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是停電,還是粟歌眼睛出現了問題。
總之,她眼前一片漆黑。
粟歌長睫輕輕顫了兩下,她很快從慌亂中回過神。
摸索着找到毛巾和睡裙,她穿在身上後從浴室出來。
喉嚨裏有點幹,她憑着感覺到走到桌邊,摸到自己的水杯。
端起來的時候,一個沒拿穩,水杯掉落到了地上。
清脆的聲音響起。
粟歌蹲下身子,她去撿水杯碎片。
由于看不到,一不小心,指尖被劃破了一條口子。
今天做什麽,好像都不順。
眼眶,突然變得酸酸脹脹的。
然而,還不等她克制好自己的情緒,突然她流着血的那根手指,被一隻修長大掌握住。
她還沒反應過來,指尖就被人吮住。
溫熱的觸感,又酥又麻。
她睜大眼睛,努力想要看清身前的人。
可什麽都看不到。
盡管什麽都看不到,但從氣息,她能分辯出,是他!
南宮曜進來了。
粟歌下意識就要抽回自己的手,她想要捂住自己的臉,不讓他看到。
可是,抽了好幾下,沒能抽回。
粟歌心裏情緒翻湧,她再也抑制不住,另隻手,用力朝男人身上推去。
她使出全身力氣,男人被她推開。
她站起身,慌不擇路的跑開。
身後的男人回頭,眼見她就要撞到櫃子上,他從身後狂奔過來。
修長的雙臂一伸,用力将她纖細的腰肢摟住。
男人結實健碩的胸膛,緊貼到了她的脊背上。
熟悉又陌生的氣息,從耳後飄蕩過來。
帶着令人心悸的清冽與蠱惑。
粟歌從小就喜歡他,喜歡了這麽多年。
即便是最心灰意冷的時候,也沒能完全将他從心底抹去。
發生了這麽多事,她早就将生死看淡了,更别說感情了。
她真的做好了孤獨終老的準備。
可令她始料不及的是,他又找到了她。
被他雙臂緊緊摟着,她一直強忍在眼眶裏的淚水,再也不受控制的掉落了下來。
她轉過身,雙手緊握成拳頭,用力朝男人身上捶打。
爲什麽還要來找她?
以他的身份,找個什麽樣的女人找不到?
她已經殘破不堪了,他确定還要糾纏她嗎?
南宮曜感受到了粟歌悲怆的情緒,他任她使勁在他身上捶打,大掌按住她後腦勺,将她緊緊抱進懷裏。
他下颌抵到她頭頂上,嗓音低沉沙啞的道,“歌兒,我知道你在意什麽,你的臉,以如今的科技水平,你想恢複,不是不能恢複,你别忘了,阮阮她是神醫,不僅能修複好你的臉,還有治好你的腿。”
他低頭看向她,發現她眼睛裏沒有焦聚,想到她先前手指被割傷的一幕,劍眉緊皺了起來。
他另隻手在她眼前晃了晃,發現她沒有任何反應,他心髒倏地一痛。
“眼睛看不見了嗎?”
粟歌垂下沾着淚霧的眼斂,唇瓣發顫,“南宮曜,我全身都是毛病,我不知道還能活多久,你就當我死了好不好?”
“不好!”男人沉聲怒斥一聲。
即便看不到他現在的表情,也能感受到他有多惱怒。
他摟在她腰間的那隻大掌,力度十分重,幾乎要将她勒進他的骨血裏。
粟歌感受到疼痛,她輕呼了一聲。
南宮曜咬了咬牙,聲音冷冰冰的,“你還知道疼?”
得知她掉下懸崖,很有可能屍骨無存之後,他的心,就一直處在劇痛之中。
每每午夜夢回,都是她離他而去的一幕。
她究竟知不知道,他有多想她?
她究竟知不知道,他有多恨她?
想她,想得心如刀絞。
恨她,恨得肝腸寸斷。
得知她還活着後,他回到王室,好幾天都不眠不休,将需要處理的公務提前處理完。
他已經很多年沒有給自己放過假了。
他急急處理完那些事情,将不少訪問行程都推後,他特意抽出時間過來找她。
他并沒有在意她是不是毀了容,是不是瘸了腿。
他隻要她還好好活着!
直到這一刻,她被他緊摟在懷裏,感受到她的溫度,她的氣息,他才覺得真實一些。
南宮曜将俊臉埋進粟歌的脖頸裏,他聲音沉啞不已,“歌兒,失去你的這半年,我生不如死,若不是肩上的職責所在,我很想陪你一起離開!”
得知她出事的消息後,他幾乎整晚整晚不睡覺。
後來必須靠安眠藥才能入睡,有一晚他幾乎吞了半瓶,若不是管家發現不對勁,及時讓醫生過來,他可能早就不在了。
當然,這件事他不會告訴她。
粟歌聽到男人的話,她身子狠狠僵住。
原本抵在他胸膛上的雙手,慢慢放了下來。
好不容易止住的淚水,又一次不受控制地流了下來。
“南宮曜,你還年輕,以後一定能遇到一個讓更喜歡的女人……”
他打斷她的話,“可我,隻想要你!”
粟歌閉了閉眼,再睜開,她的視線又慢慢恢複了。
臉上的淚水流進了她的唇瓣裏,她嘗到了苦澀的味道。
她看着眼前的男人,心裏情緒翻湧、複雜。
他這樣完美、這樣優秀、這樣深情,讓她在他面前,有種無地自容的自卑。
可是,她又被他觸動了,舍不得再一次将他推開!
她淚水模糊地看着他,這還是重逢後她第一次細細地打量他,他還是一如繼往的英俊,隻不過輪廓看着清瘦了幾分,深邃的眉眼,高挺的鼻梁,薄冷的雙唇,就像神匠筆下精心描繪出來的一樣,讓人挑不出任何瑕疵。
他又是高高在上的主君,即便他什麽都不做,都會有無數女人前撲後繼。
她算什麽呢?
她現在什麽都不是了!
“南宮曜,你可能現在對我還有感情,因爲一個人突然死而複生,誰都會被那樣的驚喜沖擊到,可時間長了的話,你會發現,你喜歡的隻是以前的粟歌,現在的粟歌這般殘破不堪,甚至連你身邊的一個小宮女都比不上……唔!”
她話還沒說完,他就扣住她後腦勺,将她拉近,然後,深深地吻住了她。
粟歌僵着身子,大腦幾乎一片空白。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