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餘人留在外面,就安澤和朱正明進去了。
樸晶麗聽到聲響,昂起頭看了一眼,一看是兩位老闆,本能的起身,但身體太弱了,腰上沒力。
安澤一個快步來到病床前,扶着樸晶麗起身。
剛觸碰到樸晶麗的身體,安澤就感受到了一絲顫抖,樸晶麗變得無所适從,拘謹,一雙手無處安放。
安澤和朱正明對視一眼,樸晶麗的狀态很差。
“朱叔,你先出去吧。”
朱正明點頭,出了病房,要說熟悉,安澤應該比朱正明跟熟悉她一點,樹人傳媒體制成熟,朱正明見她們的機會很少,更别說交流。
朱正明出去後,樸晶麗的狀态要好一點,安澤看到了樸晶麗受傷的手,手上還裹着紗布。
“社長,對不起。”
樸晶麗的聲音帶着哭腔,這一句對不起,有很多含義,安澤能聽懂。
“你沒有對不起誰,少女時代包括我們,都沒有對不起。”
一開始樸晶麗是崩潰的,那個時候什麽都聽不進去,讓她絕望的是身邊的團隊也被收買了。
仿佛全世界變成了她一個人,莫大的痛苦讓她有了輕生的念頭。
經曆過生死,人冷靜下來,想的事也就多了,被侵犯是一場噩夢,已經發生過的噩夢,阻止不了。
如何面對?她不知道,親人、朋友、事業,各個方面都進入了待定狀态。
“爸爸媽媽知道嗎?”
樸晶麗搖頭:“我求他們不要告訴家裏。”
“沒事,别擔心,一切有我們,沒有任何人會抛棄你。”
安澤看到旁邊有粥,沒動過,拿過來還是熱的。
“吃點東西吧,身體重要,我們來就是幫你讨公道,凡是牽連到這件事的人,一個都跑不掉,但事情已經發生了,終究要面對,我知道這很痛苦,但是人得堅強,你們是我的驕傲,也一直很堅強,我希望這一次你依然能挺過來。”
粥是雞肉粥,溫度合适,安澤想喂她,又怕唐突,就把勺子遞了過去。
樸晶麗接了過去,小口吃着粥,也小聲抽泣着。
安澤一直在病房裏呆着沒有出去,外面一群人守着,不敢有決議,包括李秀滿。
一直到下午,樸晶麗的狀态好了很多,安澤是個合格的作陪着,什麽都不問,就安靜的呆着,最後樸晶麗自己開口了。
兩人聊了很多,多是家庭方面的話題,比如她還有個弟弟,家境不算好,農村出身,隻能算是衣食無憂,在華國這段時間,賺了一些錢,雖然不多,也能補貼家裏了,這是她最驕傲的事。
下午三點,李秀滿呆不住了,這種感覺很磨人,心裏越發急躁,這時安澤出來了。
“李社長,你們先回去吧,這裏有我們就可以了。”
陪了一天,還沒有結果,李秀滿隻能忍着:“好,有需要随時打電話。”
李秀滿走後,朱正明問:“你準備怎麽處理?”
不知不覺,安澤占據了主導地位。
“詳細說說吧,你們是怎麽談的?”
朱正明和李秀滿有交情,安澤猜測,兩人應該有過溝通,說不定還講了條件,之所以一定要來,就是怕這件事最終會演變成利益交換。
南韓這邊許以重諾,朱正明最終屈服,在他們眼中,事情已經發生了,重要的是如何處理,或者說善後。
會有人站在樸晶麗的角度考慮嗎?有,但他們不會認爲這是一件大事,娛樂圈中,這種事遲早都會變成過眼雲煙。
朱正明苦笑,在安澤面前,居然會有點心虛。
“他們承諾,以後少女時代在入南韓,三大公司都會開綠燈,在幫忙打通rb的渠道,樸晶麗的要求也會由他們來執行。”
南韓娛樂圈和rb娛樂圈的聯系很緊密,大熱藝人都會去rb發展,他們的渠道比朱正明的渠道更大。
“爲什麽是三大公司?”
“南韓娛樂是這個國家很重要的一個版塊,如果這件事處理不好,影響深遠,而且酒吧老闆是yg的藝人,所以這一次三大公司選擇了共進退。”
“他們想保下酒吧老闆?”
“有這個意思。”
“看來他們還是沒認真對待這件事啊。”
“小澤,我們都不想這件事發生,但事情已經發生了,真捅出去對誰都沒好處。”
安澤冷笑:“犯了錯就得付出代價,公司做到這麽大,還不能爲藝人做主,有什麽意義?”
朱正明啞口無言,安澤擺手:“算了,這件事我來處理。”
開門,樸晶麗站在床邊,安澤上前問道:“去洗手間?”
