼻子認了。
當一碗混着大家鮮血的酒被這一夥人合飲了,預示着一個同盟正式成立!
……
……
飛船上那些驚魂未定的人們根本沒有想到,他們剛剛保住性命,正盼星星盼月亮的盼着回家,一場滅頂之災已經在悄然醞釀了。
另一邊,周的房間。
“什麽?!他們怎麽敢……”
聽了周的描述,京都的老師們勃然變色,驚駭欲絕。若非這話是從周口中說出來的,他們甚至都不敢相信,那些人竟然計劃趕出那等喪盡天良、畜生不如的事來。
“周教授,咱們現在該如何是好?”
“必須阻止他們!那群畜生不如的東西!”
“他們難道不怕遭天譴嗎?”
周擺擺手,讓大家噤聲,“喊你們過來不是聽你們瞎嚷嚷的。咱們現在已經被他們逼到了牆角。要麽和他們同流合污,要麽……咱們就把‘牆’打破!說說吧,選哪條路。”
京都一衆老師都收聲了。此事兇險他們心知肚明,正因如此,他們反而沒個主意,這事他們擔不起,也不敢輕易發表意見,于是一個個都看着周。
本來還有一個副教授,不過他的屍體已經永遠的留在了“秦帝祖龍城”。
周眼中兇光一閃,道:“既然你們都看我,那我便那個主意。那些人要炸船,咱們也炸船……不過,不是炸這艘飛船,而是他們各自停靠在‘停機艙’的備用飛艇!沒了飛艇,我看他們還敢不敢炸船,除非他們也想葬身大海。然則,如此一來咱們便将他們徹底得罪死。所以我們也需謀劃退路。憑咱們一方之力,不是他們的敵手。所以,在炸毀他們的飛船的同時,咱們也得乘坐飛艇逃離。”
周的話讓衆京都老師精神一振。
周教授這是要救一整艘飛船的人!
“好,咱們聽周教授您的。”說此話的老師看向周的眼中多了幾分崇敬。
周道:“事不宜遲。我猜他們在暴雨停下之後便會動手。李果,劉萊,你們去告訴學生,讓他們在看到陽光的一瞬間趕往停機艙彙合。務必叮囑他們換下京都制服。王岑,陳芝田,你們密切關注其他學校的動靜……至于安放,由我親自動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