沙，沙……
夜幕降臨，萬物俱寂，一縷晚風吹過，周通忍不了緊了緊身上的披風。
秋季的長安并不算冷，但周通仍感覺到一股深深的寒意。
他忍不住想，自己背棄王丞相而投向太子麾下，到底是對是錯？
本以爲他會是個雄才大略的明君，如今卻好像不太對勁，局勢并沒有按照他們預料的那樣演變。
與此同時，随着形勢的惡化，那位心如止水的太子殿下，如今卻慢慢變得暴躁起來，緻使一衆麾下開始變得人心惶惶。
吱嘎……
忽然，大門緩緩打開……
“我不是說過任何人都不要來打擾我嗎？”周通站在窗口，皺着眉頭語氣略帶着一絲不悅道。
“周大統領好大的脾氣！”一道戲谑，又帶着一絲嘲諷的聲音響起。
聞言，周通渾身一震！
“王管家！”來人正是王福。
周通轉過身來，臉上閃過恐懼，疑惑，慌亂……等複雜之色。
王福作爲王丞相的管家，是他最大的心腹之一，許多命令都是通過王福來發出的。曾幾何時，周通也算是聽命于王福。
周通深吸了口氣，強行鎮定下來，沉聲道“如今兩軍對峙，王管家居然還敢進入京城，難道就不怕有來無回嗎？”
王福閱曆何等豐富，豈會看不出他表面故作鎮定，其實心底早就慌了神？雖然恨不得一刀劈了這個叛徒，但顧及大局，還是強忍住沒動手。
“周通，老夫懶得與你多費口舌，這次來找你是公子所授意的，也是你最後的機會！”王福目光緊緊盯着周通，淡淡道“隻要你打開城門戴罪立功，來日或可饒你一命！”
這是我個人的承諾，至于留不留你的狗命就看公子的意思了。
王福後來又在心裏暗暗加了一句。
周通聞言大爲不解“公子？”
“不錯！”
王福臉上露出一許笑意“其實丞相還有一子尚在，否則你以爲何人有資格調動徐州的官員？”
徐州人王丞相的老家，随着他地位的提高，其族人也慢慢壯大，其中也有許多是王丞相的學生。可以說，徐州是王氏家族的大本營。
所以他們才能這麽快便拉起十萬大軍來讨伐姬複。
“怎麽可能？”周通露出難以置信之色，若是早知道王丞相有後，他又何至于背叛？
另投他人除了王丞相不作爲之外，其沒有子嗣也是一大根源。這個時代極其注重傳承，無後的王丞相還能有這麽多死忠已是人格魅力獨特了。
“此事也是剛剛得知，若是早個半年讓丞相準備，哪裏還會有姬複小兒之事？”王福滿臉不屑，若非王丞相放任不管，姬複哪還有掌控西涼軍的機會？
“丞相是否有後暫且不提，你們以臣子之身叛上作亂已是失了大義，難道以爲真能成功不成？”周通雖然心中已經動搖，但仍故作姬複忠心臣子的模樣。
或許是因爲曾經背叛過，所以想故作姿态，好提高自己的身價。其實早在王福還沒來的時候。他便有過再次歸于王丞相一方的想法。
他能感覺到姬複對自己的猜忌，不說此刻形勢對姬複不利，縱使這一次他們赢了，未來自己隻怕也會被姬複清算。
他這點小心思豈能滿得過王福這個老狐狸？
“既然你鐵了心的想做皇室有狗，那就和他們一起覆滅吧！”王福一副不想多說的模樣，當然他可不是故作姿态，而是真的懶得與周通這個叛徒廢話。
他進京的最主要目的還是聯系骁騎營，與禦林軍不同，骁騎營才是真正的嫡系，雖然同樣投靠了姬複。
但前者是自己背叛，後者卻是血戰之後死傷慘重，最後不得不歸降。
禦林軍數量并不多，全部加起來也就一兩萬，争取到了是意外之喜，争取不到也是無傷大雅。
有骁騎營在内部遙相呼應，姬複便不得不分出很大一部分兵馬去應付，再加上京城内的其他王丞相舊黨配合，此戰幾乎已成定局。
更何況，王福還真不信周通這個“叛徒”會是個忠心耿耿之輩。他能背叛王丞相一次，就能再次背叛姬複。
“等等！”周通沒想到王福對他這麽不看重，一時間頗有種騎虎難下的感覺。
再多勸兩句你會死啊？
“當初在下也是迫不得已，既然丞相還有子嗣尚在，在下自是義不容辭！”
這番話他自己聽了都覺得臉紅，王丞相還在的時候他尚且背叛，如今扯什麽“公子”當真讓人嗤笑！
聞言，王福心中冷哼一聲，雖然極其不屑這家夥，但念及禦林軍還算不俗的實力，最終還是沒有多說什麽。
有骁騎營的數萬殘軍，如果再加上禦林軍，姬複内部這下要四處開花了！
“帶着你的禦林軍去西門，想辦法打開城門！”
這時，一陣急促而整齊的腳步聲響起。
“将軍不好了，有人潛入……”
周通暗罵一聲“廢物”，指望你們保護勞資早就沒命了！
一群甲士魚貫而入，待看到屋内的王福，紛紛拔出兵刃……
“都住手！”
周通将他們喝住，又道“去把各部統領都叫來！”
……
西涼軍軍營門口，姬複剛點了一支兵馬正欲啓程前往周通的府邸，忽然一個騎士策馬而來。
“太子殿下，不好了，骁騎營反了！他們殺了殿下派去的監軍，此刻正朝北門而去！”
姬複臉色一變，這才發現自己失算了。和周通比起來，骁騎營才是重中之重！
兩者之間不論數量還是戰力都有極大的差距。
禦林軍疏于戰陣，隻需一萬西涼軍便可平定。
骁騎營卻是當年随王丞相南征北戰的精銳之師，當初二十萬西涼軍哪怕突襲了骁騎營，也是經過了一番惡戰，最後慘勝收場。
後來一衆心腹曾說“骁騎營是王丞相的嫡系，隻怕不是真心歸順”，建議自己将之坑殺，卻被自己以“精銳之師難得”爲由拒絕了。
後來爲了保守起見，他本打算将這支軍隊打亂重編，隻是還沒來得及實施，沒想到卻是晚了一步！
想至此，姬複的臉色變得鐵青無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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