樸晶麗搖頭,眼眸之中卻是多了幾分生機:“社長,謝謝您。”
“你聽見了?”
“嗯,娛樂圈嘛,不都是這樣嗎,他們不是要賠錢嗎,社長幫我敲他們一筆吧,我不想在這個國家呆了。”
樸晶麗的狀态有點奇怪,像是看開了,也像是認命了。
她聽到了對方的條件,如果因爲她,能換來整個少女時代的發展,她願意,正如朱正明說的那樣,事情已經發生了,這是無法改變的事。
這種态度是一種妥協,說大一點,是對生活的妥協,其實,人的下線超出自己的想象。
每一次困境中,你站不起來,下線就會降一格,也就是所謂的被生活磨去菱角。
樸晶麗的态度讓安澤有點不是滋味,公司越做越大,難道不能爲自己的藝人做主?那這樣發展下去的意義是什麽?
爲了謀取更多的利益?那就是無解,毫無意義。
“一起出去走走吧。”
“社長,我沒事的,您能來我已經很感動了。”
“這是我的責任。”
樸晶麗的狀态好了很多,臉上有了血色,雖然身體的狀态在好轉,心理上卻變得麻木了,這不是安澤想看到的事。
或者麻木是人的常态,但那是有的選,是自己不争氣才麻木,像樸晶麗這種是沒得選。
跟醫院打了個招呼,安澤帶着樸晶麗出了醫院,這家醫院很大,住院部出來有一個院子,可以散步。
看到陌生人,樸晶麗感覺沒什麽異樣了,隻要心裏有就這樣吧的念頭之後,仿佛整個世界又變得“常态”了。
看了一眼身邊的社長,甚至會感覺有點不可思議,兩人居然在一起散步。
“社長,我不想在唱歌跳舞了,我想退出少女時代。”
“認真考慮過?”
“嗯,對于我來說,偶像是一個很光鮮的職業,以前做夢都想站在舞台,有人應援都要激動好久,但現在已經變了,說到底我們隻是一件包裝精美的商品,面向的是客戶,哪有什麽粉絲,夢隻會是夢,一落地就不美了。”說到這,樸晶麗感覺自己的話有歧義,又道。
“我這麽說沒有怪您的意思,能遇見您這樣的社長,我們九個人都很知足,隻是我突然想通了很多事。”
安澤點頭,他會尊重樸晶麗的選擇,不管她怎麽選。
“我明白,選擇權在你,無論你的選擇是什麽我都支持,但我不希望你失去夢想,有沒有想過再去念書?”
“念書?”樸晶麗的眼睛微微一亮:“還可以嗎?”
安澤笑道:“當然,你不是說這次要敲他們一筆嗎,那咱們就敲他們一筆錢,你可以安安心心的去念書,去全世界最好的學校。”
樸晶麗點頭了,現在去念書,會是一種什麽樣的生活?
南韓,她不準備呆了,這裏有她最不想面對的事,連帶着對這個生她養她的國家也沒什麽好感。
南韓的娛樂圈很亂,亞健康狀态,爲什麽樸晶麗會接受得這麽快,因爲她曾是這個圈子中的人,聽過很多不堪入耳的事,少女時代在華國的圈子很穩定,樹人傳媒和嘉瑞娛樂給她們編織了一個很安全的小窩,所以,她們充滿活力。
這次來南韓,把樸晶麗拉回了現實,一方面怪自己爲什麽要去夜店,另一方面也怪這個國家,在最繁華的地方爲什麽會有這種肮髒的人?
自殺未成功,算是死裏逃生,在她閉眼的時候,腦袋空蕩蕩的,以爲就這麽死了,後來又睜開眼睛了。
一下子,仿佛很多事都沒那麽重要了,整個人變得茫然。
安澤想讓她去念書,去全世界氛圍最好的學校,最适合療傷的就是環境,環境好,時間過去,什麽都好了。
而且念書是梳理靈魂,會讓人永遠保留探知欲,在探知欲中,也會誕生新的希望。
不然,按照樸晶麗這種狀态,遲早也會變成娛樂圈中的某一種人。
無論如何,樸晶麗的情緒穩定,安澤松了一口氣,他來,是奔着樸晶麗來的,至于那些人,慢慢收拾。
天色晚了,安澤送樸晶麗回了病房。
走廊上,安澤對着朱正明說道:“聯系李秀滿,我們過去。”
這是一處私人别墅,幾輛商務車開進了院子。
如果有南韓的藝人在這,一定會驚訝站在門前的人,南韓娛樂圈三大娛樂公司的老闆,全部到場,sm李秀滿、yg楊賢碩、jyp老闆樸振榮,南韓三大頂尖的藝人經紀公司。
安澤和朱正明下車,李秀滿帶着另外兩位老闆迎接,姿态很低,握手伸雙手。
“安社長年輕有爲,就算在南韓也能時常聽見關于安社長的傳聞,我們幾位都及其佩服。”
若是平時,安澤會寒暄,現在,不太想說這些無關緊要的話,隻是微微點頭。
别墅内,綁着三個人,站着一個人。
綁着的三個人,一個是下藥的人,是酒吧的工作人員,一個是侵犯的人,還有一個是提供場所的酒吧高管。
站着的那個人,是酒吧的老闆,yg的知名藝人鄭勝利,有多知名?韓流蔓延的時候,他所在的組合是領軍人物。
對于屋内的四個人來說,這幾天每一秒都是煎熬,鄭勝利清楚自己酒吧的性質,隻是沒想到這次會捅出這麽大的簍子出來。
在鄭勝利的眼中,樸晶麗是個在華國發展的南韓人,混不下去了又回到南韓,還是被爆出抄襲事件後的藝人,這種藝人會有什麽後台?
事情發生後,鄭勝利第一時間摸了樸晶麗的底,覺得好擺平,去找老闆坦白,結果老闆打了他一耳光,這在他眼中是不可思議的事。
鄭勝利所在的組合是楊賢碩手上的寶,怎麽能爲了一個外人撕破臉打自己?
随後就有了後面的事,楊賢碩找到李秀滿,希望能把這件事壓下去,李秀滿很生氣,也隻有同意,事情已經發生了。
安撫樸晶麗時他們也沒料到樸晶麗會割腕,随後把安澤和朱正明招過來了。
雙方都是商人,商人無利不起早,人已經過來了,那這件事就得處理好,怎麽處理?給與足夠的利益。
在這些人眼中,對于這種藝人的侵犯事件,看得并不是很重,若是在南韓本地,随便就壓下去了,難搞的是樸晶麗有國際背景。
安澤看着綁着并且跪在地上的三個人,很虛弱,臉色蒼白,像是沒吃飯。
“南韓娛樂圈,名不虛傳,光明正大綁人用刑。”安澤嘲諷道。
翻譯很尴尬,一副要不要翻譯的樣子。
李秀滿身邊有人懂漢語,小聲翻譯了安澤的話,雖然聲音很小,另外兩位老闆也能聽見,幾人對視既尴尬又凝重。
安澤的态度不像是要解決問題的态度。
“安社長,這三人如何處置全在您一念之間,這就是我們的誠意。”
安澤笑了笑,看似随意的指了指鄭勝利,說道:“那他呢?我要他坐牢能做到嗎?”
來之前,安澤讓人打聽過鄭勝利,也看過他的照片,這人和楊賢碩有利益牽扯,而且手上的生意也不幹淨。
yg的老闆楊賢碩一愣,趕緊給鄭勝利遞眼色。
鄭勝利反應過來,趕忙鞠躬:“安社長,是我監管不力,導緻這樣的事情發生,我願意賠付樸晶麗一億rmb,求您高擡貴手。”
鄭勝利賣了個小聰明,說了自己監管不力,錯是下面的人犯的,達不到坐牢的高度。
楊賢碩也是趕忙打圓場:“安社長,這事勝利有錯,但達不到坐牢的程度,我們願意在其他方面補償您,比如幫您接通在南韓的渠道,我們三家都可以和您拟定合同。”
安澤這句話隻是試探,看現場幾位的态度,鄭勝利是動不了了。
一億rmb在加上渠道合作,三位老闆自認爲這個條件已經很對得起樸晶麗了,于個人,一億足夠她後面的生活衣食無憂,于她所在的公司,主動幫忙打開在南韓的渠道,這裏面的資源也是價值連城。
三個老闆,無不在心裏大罵跪在地上的那個人,一時沖動,付出了多大的代價。
安澤不缺錢,一億兩億區别不大,主要是心裏有口氣,樸晶麗的狀态回轉,但受到的傷害是實質的。
要怎麽解決?靠着這幾個人明顯是做不到了。
“樸晶麗的賠償是該拿的,在我離開南韓之前,希望資金能到賬,至于這三個人就不需要我的表态了吧,渠道方面不用了,這種用自己藝人的傷疤去換取的利益,我安澤不需要,怕生孩子沒**。”
安澤一番話,讓在場的三個老闆尴尬的同時又有驚喜,這個結果他們想象不到。
“安社長您放心,這三人會受到應有的報應,處理結果明天會送到您的手上,至于資金,今晚十二點前就能辦妥。”
安澤點頭,出了别墅,朱正明跟在身後,心裏雖然可惜了那白撿的渠道利益,卻沒有異議,他清楚安澤的性子,人劉騰飛陰了他一手,就直接搞了個微信出來。
連劉騰飛都在安澤手裏栽了大跟頭,這群人能讨到好?
三位老闆一路送出了别墅,彎腰送行的那種,這種結果對于他們來說,是最理想的結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